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小孩子打架
自從被迫協理六宮后，良嬪娘娘便起早貪黑，矜矜業業小心翼翼地學著管理宮務，生怕一個管理不好，讓帝后不開心了，自己今後在宮裡的日子難過。她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一日不落地往斕樺宮去看貴妃娘娘，關心貴妃的腳傷比貴妃自己都還要殷勤，就盼著娘娘腳傷早些好，她好早些交差。
萬貴妃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沒事多去貞寧宮和鶴齡宮走動走動，多誇誇皇後娘娘的好，多和皇上訴訴苦。良嬪仔細地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便將目的地斕樺宮改為了貞寧宮。
然後，她就看到了皇後娘娘那些不為人知的小操作。
在院子里練飛刀練太極這都是小事，挽袖撈衣徒手吃蝦也是小事，披頭散髮趴在榻上寫戲文也是小事，最離譜的是她看到皇後娘娘一個人站在貞寧宮院外那株香樟樹上，還是單腳站立那種。底下一眾丫頭心驚膽戰，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有響動把人給驚下來了。
良嬪娘娘也不敢大口喘氣，只敢拉一拉胭脂的衣袖，朝上頭指了指，小聲地詢問：「皇後娘娘這是在做什麼呢？」
胭脂小聲地回答：「說是在吸收日月之精華，鍛煉飛檐走壁的能力。」
良嬪不解：「飛檐走壁？難道娘娘要去偷哪家的東西不成？」
胭脂一臉苦相：「奴婢就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等皇后收了陣仗，從樹上下來，良嬪連忙湊上去請安問好，順便問一問這兩日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只要娘娘說出來，她一定改。
顧姝根本沒管宮務，哪裡說得出哪裡好哪裡不好來？順嘴一頓猛誇，然後將上次墨子良賞賜的那顆夜明珠給轉送給了她。
良嬪捧著夜明珠獃獃地告退了。
顧姝沐浴梳洗了，散著濕漉漉的頭髮靠在窗下看戲文本子。太后喜歡熱鬧，尤其喜歡孫猴子大鬧天空的故事，讓她有時間就接著把後面寫出來，這可真是把她難為死了。西遊記她愛看，但並沒有一字一句地記下來，九九八十一難記得九難就不錯了。
正想著後面的劇情，老洪公公親自來請，說皇上要她立刻去鶴齡宮。
顧姝也等不到頭髮干，簡單地挽了個髮髻，穿了件褐色的青葉子外套便去了，老洪公公直接將她領進了上書房。一進去，裡頭好生熱鬧，除了皇帝外，還站著溫誠心和葉伍梅兩個，以及刑部尚書溫文昌和葉家大小姐葉壯壯。
幾個人都默默地垂首站著，皇帝坐在案后喝著茶生悶氣。皇後進去后，幾個人行了禮。
「怎麼了這是？」顧姝莫名其妙的，走到墨子良身邊，「出什麼大事了？」
皇帝顯然被氣的不輕，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老洪公公一旁解說道：「溫姑娘和五公子之間有點小誤會。」
顧姝這才注意到兩個當事人雖然儀容整潔，但臉上都帶著瘀傷，尤其是葉伍梅，左邊眼皮高高地腫了起來，整個人都快認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小孩子打架，也不是什麼大事。」顧姝含笑道：「也值得皇上如此動怒的？」
「朕閑的沒事管那麼多？」嘉囿皇帝提高了聲音挑高了眉頭，「他們兩個從第一天在刑部碰面就開始吵，吵吵鬧鬧也就算了，今兒就更加離譜，大街上動了手。一個經常進出衙署的人，一個是朕親自任命的刑部文書，你們不嫌丟臉，朕都替你們害臊！」
顧姝拍了拍後背替他順氣，然後問：「你們為什麼事動的手？」
葉伍梅：「看不慣就動手了。」
溫誠心：「沒打死他算我功夫差。」
一旁溫尚書已經跪下了，「是老臣教女無方，皇上恕罪。」
葉壯壯直接一腳踹在葉伍梅膝蓋彎里，「長能耐了，都能跟一個小女孩動手了，你這眼睛也是白治了，不如瞎了算了！」
顧姝聽著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很是不解：「皇上特特叫臣妾來，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兩個人也都吃了苦頭，各自領回家教育教育也就是了。」
「若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嘉囿皇帝繼續冷哼，「城防兵馬司本來在追一個越獄的犯人，眼看著就要擒住了，結果他們兩個當街折騰，讓那越獄的逃犯跑了。」
「這個……」顧姝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既然如此，按照律法懲治也就是了。」
「朕讓你來，不是為他們兩個！」嘉囿皇帝白了兩個當事人一眼，從一旁抽出一個布條給顧姝看。
顧姝瞧著上頭橫七豎八歪歪扭扭的血字，蹙了蹙眉，「這是什麼？」
「這是北漠的文字，這兩個人打鬥的時候與那逃犯擦肩，從那逃犯的身上掉落下來的。」墨子良解釋道：「上頭的大意是說，一切準備就緒，月圓之夜動手。」
顧姝聽的雲里霧裡的，「那逃犯又是什麼人？」
「北漠的姦細。」墨子良道：「這字跡朕熟悉，只可能出自一個人之手。」
一個墨子良熟悉的北漠人，顧姝一瞬間便想到了還在冷宮待著的北漠沁雅！「這不可能呀，冷宮一直是由高統領負責守衛，嚴防死守，北漠沁雅不可能還能傳遞出來消息的。」
「所以朕讓你來，就是想讓你去問問北漠沁雅，這布條到底是不是她傳來的。」墨子良嘆了口氣。
「臣妾這就去。」顧姝拿著布條就走，走到門口，想起那邊還有幾個人，又折身回來問：「皇上打算怎麼處置他們兩個？」
墨子良氣哼哼地道：「按照刑律，當街鬥毆關十天，讓他們兩個醒醒腦子也好。」
顧姝道：「那姦細既然能從刑部大牢逃走，必定不是尋常人，兵馬司的人未必能尋回來。溫姑娘有一手刑偵的好本領，而葉公子能調度葉家在各處的勢力，皇上不妨讓二人將功補過。」
皇帝想了想，揮了揮手：「也罷，給你們三日的時間，若是抓不會那姦細，你們便去牢里蹲一個月吧！」
「這不公平！」葉伍梅恨恨地瞪著幫了倒忙的顧皇后，「我寧願去蹲十天的牢也不願意去追查什麼逃犯。」
葉壯壯直接拍了拍他的後腦勺，「閉嘴，你說了不算。」然後沖著皇帝揖禮，「家弟讓葉某慣壞了，讓皇上見笑了，這就帶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葉伍梅乖乖閉了嘴。
顧姝瞧著沒自己什麼事了，帶著那布條往冷宮去。
顧姝之前居住的玉蘭苑，其實算不得冷宮，只不過因為地勢偏僻，又一直無人居住，所以荒廢了，又因為距離真正的冷宮較近，久而久之就被划入冷宮的殿群里。
而真正的冷宮，在玉蘭苑還要往東的方向，是一個擁有十二座宮殿的大院子，而那院子里，此刻，只住了北漠沁雅一個人。
按照皇后的吩咐，萬貴妃並沒有苛待北漠沁雅，許她還穿綾羅，一日三餐按照答應的份例供給。還令人在殿群中，擇了一座稍微完好的宮殿，簡單裝飾了一下給她居住。
顧姝帶著胭脂和芸兒趕到的時候，北漠沁雅著一身青衣，坐在院中枯井邊上，手裡拿著一冊卷了邊的書，正翻開看著。暖白的日光灑在她披散著的長發上，照見那略顯枯燥的髮絲，與蒼白的容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到腳步聲，她也沒有抬頭，只是將手裡的冊子又翻了一頁。視線里，卻出現了一抹明黃的色彩，她微微抬頭，那張帶有血字的布條便倒映在她瞳孔中。
「這是什麼？」她的眸中露出了不解，視線微微上移，落在了皇后肅然的臉上。
「有北漠姦細從獄中逃脫，這是從他身上掉落的。」顧姝肅然道：「皇上說，這是你的手筆。」
北漠沁雅擱下手中冊子，拿起那布條細細端詳了片刻，神色忽的大變，將那布條扔回給皇后，轉身藏起眸中的惶恐，「這字只是同我的字十分相似，你若不信，大可去取我昔日的字跡做對比。」
「你慌什麼？」顧姝俯身將落地的絹布拾起，眸光幽幽地看著北漠沁雅的背影，「就算這字不是你的，能寫出與你相似的北漠文字，這個人你應該很熟悉對吧。」略微頓了一下，她又添了一句：「北漠鐵真！」
「不……」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之後，北漠沁雅卻又沒了聲音。她沒有忘記那個男人當初是何等的決絕，「這些事與我無關。」
「如果真是北漠鐵真，他一定會有所行動，無論他的計劃是否得逞，曇國與北漠必然一戰。」顧姝上前一步，字句皆有力，「屆時戰火一開，生靈塗炭，如若曇國傾盡全力背水一戰，你們北漠將不復存焉！」
攏在水袖下的十指緊緊地拽了起來，力道之大，竟令雙肩亦抖動起來。有涼風拂過枯枝落葉，吹起她的發，翻動了枯井上的冊子。北漠沁雅一偏頭，便看到那冊子上一句戲文：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
「其實一早我就感覺到了，他來曇國，並非是為了我。」沉沉的一聲嘆息聲后，青衣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只知道，他在馨德茶樓有個秘密聯絡點，你們去哪裡，或許能找到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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