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這就尷尬了

皇陵外起了一陣妖風的事情，很快就在白城傳開，而顧家二小姐身中劇毒而亡的消息也不脛而走，自然不可避免地在白城掀起了一陣熱議的浪潮。

那些堅定地認為是顧皇后殺妹奪位的人心志開始動搖，努力地尋找新的證據，就是要將殺妹這個罪名給扣到新皇后的頭上。而原本一邊倒的聲音中，此時也終於出現了另一個聲音：如果顧二小姐是中毒身亡的，那是不是就說明，顧皇后並沒有溺殺小妹呢？

雖然這個聲音還帶了些疑慮，且附和的人並不多，但還是令扣在顧皇後頭上的那頂『殺妹』的帽子鬆動了不少。

不過，就算是知道這些，顧姝此刻，也高興不起來。

原本，按照她設計的劇本，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她伏低示軟，以墨子良的為人必然不會緊緊相逼，而她也能得一個喘息的空間，待溫誠心揪出殺人兇手，還天下一個真相大白！

結果呢？結果墨子良順水推舟，把她給軟禁了！還拿話堵她，不許她向太后求救？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去一天，高宇陽帶領著禁衛軍，將貞寧宮上上下下守的像鐵桶一樣，別說貞寧宮的人了，就連星月姑姑來了，也只能隔著層層侍衛和顧姝說上兩句話。而這個唯一可以向太后求救的機會，還被顧姝因為面子問題，浪費了。

當她微笑著沖星月姑姑揮揮小手讓顧太后不用擔心的時候，心裡是拒絕的。

八月的天氣，依然很熱。顧姝坐在芭蕉樹下的搖椅里，手裡的宮扇已經扇的很快了，但熱氣仍舊緊緊地依附著肌膚，經久不散。

胭脂在一旁打扇，時不時地看一看自家主子，時不時地又對視一眼，幾次動了動唇，但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

芸兒搬了個小几坐在一旁，正埋首算賬，可那淡黃的賬本上，已經塗抹了好幾個墨塊，很顯然，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日，大小姐將二小姐推入水裡，等二小姐被救上來時，已經沒有了呼吸。事情過去兩個月了，她一直堅定地認為，大小姐是殺死二小姐的真兇。可當那陣妖風掀翻了二小姐的棺槨，刑部的人肯定二小姐是毒發身亡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猶如被晴天霹靂擊中了一般，震驚極了。

這些日子，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小姐的變化，無論是裝出來的還是真心悔過，她內心始終有兩個聲音在爭鬥著。一個聲音告訴她要為二小姐復仇，而另一個聲音則勸她明哲保身。

「芸兒……」

一聲輕喚，打斷了芸兒的思緒。她抬起頭，望向聲源處，木納地回了一聲：「啊？」

顧姝躺在搖椅上，閉眼搖著宮扇，長聲喓喓地道：「好無聊呀！」

芸兒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胭脂，又一臉迷惑地看向自家主子。默了一會兒，試探著說：「娘娘覺得無聊，不如綉繡花吧。」

顧姝想要翻一個白眼，但她實在懶得睜眼，只懶懶地吐出兩個字：「無聊。」

芸兒摳摳小腦袋瓜，仔細地想了一下自家主子平時的愛好。自從入宮以來，皇後娘娘最大的愛好，應該就是和皇上頂嘴吧？可如今被禁足貞寧宮，皇上也不來呀！

「要不，奴婢替娘娘尋些書來？」芸兒記得，娘娘沒事的時候，也愛看些話本子打發時間。

「沒勁兒！」顧姝搖頭。

芸兒求助地看向了胭脂。

胭脂建議道：「娘娘，不如咱們玩捉迷藏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顧姝徹底放棄了，想要這群小丫頭想出點好玩的東西來，簡直是白日做夢。她起身將宮扇扔到茶几上，瞥了一眼頭頂那串半黃不黃的芭蕉，忽的計上心來，「拿本宮的柳葉飛刀來！」

胭脂立即放下大羽毛扇，去取了皇後娘娘的飛刀來。

畢竟是有底子的人，練習了一個月的時間，顧姝的飛刀雖說不是百發百中，但十把也能中六七把了。等她將那一串香蕉全都插上柳葉飛刀，彤兒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說：「葉家五公子來了。」

顧姝繼續扔著飛刀，隨口問：「高宇陽讓他進來嗎？」

彤兒回說：「高統領說，皇上吩咐了，娘娘雖然在禁足，但治病救人不能耽擱了，所以特許了五公子可以進來。」

「那就把他帶進來吧。」等彤兒走了，顧姝又道：「你們去準備點茶點，我就在院子里見他。」

芸兒與胭脂應聲同去了，不多時就在院子里擺上了一張四方桌，布上茶點，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顧歡被小童領著進入院中，見了禮后，也將小童給打發出去了。

「五公子坐吧。」顧姝仍舊扔著飛刀，頭也不回地招呼著，「放心，這院子里沒人，你可以把紗布摘了。」

顧歡卻沒有摘紗布，摸索著坐下，看了看那串已經千瘡百孔的香蕉，又看看落了滿地的柳葉飛刀，忽的來一句：「你這飛刀不夠刺激，回頭我親自給你設計個武器，也可以留著防身用。」

顧姝一把飛刀捻在指尖將飛未飛，聞言回頭驚詫地看著他，「大兄弟，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顧歡低眉飲了口茶，嘆了一聲道：「在下突然覺得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顧姝將飛刀一收，挪過去坐下，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道：「有你這句話本宮甚是欣慰，你要知道我穿到這具身體里，光是為了活下去就耗費了多少精力？身邊一圈死敵，那叫一個險象環……」

「打住。」顧歡直接上手塞了一塊糕點進顧姝嘴裡，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想知道葉家對你是什麼態度嗎？」

顧姝咬了一口桃花酥，喝了一口茶，認真地問：「他們是不是一致認為我是冤枉的？」

「葉家上下三百餘眾一致認為，顧二小姐屍骨重現天日一事，從頭到尾都是你主導的，目的是為了洗白自己。」顧歡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並且，他們認為你褻瀆了七殺堂的首領，正在投票，是否要和你魚死網破呢。」

「我xxx。」顧姝忍不住口吐芬芳，「這事兒你可是知情人，你就沒為我說上一句？」

顧歡聳肩，「我一個瞎子，還是受你照顧的瞎子，幫你說話不就等同成了葉家的叛徒嗎？」他抿了口茶，搖頭道：「我能在此關鍵時刻為你通風報信，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我真是謝謝你！」顧姝咬牙切齒，猛灌兩口茶讓自己冷靜下來，「葉家和墨子良都是當局者迷，溫誠心已經在調查了，一定能查出真相，還我清白的。」

「你說的是刑部尚書家那個假小子？」見顧姝點頭，顧歡一臉惋惜，「她失蹤了。」

「瓦特？」顧姝震驚，「什麼時候的事？」

顧歡道：「就今兒早晨的事，官府通告都出來了，白城兵馬司的人正在尋找呢。」

「肯定是幕後元兇下的毒手。」顧姝拍桌而起，卻低估了現在這具身體的承受能力，疼的直甩手，「我這就去找皇上，一定要把溫誠心救回來。」

「可外頭都在傳是你下的手。」

顧歡一句話，讓顧姝邁出去的腳步又給收了回來。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可我不是在禁足嗎？」

「所以外頭都在傳，顧皇後有通天的本領，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呢！」顧歡臉上露出一抹壞壞的笑來，「還說你是狐狸精變得，迷惑皇上，禍亂超綱，覆滅曇國呢。」

這頂帽子扣的實在有點大，令顧姝有點承受不住，雙腿一軟差點跌到。她緊緊地扶住就桌角，一字一頓地道：「哪個狐狸精當的像我這麼憋屈的？」

顧歡又給她續了一杯茶，招招手示意她淡定，「你先稍安勿躁，咱們先來捋一捋，顧姝這個毒，到底是誰下的。」

「我怎麼知道？」顧姝坐了下來，沒好氣地道：「我穿過來的時候，顧姝已經掛了，要不是蛋小三告訴我的，我都不知道她是中毒死的。」

顧歡道：「據刑部調查，顧姝死於一種名叫透骨的劇毒，中毒時間長達兩年之久。這透骨毒藥取數十種毒藥混合，只需要一點點就會要人性命，但下毒的人用量十分講究，每次只用一丁點，讓人無法察覺，但中毒之人的身體會越來越差，最終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既然是長期下毒，說明下毒的人就在顧姝身邊？」顧姝接著她的話道：「莫非，是顧府的人所為？」

「六年前顧姝就一直在裝傻，顧府有理由對她下手的人，就只有身為庶長女的顧麗珠。」薄薄的白紗下，一雙眼睛灼灼地盯著顧姝，「也就是你。」

「等等……」顧姝越聽越不對勁，「照你的意思，這下毒的人還是我了？」

「是不是你，你心裡沒數嗎？」顧歡白了她一眼，「難道你一丁點顧麗珠的記憶都沒有？」

顧姝仔仔細細地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從穿越到這具身體里，她對顧麗珠的認知全靠前世的記憶，真的沒有顧麗珠這一世的記憶。難道說，顧姝身體里的毒，真的是顧麗珠下的？那她要找的幕後元兇，不就是自己嗎？

這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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