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容

小容被張鳳掐的發出嘶嘶的聲音，還是有些不情願地道：「我在大小姐院子里做的好好的，來年說不定還能提個二等丫頭，若是這次的事情被發現了，別說二等丫頭了，被趕出去都是輕的。」

張鳳聽罷小容的話，鼻子里嘲笑般地嗤了一聲，道：「你同你那個沒出息的爹真是一模一樣，二等丫頭算什麼？還不是做粗活伺候人！二小姐可說了，若是這事成了，就給了錢放你出府去，到時娘再給你許個富貴人家，做個姨太太，你這一輩子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真是蠢！」

小容彷彿是動心了，抬頭看了看張鳳，沒有吭聲。躲在暗處的楚念禾悄悄地回了院子，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連續幾天，楚念禾都在房間里制香熏香，就連吃飯都讓小嬋端了送進屋裡去，安靜得很。老夫人看她辛苦，也免了她去靜瀾閣請安的事項，她更是躲在房間里不出來，一心一意地為老夫人進宮事宴的事情做準備，就連府里的下人們都說，大小姐對老夫人真是實實在在的孝順。

這日，楚念禾一大早便出了屋子，小苓見狀忙去問道：「大小姐，今天怎麼出來了，是要在廳里用早飯嗎？」

楚念禾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一連在屋子裡悶了這麼多天，還真是難受，待會我打算出府去走走。」

一旁的小嬋捂著嘴也笑道：「我還不解小姐如今變得這般安靜是為什麼，現在果然露出馬腳來了。」

「大膽，」楚念禾假裝辭色嚴厲地道：「竟敢嘲笑起小姐我來了，今天罰你不準吃午飯。」

小嬋忙可憐巴巴地討饒道：「小姐饒命！要是不讓我吃飯，我哪還有力氣伺候小姐呀！」

三個人頓時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誰也沒瞧見，此時小容正站在門后偷偷地聽著她們說話。

「小嬋，」楚念禾正色道：「我今天想去看看母親。」

小嬋立刻驚訝地同一旁的小苓對視了一下，道：「小姐可要三思啊，大夫人在外已經修行許多年了，老爺向來是不準別人去看望的。」

楚念禾略低了低頭，撫摸著袖口的螺旋花紋道：「我知道，只是……近日來我總是夢見母親，心裡實在惦念。」

楚念禾雖是宰相府里的大小姐，平日里在人前總是要端莊持重才能顯出宰相府的家風和體面來，但其實她此時只有十五歲，若說她會思念自己的母親，倒也沒什麼不對。

小苓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忍看見小姐這麼傷心，便勸著小嬋道：「咱們還是陪著小姐去吧，就偷偷的出府，扮成男裝，估摸是不會被人告發到老爺那去的。」135中文www.135zw.com

小嬋便點了點頭，又想了想道：「總要有個人守著屋子裡頭的宮服才好，我看咱們院子里的小容還比較老實，小姐不如讓她守著宮服吧。」

楚念禾不動聲色地道：「那便叫小容進來吧，我總要交代一些才好放心。」

門后的小容聽得楚念禾說起她的名字，頓時嚇得悄悄從門后溜到了院子里，剛剛拿起扔在地上的掃把，便聽到身後傳來小嬋的聲音：「小容，你怎麼了？」

小容平時老實得很，向來不會說謊話，如今聽得小嬋的聲音，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手中的掃把差點又掉在了地上，她猶豫了一下，強自鎮定地轉了過來，露出了微笑道：「小嬋姐姐有什麼事嗎？」

小嬋盯著小容的眼睛道：「主子說你差事當的好，現下要交給你一項重要的事情。」說罷，又向著小容走了一步，「咱們小姐性子好，若是你差事做得妥帖，將來升個二等丫頭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容聽罷此話，眼中閃過了一絲猶疑，又略略思索了一下，低著頭輕聲道：「全憑小姐做主。」

小嬋把小容帶到了廳里，聽著楚念禾又仔細叮囑了一番，便把房門的鑰匙交到了小容的手裡，三個人裝扮了一番，便從院子的正門出去了。

小容在門口看著楚念禾走得遠了，這才悄悄地躲開了院子里丫鬟們的視線，一個人悄悄地潛入了楚念禾的閨房裡。

剛一進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便兜頭撲了過來，小容貪婪地嗅嗅，便開始觀察起楚念禾的閨房來。精緻的紫檀木梳妝台前，放著十數個五彩的寶石頭面，成色上等的翠玉珠釵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邊，襯得顏色暗沉的梳妝台都熠熠生輝起來。寬闊的大床邊垂著粉色落紗緞縵，顯出閨閣女兒的小巧浪漫，床邊的沉香木鏤空衣櫃里，並排碼放著數十件綾羅衣衫，真是看了就讓人艷羨不已。

小容從小就擔負著照顧弟弟的使命，四歲做飯，六歲被差使著餵豬，八歲就跟著父母下地幹活，每天都要背著弟弟做好一家子吃的飯。就算如今進了宰相府做丫鬟，也只能在院子里做些粗活，她還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錦衣玉食到這種程度，不由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她搖了搖頭，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開始在屋子裡尋找那件十分重要的宮服來。整個屋子不大不小，她只轉了一圈，便在床的後面找到了那件傳說中的宮服。此刻，那件衣服正靜靜地掛著，下面擺著一個小小的熏香爐，爐子里正幽幽地散發著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小容猶豫了一下，便走到了那件衣服前面，她伸出紅腫粗糙的指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衣服，似乎生怕自己手上的倒刺不小心刮壞了布料。摸了一會兒，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便從懷中拿出一把小刀來，狠狠地在那件華貴的衣服上劃了兩個大窟窿！

只一瞬間，那件價值連城的衣服便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爛。小容做完了這一切，心也定了下來，想想為弟弟謀的職位，又想到近在眼前的榮華富貴，她悄悄地將小刀藏在了懷裡，不動聲色地將門鎖上，便一路朝著蘇氏的院子奔去。

楚樂妍心愛的銀眼貓兒最近總是愛吵鬧纏著她，她昨日逗貓便睡得晚，今天起的也晚了些，此刻正在正廳里同蘇氏一起吃早飯。兩人聽到匆匆進來的張鳳說的話，不由得相視一笑，擺在桌上的飯也顧不及吃完，便兵分兩路，蘇氏去找老爺，楚樂妍則抱著貓兒去了老夫人的靜瀾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