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真相天知道
時十月初一，下午，萬里晴空忽然轉變，暴雨下的突然，許多來不及收攤的攤販只得到沿街店鋪的檐下避雨。有些許零錢的，都躲到了茶樓中。
漫天暴雨中，身穿黑甲披著蓑衣的城防兵馬司踏雨而來，將馨德茶樓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到了晚間，一份口供遞到了君王的案頭，皇后亦在一旁陪同。
據那份口供稱，馨德茶樓六月間就更換了東家，掌柜的也是那時候才被請來的，期間確實接待了幾位北漠來的客人。而與那些客人接頭的，就是馨德茶樓的新東家，不過因為東家一直戴著面具的，掌柜的也不知道東家是什麼人。
嘉囿皇帝勒令白城知府林清泉將此事查清。
林清泉辦事倒是利索的很，不過三日便將馨德茶樓的前世今生查了個清楚，原來那現任東家姓顧名信之，不過一個四方走貨的郎中，出事前後都沒有找見他的人，已經派人循著蛛絲馬跡找去了。
顧姝聽到這個名字時，正在陪太后看新排演的孫猴子出五指山的戲，當時冷汗都冒出來了，臉色煞白煞白的，把太后嚇了一跳。
「皇后，你這是怎麼了？」
「臣妾忽覺身體不舒服，想要回宮歇息。」顧姝勉強支撐著起身告罪。
「你去吧，有萬貴妃陪著哀家也是一樣的。」太后倒也不怎麼在意，「讓莫懷恩入宮來給你看看。」
回到貞寧宮，顧姝便將眾人都打發下去，關緊了門窗，「蛋蛋！」
蛋小三戴著印有藍色五角星的帽子，睡得正香，被突然召喚，十分不耐煩，打著哈欠問：「怎麼了？」
「你知道顧信之嗎？」顧姝抓著他問。
「我知道呀。」蛋小三沒好氣地道：「把你弄來曇國前，我可是仔仔細細地查過你的身世的，從小父母雙亡，被顧信之帶進了殺手組織，培養成了一個冷酷殺手。」
顧姝將馨德茶樓的事情說了一遍，蛋小三也愣了愣，「可能只是名字上的巧合吧，畢竟你看，這個世界不也有顧姝和顧麗珠嗎？」
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顧信之帶給顧姝的陰影依舊還在，「之前你說，有人非法穿越時空，如果真的是他來了，以他的性格和手段，一定會攪擾的這個世界不得安寧。」隨後，她又想起了什麼，「顧周郎……顧周郎和顧信之一模一樣，他會不會依舊化身為顧周郎藏在墨言卿的身邊？」
蛋小三任憑自己在顧姝的手裡，帽子掉了也顧不上，呆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這就去打探一下，你先別著急，這一切也許只是個誤會呢？」
顧姝點頭，渾身力氣彷彿都被卸去了，頹然地坐在榻上，「你快去！」
蛋小三剛剛消失，外頭便響起了敲門聲，「娘娘，葉家五公子要見你。」
顧姝整理了一下情緒，「把人帶到這裡來，你們守好外頭，誰也不許進來。」
不多時，芸兒便將葉伍梅帶進屋來，令顧姝驚訝的是，他的身後，還跟了一人。那個人一身純黑的衣衫，俊朗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顧姝只看了他一眼，便駭的後退兩步，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神全盤崩了。哪怕那個人沒有說一個字，她幾乎已經能肯定，眼前這個人，一定不是顧周郎！
那樣漫不經心的笑容，那種泯然一切的眼神，只可能是一個人：顧信之！那個令她又敬又畏的男人，他真的來了！
她以為，隔著茫茫時空，除了那些噩夢，這個男人再也不會令她感到窒息，再也不會纏著她了。可上一世，顧麗珠為她塑造了一個顧信之；而這一世，這個男人追到了這個時空來了！
「下臣參見皇後娘娘，這位是寶親王身邊的主事顧周郎，說是有要事見娘娘。」因有外人在場，顧歡十分守著規矩，禮節到位：「下臣便自作主張，將其帶來了。」
顧姝強迫自己端坐於榻，攏在袖中的十指拽成了拳頭，指甲劃破了掌心的皮膚，鑲嵌進了肉里，鑽心的疼痛令她提起精神來。「不知道顧主事找本宮有什麼事？」
顧周郎先見了禮，爾後道：「下臣是奉王爺之令，前來求娘娘一件事。」他說著話，又對一旁的葉伍梅道：「多謝五公子將下臣帶入宮來，若沒有其他的事，可否請五公子到外面恭候呢？」
顧歡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聽他的話，只看皇后怎麼個意思。
顧姝道：「你先出去吧。」
顧歡這才離開，順手將房間門關上了。
屋子裡就剩下了顧姝與顧周郎兩個人，不，應該說，是顧信之！
「原本，我還沒報多大的希望。」原本還謙卑溫潤的聲音，陡然間被拉的老長，那話語中分明是帶笑的，卻教顧姝渾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阿珠，好久不見呀！」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顧姝強提著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已經查的很清楚了。」顧信之冷笑一聲，緩緩地在房間里踱步，「束竹閣是你開的，那裡面很多東西都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的，而你寫的那個對聯，更是……」
「那些事，都是姝妹妹教我的。」顧姝掌心逐漸用力，聲音卻是微微顫抖著。
「是嗎？」顧信之挑了挑眉，「那麼這個呢？蛋小黑，時空客服，你不會不認識吧？」他說著話，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個鐵絲網編製的籠子，而那籠子里，正是渾身黢黑的蛋小黑。
「你把它怎麼了？」顧姝驚得渾身發抖。
「這小東西想要抓我，只是道行還不夠，被我逮住了，從它這裡套了不少的話。」顧信之一邊說著，一邊向顧姝走去，「你一來便殺了這個世界的顧二小姐，是因為她長得像阿姝嗎？這還真是你的性格，足夠心狠手辣，不戀半點舊情！」
他這句話，就像是寒冷的深淵裡投進的一束陽光，令顧姝周身的寒意退卻不少。她怎麼就忘了，現在她是顧麗珠，心狠手辣且一向和顧信之一條心的顧麗珠！
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懼意稍稍地褪去，挺直了腰桿，抬眼撞上顧信之的視線。臉上，柔出一個顧麗珠慣有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是來替顧姝討回公道的呢！」
「不不，我是來幫你的。」顧信之搖頭，「否則，你以為嘉囿皇帝能輕易饒了你嗎？」
顧姝狐疑地看著他，「莫非，那透骨之毒是你做的手腳？」
顧信之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走到榻前，伸手挑起顧姝的下巴，問：「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了那個皇帝，想要在這個世界安安穩穩地待一世吧？」
「怎麼可能！」顧姝將身子向後仰了仰，攏在袖中的手，卻按住了手腕上袖箭的機括，「像那種自尊自大怯懦無能的男人，怎麼會入我顧麗珠的眼？」
「也是……」顧信之笑的更歡暢了，「以你的個性，應該只喜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將腦袋一偏，只聽見耳邊「咻」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釘入了他身後的門窗里。他回頭看了一眼，柳葉形的飛刀正在窗柩上搖晃著。他轉頭，再看榻上的女子，捏著她下巴的手漸漸用力，「你怎麼和阿姝一樣，這麼多年了，還是長不大呢？」
顧姝雙頰已經紅了起來，下巴傳來的疼痛感令她皺了皺眉，卻獰笑了一聲，咬牙道：「顧信之，我不會再受你擺布了，你也休想來破壞這個世界！」她說著話，手腕一用力，窗柩上的柳葉飛刀立即旋轉回來，帶著透明的絲線纏上了顧信之的脖子，一股血箭頓時噴洒而出。
聽到屋子裡的動靜，顧歡直接將門撞開，進來便看到了地上那具被血浸泡著的屍體，以及屍體旁六神無主的顧皇后。略愣了愣，他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給顧姝裹上，然後將她頭上的釵環卸掉，束成男子的髮式，然後在柜子里找了一頂四方帽給她戴上，拉著她出了宮。
等墨子良趕到貞寧宮時，面對的是跪了一庭院的宮女太監，以及那具已然冰冷了的屍體。
高宇陽在一旁回稟：「據貞寧宮的宮女言，當時屋子裡只有皇后、五公子和顧主事在，事後，葉家五公子帶走了顧主事，但當時誰也沒有看到那位顧主事的臉。東華門的人因為葉公子時常出入宮中，有拿有皇上御賜的腰牌，就沒有過問。」
默了半晌，君王沉沉地道：「傳旨，葉伍梅在貞寧宮行兇殺人，還擄走了皇后，著令天下兵馬司立即捉拿。」
令旨一下，整個白城一片嘩然，顧周郎是誰人們根本沒有心思去追究，關於葉伍梅與皇后之間的二三事倒是被人們拿到了明面來。
有人說，皇後為葉伍梅治療眼疾，日久生情，二人雙雙私奔去了。
也有人說，皇上要對葉家下手，葉家五公子不滿，擄走了皇后，以此來和皇帝談判。
也有人說，這不過是皇室的人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皇上找不到借口對葉家下手，便給五公子安排了這麼一個罪名，將來打擊葉家也就師出有名了。
至於真相嘛，除了當事的三人，也就只有天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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