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給你宣太醫
聽皇帝這樣說,顧太后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說:「皇后正在和哀家演說,孫猴子大鬧天宮后被如來佛壓在五指山下,受觀音點撥保護唐三藏前往西天取經。」
墨子良看向顧姝,「想不到皇后對戲曲如此熱衷,有時間,朕倒是要看一看皇后編排的這些戲文了。」
顧姝謙虛地笑了笑:「這些戲文俱是古人的結晶,臣妾不過是偶然見得,不忍珍珠蒙塵,故而默了出來罷了。」
顧太后卻將雙眉一蹙,「你是堂堂天子,終日沉迷於靡靡之音像什麼話?」
墨子良無語。從前太后還拉著他一起看戲,怎麼今兒個就成了靡靡之音了?
皇帝心裡委屈,但他不敢說,只拿狐疑的目光看向皇后,懷疑她到底給太后灌了什麼迷魂湯?
顧姝仍舊溫文爾雅地笑不露齒。
墨子良只得轉移話題,將目光挪到那八風不動的忘憂河面,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這忘憂河裡,真的有魚嗎?」
「釣魚釣的是個心平氣和,皇帝你政務繁忙,就不要瞎摻和了,沒什麼事就去了吧。」太後下了逐客令。
墨子良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但他還是什麼都不敢問,只賠著笑臉道:「今日政務不甚忙,兒臣就陪著太后釣半晌的魚也使得。」
太後轉頭瞅著他,就像親媽瞅著自己的熊孩子那般,「你是聽不懂哀家的話嗎?你一來,皇后就跟受驚的小鳥似的,一句話也不說了,哀家的樂子也都沒了。」
墨子良心道皇后不說話和朕有什麼關係?他委屈極了,但還是不敢講,只能委婉地提醒太后:「太后疼愛自己的親侄女,怎的就不疼自己兒子了?」
「你需要哀家疼嗎?」顧太后將細長的彎眉微微向上揚,唇畔卻露出了些許的笑意,「當初哀家擇珠兒為後,你為了姝兒百般刁難新后,哀家只當你是因姝兒的死傷心,不曾追究;你疑心皇后溺殺姝兒,將她打入了冷宮,如今真相大白,皇后也是一句委屈也沒道。從古至今,沒有哪一個皇后,做的像她這麼憋屈的。你既然不疼她,哀家來疼,你又來湊什麼熱鬧?難不成,哀家疼一疼自己親侄女,也礙著皇帝什麼事了嗎?」
這話有些重,墨子良良心承受不住,只得站起身垂下頭,乖巧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但嘴上卻不認輸,「感情皇后是來您這兒告狀來了呀!」
「她至今不曾說過皇帝一句壞話,就是打入冷宮一事,也是哀家事後實在疑惑,讓星月去打探來的!」顧太后臉上笑容一收,提高了聲音,「皇帝,得饒人處且饒人!」
「是,兒子知道錯了。」太后鮮少發怒,墨子良最後的口舌之能也逞不下去了,委屈巴巴地道:「兒子改還不成嗎?」
「認錯態度良好。」顧太后被他氣笑了,「就是堅決不改。」她舒了口氣,道:「行啦,哀家也沒那閑工夫同你置氣。」
墨子良鬆了一口氣,準備再度轉移話題,「太后既然喜歡看戲,便著人再搭一個大一點的戲檯子,兒子看之前那個戲台也老舊了。」
「哀家一個人能看多大的一場戲?」太后又不樂意了,「再說了,這些事自有人操心,你只管處理好前朝的政務也就是了。微瀾……」說到這裡,回頭看了萬貴妃一眼,見她小媳婦兒似的端端正正坐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想起昔日她的好來,柔和了臉色,「微瀾是個很會管事,也很孝順的孩子,你若是有空便多去斕樺宮坐坐,早點給哀家添個小孫子。」
「太后,朕突然想起顧老還在書房等著商議大事。」見話題不對,皇帝連忙開溜,「沒什麼事,兒子告退了。」
早知道他是這個德行,顧太后揮了揮手,連半句話都不想多說。
臨走,墨子良還掃了皇后一眼,給她一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臣妾,恭送皇上。」顧姝站起身屈膝行禮,笑吟吟地回應了他的警告。
「微瀾要處理宮中各處繁瑣事務,你也去吧。」太后不緊不慢地道。
萬微瀾也起身告辭,出了太清院,卻不就走,只站在院門外那一樹葡萄架下,一臉焦急地等著。不多時,皇后帶著胭脂從裡頭出來了,她連忙迎了上去,跟見了救命稻草似的。
「皇後娘娘,怎麼臣妾按照你教的那些去做了,皇上和太后都沒有鬆口呢?」萬貴妃百思不得其解。
顧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著急,一邊走一邊道:「你在皇上和太后那處的好感度已經刷滿了,想要清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急功冒進,即便這六宮大權到了本宮手裡,不是皇上心甘情願給的,他遲早也要變著法子拿回去。想要一勞永逸,就得慢慢來。」
萬貴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問:「接下來臣妾該怎麼做?」
顧姝笑了笑,「太后不是說想要抱孫子嗎?」
「是呀,」提起這個話題,萬微瀾也是萬般的無奈,「不怕娘娘笑話,自打臣妾等人進王府來,皇上就沒有召咱們侍寢過。臣妾也擔心是因為宮裡的姐妹都不合皇上的心意,從前也曾挑了不少女子,可皇上知道后反而大發脾氣,怪臣妾自作主張。如今,皇上沒有這心思,宮裡姐妹們也都不在這方面用心,太后還常責怪,臣妾真是左右為難。」
顧姝停下腳步,沖著她揚眉一笑,「今晚,你就把自己洗白白扔上龍床吧。」
「啊?」萬微瀾雖然多年掌家,也從教習嬤嬤那裡聽了不少侍寢的規矩,但畢竟是個受了教育的女孩子,聽了這話,臉先紅了半邊,「雖然娘娘這樣說,可臣妾實在……」
「自由。」顧姝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
「臣妾知道了。」萬貴妃當即從一隻戰敗的公雞,化身為進階的小巨人,一臉鬥志盎然,「臣妾這就去準備,娘娘就等著臣妾的好消息吧!」
「去吧去吧。」顧姝拽起一隻拳頭給她打氣,「記住,你得把皇上纏的死死的,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萬貴妃應著聲,一溜煙地去了。
胭脂實在看不懂自家主子了,「娘娘,這些日子您都教了萬貴妃什麼呀?皇上對你本來就有誤會,您還教萬貴妃在他耳邊說你壞話,如今又讓她去爭寵,再這樣下去,皇上就更加看不見您了。」
「皇上又不是傻子。」顧姝當然有自己的打算,「萬微瀾說一兩次我的壞話,皇上不會放在心上,可是說的多了,那就成了長舌婦,無論她說的是不是事實,皇上都會厭煩的。都這麼多年了,皇上想要孩子早就要了,如今萬微瀾再去死纏難打,只會讓皇上離她越來越遠的。」
胭脂撓了撓頭,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有點複雜,她實在想不明白。
顧姝拍了拍她的肩頭,感嘆道:「男人吶,永遠對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垂涎三尺,送到身邊的,反而就不那麼珍惜了。」
回到鶴齡宮,墨子良轉頭便扎進了漫天的奏摺里,將太清院的事暫時拋到了九霄雲外。晚間,回到寢殿時,整個人懵了。
往常一向被老洪公公收拾的乾淨整潔的龍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鵝黃色的薄薄的紗衣橫卧在他的龍床上,藕粉色的小肚兜遮不住胸口大片的白皙的肌膚,一頭青絲散在床上、身上,為這幅美人橫卧圖添了幾分意亂情迷的味道。
嘉囿皇帝眨巴眨巴眼,打量了一下殿中的陳設。嗯,那明黃的幔帳是他專用的,十二折萬馬奔騰的屏風也是他所喜歡的;就連桌上那個如意什錦瓶里插著的那一椏翠竹,也還是他早上插進去時的樣子。
這是他的寢殿鶴唳殿!
再看床上那個人,大大的杏眼小小的鼻子厚厚的嘴唇,確實是他的貴妃萬微瀾。
萬貴妃出現在他的寢殿沒什麼不妥,但以這幅尊榮出現,那就大大的不妥了。
「微瀾,你這是病壞了腦子嗎?」事出反常必有因,嘉囿皇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是有人給你下了葯,或者被人給綁了?」
萬貴妃,一個從小看著女則長大的閨中女子,第一次敞開了心懷勾搭男子,技術還不是那麼熟練,一顰一笑都顯得早揉造作,「討厭,皇上,臣妾這不是來伺候您嘛?」她說著話,起身就奔著墨子良去了。
平素在朝堂上揮斥方遒的嘉囿皇帝嚇得連連後退,扯開嗓子想要喊人,但轉念又想著讓人看到萬貴妃這幅樣子不大好,只得打住了。人抵著關起來的房門,喝道:「你站住!」
萬貴妃沖了一半,緊急剎車,直接跌在地上。然後,她揉著受傷的腳,抬眼委屈巴巴地看著皇帝,嬌滴滴地道:「皇上,臣妾好疼的。」
這架勢,墨子良沒見過,抓了一把頭髮,當機立斷,「朕給你宣太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