第六章 勸君南歸終不成 古剎暗藏奸狡僧
09/8/31三更(第一節)
古柔微笑道:「是啊!若是大哥有空不妨陪我去看看風景。你我這些年都一直不曾同游過呢。」
辛不悔點頭答道:「也好!待一會兒用過膳食之後你我便到處走走,賞賞這雪景,看看這北國風光。他說著眼神中已有昔年的神光閃現。
早膳過後時已近午,蒼闊海仍未起身,鼾聲大的仍是可以將房蓋鼓起來。辛不悔既已答應了古柔出外賞雪自然不會爽約。當他來到古柔門前時古柔已與虎兒等在了那裡。虎兒一見到辛不悔的身影便笑道:「辛先生來了啊!姑姑你們出去可要別走得太遠了,你身子弱的很。「她說著,眼神卻看向了辛不悔,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辛不悔微微一笑道:「放心把你姑姑交給我吧,她絕對不會出現任何事情的。」
古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了?當我是泥捏的嗎?我身體再弱也沒那麼嚴重,更何況我也是習武之人,體質還沒弱到那個地步。」
虎兒格格笑道:「姑姑,我可是幫別人說的呢!若你不愛聽我也就不說了,你們可要早些回來。」說著她已回身進了房間。
古柔看著虎兒的背影無奈的一笑,看向辛不悔道:「大哥我走吧。」說著她已與辛不悔並肩出了「靈岩寺」。
此時外面風雪早已停了,陽光所到之處給人已精神一振后的興奮之感。空氣中散著清新的雪的味道,讓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爽利感。兩人踏著積雪前行,腳下出吱嘎吱嘎的踏雪聲音。北風很大,吹在臉上讓人有被刀子劃過的感覺,但這感覺卻又讓人感到與那江南和風煦暖截然不同的一翻滋味。
行了有三里多的路古柔才開口道:「大哥,你便是在這苦寒之地一住就住了七年?」
辛不悔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峰道:「是啊!就是在這裡住了七年。」
古柔看著辛不悔已有風霜的臉心中暗嘆道:「大哥當年英雄年少,仗劍江湖時也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如今歲月荏苒,在這裡一住便是七年,這七年讓他飽受了風霜不少啊!這都是我的不好!若來日可以常常聚我定要好好補報他才是。」她心中想著,淚水不覺又涌了上來,在眼眶裡滿滿的轉來轉去。
辛不悔見古柔沒了聲音回頭看時見她淚水盈溢,不禁驚道:「柔妹什麼事如此悲戚,可是這裡風大身子經受不住了。」
古柔拭去淚水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大哥這些年過的清苦,這裡苦寒,日子定然是不好過的。」
辛不悔微笑道:「這裡雖說此時是大雪封山般的景象,但若當春夏秋三季時這裡的景緻卻各有異處,而氣候也是不同,我在這裡一住七載雖說日子清苦了些,但看著這裡的風景與呼吸著這裡的空氣當真讓我流連。」他說著環視著群山,似對這群山已有了深厚的感情。
古柔看著他的神色不禁笑道:「看來大哥對這裡的感情已是頗為深厚了。」
辛不悔點頭道:『不錯,這裡民風質樸,環境雅緻,住在這裡當真如同住在另一個世界般。」
古柔微笑道:「不錯!看來這裡應該是不錯的很。」想了下不禁又道:「大哥可否為小妹指點江山,你我遊玩一翻。」
辛不悔點頭道:「也好!此時也正是無事,你我慢慢遊玩一下。」
兩人漫步在群山峻岭之間,滿眼所見皆是銀白的世界,這裡似乎可以凈化人的心靈,可以帶給人以寧靜安詳的感覺。
兩人一邊漫步辛不悔一邊如數家珍的介紹著「千朵蓮花山」,這裡是「一線天」;這裡是「五佛頂」;那裡「觀音峰」,他遙遙指點,每說一處便講述他所知道這裡所流傳的故事。走著走著遙遙可見遠處便是「唐朝古道」的所在了,辛不悔用手指著那裡道:「那裡便是當年唐代時李世民與薛仁貴駐紮練兵所在的大本營。與交通要到。」他說著,忽然停頓了下來,眼睛緊盯著古柔道:「柔妹有件事我忘記問你了,在你去到『靈岩寺』之前幾天你可曾來過這『唐朝古道』?」
古柔被他看得極為不舒服,低下頭輕聲道:「來過。」
辛不悔一驚,吐出一口濁氣后道:「那天你可是見到了我,而且還提點我蒼闊海被人圍攻。」他看著眼前的古柔,緩緩踱了個圈子回來續道:「而後來又將對方几人救走,這些可都是你做的?」
古柔輕輕的點著頭道:「不錯,都是我。」
辛不悔聽古柔如此一說心中疑竇不禁大起,聲音生冷道:「這是為什麼?你來了不與我相見這倒是沒什麼,但為何要去救元韃子的人,難道你現在與元韃子有什麼關係不成?」他問著,眼眉卻有些挑了起來。
古柔抬頭看到辛不悔的面容心中一驚,隨即微微一笑道:「大哥何必動氣,小妹怎會做那對不起國家之事,只因事出有因,此時尚不能跟大哥說明,待到時機成熟時我一定原原本本的說了給大哥聽便是。」
辛不悔半信半疑的看著她道:「你沒騙我?」
古柔微笑著點頭道:「難道小妹騙過大哥嗎?」她抬頭遙望著遠處山峰嘆氣道:「難道大哥忘記了多年前我與大哥因意見不合而和大哥爭執了嗎?若是當日我騙過大哥而不與你說起卻又如何?我寧願與你爭執,甚至當日與大哥動手,今日我又怎會騙大哥你呢?」
辛不悔「嗯」了一聲道:「這話也倒是有理。」
古柔見辛不悔良久再沒有說話心中知道他是因剛才聽到自己談及當年之事心中煩悶,故此鬱鬱不樂。見他如此古柔忙緊走幾步來到辛不悔身前道:「大哥,當年之事都是小妹的不是,那時我年紀尚小任性得緊,難道都這麼多年了大哥心中還在恨我嗎?當年說的一些氣話做不得準的。」
辛不悔微笑著看了看古柔道:「我怎會生你的氣呢?當年我也是有不對之處的,那時我年輕氣盛,什麼事都聽不得人言,唉!不提也罷。」
古柔見他如此,知道他心中的鬱結仍未打開,上前拉住他手道:「大哥,小妹這裡給你賠罪了。」說著她身子向下一矮當真要向辛不悔拜倒。
辛不悔哪裡能讓她拜下去,忙向上一拉她道:「柔妹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生你的氣,你這是何苦。」
古柔看向辛不悔的臉,似乎在他臉上便能看出他是否說的是心裡話般。良久她道:「大哥,先下中原動亂,元韃子大舉南下,你那知己好友此時正憂心如焚,他一個文弱書生怎能力挽狂瀾,他可是翹以盼你能回去幫他一把。拋開你我之事,國家安危與黎民塗炭你便這麼看著不出一份力嗎?」
辛不悔長嘆一聲道:「說來說去你也是他派來的說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一個人就算回去了又有什麼用處呢?」說著他回身向來路踱著步子又道:「我一個人便能力挽狂瀾嗎?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09/8/31四更(第二節)
古柔看著眼前的辛不悔,心中明白如今他心中鬱結若是打不開是絕對不能跟自己回南邊去的。但她又怎會如此便死心。她跟上辛不悔的步伐道:「大哥,在我之前來的那兩伙人其實都是給我打前站的,我來此也有半個多月了,看你的言行舉止其實你並不是像你所說那樣的。你現在其實也非常恨元韃子,若不然剛剛你也不會質問我與元韃子有什麼關係了。」
她說著,眼神卻看向辛不悔的表情,希望可以在辛不悔的表情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辛不悔的面上卻一點也沒有變化。聽她說完道:「其實…………。」
辛不悔的話還沒等說出口的時候忽地聽到遠遠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那鐘聲響起的方向正是「靈岩寺」的方向,這鐘聲響得很是突兀,似乎並不是寺廟中應有的晨鐘暮鼓的節奏,而更像的卻似乎是警鐘報警一般。
辛不悔與古柔聽到鐘聲之後都同時一驚,很明顯定是「靈岩寺」出了事情,且看事情並非一般可比。兩人對望一眼,都沒說什麼起身便一路向回疾馳。兩人輕功不相伯仲,雖相隔七年仍沒有變化,不消片刻兩人便進到了寺內,這一進來不禁吃了一驚。
正殿的院子里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和尚,圍了個水泄不通,但在外面便聽到裡面有打鬥之聲。兩人費了一翻功夫擠進人群看時不禁大奇,眼前相鬥之人是一僧一俗,那俗家正是蒼闊海,僧人卻是那夜蒼闊海暗探「靈岩寺」時通報說喇嘛大舉來攻的那個瘦小僧人,按輩分他還是聞苦的師弟。
再仔細看時不禁又是一驚,只見聞苦大師雙手捂著胸口,杏黃色的僧袍已被大片的血水浸透,他身後卻站著虎兒。
此時虎兒也已見到辛不悔與古柔的到來,忙不迭向他們招手示意。
辛不悔兩人見此情景忙走了過去,古柔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虎兒「哼」了一聲道:「還不是那個和尚,他呀!連自己師兄都想害,要不是蒼幫主去這老和尚那裡恐怕就真的讓這廝得手了,不過就是這樣聞苦老和尚也讓這廝暗算了一下,這時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呢。」
辛不悔大為奇怪,這瘦小僧人為何會對自己師兄暗下毒手,這似乎應該與蒼闊海有關,但到底是為了些什麼自己一時也說不上來。
想著,辛不悔看向打鬥的兩人,這一看辛不悔不覺一愣,這瘦小僧人所用功夫竟然如此博雜,若論此人真正的功夫跟蒼闊海當真真拼實斗恐怕要不及蒼闊海,但此人武藝博雜亂伸手當中並不用本身功夫,而是一味用別家功夫格擋或卸掉蒼闊海攻來的招數。
辛不悔越看越是奇怪,此人為何會如此,他到底為何不肯用上自家的功夫,如此鬥了三十餘個回合每一招都似不是他自家功夫,他定然是有意隱藏本身武藝。
辛不悔想到這裡已有計較,忽地向前一飄身,右手食指、中指伸出,以指代劍直點那瘦小僧人腦後「大椎穴」,這一指來得好快,如電光火石般一閃即到。
那瘦小僧人功夫也甚了得,忽覺腦後勁風襲來,知道有人在後偷襲,忙身子晃動,一招「黃龍轉身」躲了開去,這一招用的極其巧妙,這招在江湖中是習武之人入門時的基礎功夫,但他此時用來卻極為快捷。
那瘦小僧人剛剛躲過辛不悔的一指,蒼闊海隱帶風雷的一掌已攻到了他胸腹之間。他似吃了一驚,忙身子偏左,雙手合攏向外一拱,一招「鐵門閂」將蒼闊海的這一掌擋了開去。
這瘦小僧人連用兩招極為普通的招式破解了辛不悔兩人的攻擊,辛不悔心中暗暗喝彩,但他卻知道此僧必定有其本身功夫,看他下盤步法輕靈快捷,法度嚴謹必定是受過嚴格調教后才會有如此的功力。他想著,手上卻不停。眼見對方躲開蒼闊海的一擊,身形一動來到這僧人左側,雙手一分,左掌探五指直扣僧人咽喉,右掌一立直擊僧人左肋下「章門穴」這一招來得更快,幾乎沒讓那瘦小僧人喘上半氣。
瘦小僧人吃驚非小,他知道辛不悔這一招不能硬接,硬接之後必定會有連綿不絕的后招接踵而來,故此他只有躲避一途。他腳下方一用力,不想蒼闊海已到他右側,一招「龍形遊蹤掌」中「龍踞深潭」一腳踢向瘦小僧人小腹而去。
那瘦小僧人見此情景知道自己若是縱躍躲避必會被這兩人繼續圍攻進擊,自己必會一直處於挨打的境地,而最主要的是這兩人聯手下自己根本討不了好處去。心念電閃下身軀猛地向後一仰,一招平平無奇的「鐵板橋」功夫施展出來,接著左腰忽地向右自動挪開了半尺有餘。這下他堪堪躲過了兩人的一擊。
然而,這並不是殺招,真正的殺招在後面。
當瘦小僧人後仰之時辛不悔的右腳已飛了起來,腳尖直點他腦後「大椎穴」,與此同時蒼闊海的腳也猛的收回,雙掌忽地一分,一掌攻向敵人小腹;一掌攻向胸口。
這一下似乎大大出乎瘦小僧人的意料之外,他陡見兩人招數變化知道若再不出本身功夫性命危矣,值此性命攸關之際他身子忽地起到了半空之中,稍一停頓猛地倒射了出去三丈開外。落下地來時臉色已是變了顏色。
辛不悔兩人此時臉上也同時帶著驚訝的神色,辛不悔看著那瘦小僧人道:「閣下是項老怪的什麼人?這「升雲梯」的輕身功夫你可是學的不錯啊!」
瘦小僧人冷冷一笑道:「那是家師,看來你們倒也有幾分見識,居然認得我師傅他老人家的絕技。」
蒼闊海在一旁忍不住道:「呸!你師傅那老怪物誰不知道他惡名昭彰,天下武林當中有哪個見了他不煩的。」
那瘦小僧人剛要作,一旁的聞苦此時卻醒了過來,見眾人正在爭執不禁道:「聞、聞空,我、我待你不薄,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再則你身為出家人怎能與那邪魔外道在一起廝混,還叫他做師傅。」
瘦小僧人一陣冷笑道:「聞苦,雙瞎了你的狗眼,我不是你那不成材的師弟聞空,我叫谷飛,老爺我來這有三年了,你這禿驢到今天也沒認出我來,當真可笑之極。」
一旁的蒼闊海再也安奈不住,身形一動便來到谷飛面前,雙掌翻飛與他有斗在了一處。這一動手比適才要精彩百倍,谷飛此時身份已然暴露,再不怕別人知道他的底細,故此伸手時功夫自然比適才流暢得多,而且師門功夫也盡數用上。
兩人如此又鬥了三十餘個回合,辛不悔看得清楚,這谷飛遠非蒼闊海的對手,若是適才兩人便如此相鬥谷飛早已落敗。五十餘個回合時忽見蒼闊海大喝一聲,一招「龍納四海」一掌正拍在谷飛後背之上。谷飛身形不穩一個筋斗翻倒在地。蒼闊海心中跟上一步本打算結果了他的性命,不想寺院院牆之上忽地一聲怪笑響在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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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聲刺耳,直透耳膜,他長笑不止,眾人不覺被他笑得頭暈眼花。辛不悔喊道:「他是用內力笑出的聲音,眾人沒有內力快將耳朵堵上了。」
院牆上之人內力極其充沛,長笑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院中眾人除了辛不悔、古柔、蒼闊海三人外其餘眾人都幾乎暈死過去。而一旁的虎兒此時也已被震得早不知七葷八素了。
牆上之人見他笑了如此長的時間仍不能將辛不悔幾人制服,便知道這幾人功夫了得。他在牆上收住笑聲道:「幾位功夫果然高明,在下佩服。」
蒼闊海此時早已按耐不住,剛剛他是拼盡全力與對方笑聲相抗才未被震暈,此時對方收住笑聲他哪裡還能忍得了。他點指著牆上怒道:「有種的滾下來,別在上面藏頭露尾的,算哪門子的英雄。」
牆上之人也不動怒,一陣冷森森的笑了一下道:「蒼闊海,叫喚個什麼?就憑你那手功夫還想跟我斗嗎?」停了片刻道:「那姓辛的小子,你倒是有些本領,能在舉手投足間便逼得我那弟子露了底兒,不錯!有兩把刷子。」
辛不悔微笑著仰頭看向牆頭道:「老前輩既然來了何不下來相見,我雖不是本地主人,但在下也可借花獻佛與老前輩喝上一杯素酒。」
牆上那人聽辛不悔如此說沉吟半晌道:「你小子倒有些胸襟,不過老爺子我可沒那個閑心,谷飛,你這無用的東西,還不快上來跟了我去。」
谷飛此時早已站了起來,抹去嘴角的鮮血愣在那裡,他早已聽出來人是他師傅項剎到了,他深知師傅脾氣,知道這老兒雖然護犢子,但看不得弟子人前丟醜,自己剛剛輸了給蒼闊海回去當真不知會是怎樣個結果。但此時師傅喊自己一同走又不能不走,只好身形動轉想躍上牆去。
一旁的蒼闊海一見谷飛要走不禁大怒,怒吼一聲:「這便走了嗎?」聲到人到掌也跟著到了谷飛的頭頂。
蒼闊海怒極出手既快且狠,這一掌若當真打上便是鐵鑄的怕是也會被打爛。谷飛知道厲害,身形甫動,忙收住腳步,身子一矮躲過蒼闊海的一掌,回身探掌直擊蒼闊海小腹。蒼闊海心中一喜,這谷飛若跟自己硬拼定然不是自己對手,今日非將他廢了不可。
蒼闊海心念電閃中跨步閃身躲開谷飛的一掌,回身想與他再斗,不想他剛一回身想要出掌時忽覺左肩上一痛,一股無形之力瞬間流入體內。
蒼闊海心中一凜,知道有人在自己背後偷襲,對方以內力注入自己體內,若不及時對抗恐怕要受極重的內傷。想及此,丹田中內力一提,一股內力沛然而起,直撞向來襲之內力。
來人心中冷笑一下內力忽地一個吞吐已將蒼闊海撞來的內力化解了個乾淨。
蒼闊海心中大驚,知道對方內力不但勝過自己許多,而且對方所用內功心法也頗為了得,心中想著內力卻是不敢鬆懈,雖知自己不敵,但仍內力源源不斷送將上去與來人內力相抗。
一旁的辛不悔此時卻早已看得分明,來偷襲之人是一個一身黑衣黑帽的年老之人,寬袍大袖下一隻骨瘦如材的手搭在了蒼闊海左肩之上。看情形此人定是老怪物項剎,此人動作如同鬼魅,何時在高牆之上下來,如何到的蒼闊海身後自己半點不知,
此人武藝如此之高,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善罷,而蒼闊海此時境遇也極為堪憂。辛不悔想著眼光卻落向了一旁的谷飛,心念電閃:「若能將此人擒住或是逼得這老兒不再糾纏蒼闊海也是不錯。」心中念頭一動身形也就跟著動了起來。只一個起落便到了谷飛身前,雙掌翻飛處已向谷飛攻到。
辛不悔這一路掌法源自劍法而出,招式飄逸靈動且打開大闔,招招都絕妙無倫,此時施展開來掌影幢幢,綿綿密密下讓人大有水潑不入之感。
谷飛陡見辛不悔近前便已知道對方心思,忙不迭晃動身軀來與辛不悔周旋。但他動手之初便已想好,此人功夫了得,便即自己未曾受傷之時也是敵他不過,此時更是難以抵擋,只有與對方周旋遊走待得師傅將蒼闊海制服自己方有一線生機。如此想著他足下便已施展輕身功夫與辛不悔大大周旋起來。
辛不悔與谷飛鬥了五六個回合已知道對方心意,心中惱怒,手上卻是加緊進攻,堪堪又鬥了十餘招辛不悔覺這谷飛輕身功夫甚好,若是如此與他周旋下去定會耽誤事機。不覺暗暗思忖:「此人輕身功夫如此之好我必定要將他控制住才好拿他。」心中思忖過後忽地腳步一定,內力勃然而,護體內力霍然出,緊接著身形連閃已追到谷飛身邊,足下力施展輕身功夫圍著谷飛轉了一周。這一周轉將下來谷飛只覺眼前人影一閃而過,身前身後都是辛不悔的影子,而最重要的是他忽覺身軀四周忽如被一層氣圈所包籠,心中一驚身形動的便更加快了,足下運勁想迅速脫離那勁氣圈子。
但此時辛不悔豈能容他再脫困而出,內力催動下勁力勃,護體內力蓬勃而出已將谷飛緊緊吸住,另他僅能在方圓一丈左右活動。
谷飛此時已知不妙,他不曾想到辛不悔會有如此強勁的內力修為,這種功夫他也只是在師傅身上見到過,但這眼前的辛不悔竟似乎並不遜色師傅多少。
心中驚駭,逃走的意念便即更盛,丹田內力猛催,足下一蹬,人已起到半空,一個騰挪間想藉此脫出辛不悔的勁力圈子。然而他打錯了算盤,他身子剛剛縱起,尚未換勢之際一隻手已牢牢的扣在了他足下「湧泉穴」上。
這隻手力度拿捏極其到位,並不如何用力已將谷飛上升的勢子拉了回來。谷飛心中驚駭,但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只好將另一足向下猛踢對方手肘。
拿捏谷飛的那人正是辛不悔,他早已算到谷飛會以縱躍躲開自己的內力圈子,待見他當真躍起要逃脫之際便上前扣住了谷飛的足踝。此時見他飛足踢來心中暗笑,手掌猛的一松,內力吐處竟將自己所拿捏的左足遞到了谷飛踢來的右足之下。
這一下變化谷飛卻是大吃一驚,毫無防備之下自己右足正踢在左足之上。谷飛自己聽得清楚,「咔」地一聲脆響左足足踝已被自己踢斷。人在空中已覺痛徹心腑,待得雙足落地之後更是痛的難以言喻。而自己心中的不甘更是難以表述。
辛不悔眼見谷飛站在那裡不敢稍動,知他左足足踝已是折斷,不禁笑道:「老兄的輕功與腿功果然不弱,這一腳若踢到辛某人身上恐怕要比你老兄的傷還要重的多吧。」
谷飛此時痛極、恨極,看向辛不悔怒道:「姓辛的,你想怎麼樣?」
辛不悔微笑著上前道:「也沒想怎麼樣,只是想讓那邊的老前輩停停手,放了我那魯莽的兄弟,僅此而已。」他說著眼光卻看向了蒼闊海那邊。
09/9/1(第二更)
蒼闊海此時內力已幾近枯竭,身軀在不斷的向下坐,臉上顏色更變,汗水已濕透衣衫,他自己心中知道,若是對方不及時將內力收回,自己恐怕不但受重傷,而且恐怕性命不保。然而此時是生死關頭,雖是難以支撐,但他終究是鐵打的性子,咬緊牙關不曾吭出半點聲音。
辛不悔看蒼闊海如此情景知他已成強弩之末,忙高聲向項剎道:「老前輩,你徒弟受了點兒輕傷,不過若是不及時調理恐怕將來會留下殘疾。」
辛不悔話音未落之際,眼前忽覺黑影一閃,一條人影已來到眼前,不見來人如何作勢一掌直切向自己咽喉。辛不悔心中一驚,知道定是項剎反攻自己,心中電閃,足下連措,已將這凌厲的一掌躲了開去。
然而項剎這一招攻來后招便綿綿不絕的跟著攻了上來,辛不悔被項剎搶了先機知道自己正處於危及關頭,不敢等閑視之,身形連閃躲避項剎的猛攻。眼見堪堪已過三十餘招,辛不悔仍無法扳回劣勢的局面,心中大急之下不得已在躲過項剎三掌一腿后在縱躍之間將長劍亮出,一掐劍訣,一招《傲雪銀霜》劍法中的「雪意盎然」劍光繚繞下回攻向項剎攻來的一掌。
項剎本是招招進逼,眼見辛不悔敗勢漸成,心中不覺高興,但忽覺眼前白光大盛,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心中一驚,忙撤掌回身,仔細看時見辛不悔手中一柄長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心中一凜,知道對方是用劍高手,他見辛不悔長劍在手氣度為之一變。心中戒備,出手時便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如此一來辛不悔便將適才的劣勢扳了回來,他長劍飛舞下猶如長江之水滾滾而來,一招一式都精妙到了毫巔,一開始還可見他身形轉動,姿態優雅,但後來卻只見劍光不見人影了。
項剎與辛不悔相鬥已近百招,只覺對方劍法飄逸中卻帶凌厲殺機,長劍每出一招劍光也隨之強勁一分,到後來他只覺眼前白光大動,辛不悔的身影似已隱於劍光之中。項剎心中清楚,對方在收緊劍圈,若讓辛不悔將劍圈縮到最小時便是他真正殺招使出之時,那時恐怕自己便不好抵擋了。他想著,腳下步法一動,已全力施為,只見他寬大衣袖豁然膨脹,護體內勁出后他那雙骨瘦如材的手此時竟變得墨般漆黑。
兩人堪堪又鬥了三十餘個回合,辛不悔已覺不支,因他知道自己這一路劍法極其耗損內力,且對方所用內力與招式又全系磨人內力,耗人體力的功夫,如今看來這老怪物的功夫當真是高出自己許多。若是再這樣斗將下去恐怕吃虧的是自己。
辛不悔大有不支之感,而項剎也頗為不耐,他與辛不悔從交手到此時已有近二百招了,項剎心中惱怒:「這姓辛的小子倒當真有些個功夫,老爺子我竟難以輕易取勝。」轉念再想:「這又何必,既然所要辦之事已然敗露何必在此逗留,待日後再說也是不遲,且事關重大還要回去從長計議。」他想著,身手不禁緩了一緩,而此時辛不悔的長劍正從偏鋒而入,攔腰橫掃而來。劍光繚繞下一片清輝已罩遍項剎全身。
項剎突覺寒氣逼來,心中陡然一驚,寬大衣袖猛的鼓了幾鼓擋向辛不悔攻來的劍勢,但終究他見機慢了些許,內力運到時間已是慢了半拍,「刷」地一聲,一片衣袖已被辛不悔長劍削了下去。
項剎心中一驚,知道辛不悔果然並非泛泛之輩可比,今日自己心中有事難以全力施為,還是來日再圖一戰的好。心中思緒一動,腳下便即加緊,身形連換二十餘個身法,變幻之下猶如逆水而上之游魚,靈動非常。
辛不悔與項剎此時已交手幾近二百三十餘個回合,此時他幾已成強弩之末,內力大有不濟之象,但見對方似乎氣脈悠長,體力沛然,心中不覺感嘆,這老怪物當真是好功夫。心中想著,手上卻還是要撐將下去,一路劍法堪堪使完,待要變換招式之時忽覺項剎似乎全力施為,他既寬且大的袍袖上的內勁忽然猛地暴漲,勁風呼嘯下如同兩塊鋼板般橫掃而來。
辛不悔知道厲害,這「流雲鐵袖」的功夫乃武林一絕,以內力灌注的長大衣袖此時比寶刀寶劍並不遜色。心中想著,足下用力騰身而起,一個起落便躲過對方雙袖的猛攻。但他身子剛剛落地,忽覺眼前寒氣猛地襲來,項剎一掌當頭拍來。
辛不悔心中一驚,這老怪物好快的身法,眼見掌已到頭頂,躲開已是不及,長劍難以近擊,只好左掌迎了上去。「啪」地一聲脆響兩人雙掌相交便黏到了一處。
辛不悔此時本已是強弩之末,哪裡有剩餘的內力與對方比拼,但眼下已成內力相搏之勢,不搏上一搏還真是不行。丹田內力猛提,將剩餘的殘餘內力凝聚起來直灌入左掌之中,陡然力下忽覺內力落空,繼而一股極大的內力沖了過來,那股內力將辛不悔那剩得可憐的內力整個擊潰的一點兒不剩。
不僅如此,那如渲然的內力直推向辛不悔體內。辛不悔知道,若讓這內力長驅直入自己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保得性命。說時遲,那時卻是快得緊,辛不悔心念電閃,右手長劍霍然飛出直奔谷飛方向擲去,同時右手已按在左手手背之上,將丹田渙散的真氣提出些許想做最後一搏。
項剎與辛不悔內力相交的一瞬間他已覺出辛不悔已成強弩之末,心中大喜,想就此結果了辛不悔,若此時可以將辛不悔解決掉,自己將來辦起事來也便會少了一個勁敵。他想著,內力沛然湧出,但忽見辛不悔將長劍擲向弟子谷飛,那谷飛足上有傷,此時已坐倒在地,眼見長劍劃過一道流彩而來,想躲卻已是不及。
項剎雖明知道辛不悔此乃緩兵之計,但無奈下也知道放棄結果辛不悔的念頭回身去救弟子性命。他內力頗快的吞吐了一下,將辛不悔震出數步,身形如鬼魅般追上長劍,伸出二指彈在長劍手柄之處將長劍彈出五六丈遠,這才解了弟子被殺之厄。
辛不悔藉此機會稍作喘息,回身拾起地上長劍,看項剎時他已將谷飛扶起,冷笑盯看著辛不悔,緩緩道:「小子,你的功夫還算不錯,不過比老爺子我還是差了太多,今天老爺子有事沒工夫陪你玩,等有了機會再教訓你。」他話音未落已夾起谷飛上了牆頭,一個起落間沒了蹤影,但遙遙的卻又傳來他的聲音:「小輩,半個月後老夫定當再來拜會。」
辛不悔聽著他遠去的聲音,心中一寬,眼前不覺忽地一黑,胸口一緊,一口鮮血噴出來灑落在滿地白雪之上,繼而砰然摔倒在地,暈死了過去。
當辛不悔醒來的時候已是夜裡三更時分,銅壺滴漏聲響在耳畔卻是如此的清晰。辛不悔苦笑了下想坐起來,但忽覺丹田內空空如也,身上一絲氣力都沒有。心中一驚,暗暗運氣,只覺丹田內的真氣渙散不堪,幾乎已成難以聚集之象。這一驚非同小可,若當真內力全失自己豈非當真等同於廢人一般。
掙扎著坐起來,閉目運功,但只坐了半刻鐘左右便覺渾身無力,氣血大動。知道若自己再強行運功,只怕後果更是嚴重。想及此忙收住功法,環視四周,此時他才現,屋中尚未有一人正趴伏在桌上大睡。
仔細看時此人正是古柔,她雪白的長衣墜地,姣好的面容在三更時分的月光下看來分外柔弱動人。
辛不悔看著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不由暗暗傷懷。她若不是為了自己又怎會長途跋涉來此關外苦寒之地,若不是當年自己一時意氣又怎會有今日的一切一切,而自己是否應該跟她回去呢?若回去又當如何面對那過往種種。他想著,眼前竟是一片的模糊。
辛不悔緩緩來到窗邊,將窗子開了條縫向外看了看,外面冷風透骨,皓月當空,山巒間一片靜籟的景象。他吐出一口濁氣,關好窗子,回身拿起自己的長衫給古柔披在身上,自己慢慢回到床邊,望著那慢慢將近燃滅的蠟燭獃獃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