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賦詩
沈湘芸雖然恨楚念禾恨的牙痒痒,但一想到來日方長,自己終究還是有機會獲得顏離辰的歡心,便咬著一口銀牙,不情不願地朝著楚念禾低頭道:「楚姐姐,是湘芸無禮了,看在我們還是親戚的情面上,就莫要與我計較了。」
這一番話,是沈湘芸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逼自己說出來的,她以為楚念禾會看在顏離辰的面子上就此算了,卻不想,楚念禾卻輕輕地嘆了口氣,柔柔弱弱地對著顏離辰說道:「我本不該與我自己的表妹計較的,只是方才聽她提起家母,我心中實在是有些難受。」
「你……」沈湘芸氣的張嘴就要罵楚念禾矯情,卻冷不防地瞧見顏離辰冷冷的眼神,她頓時嚇得瑟縮了一下,將滿肚子的話咽了回去。
顏離辰的目的雖然是利用楚念禾的家世,但此刻看著美人在自己面前傷心無助,不免有些心疼起來,他蹙著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麼一般,又對著楚念禾道:「楚大小姐平白在我府上傷心了一回,我實在是不能坐視不理,只是沈小姐女流之輩,我也不好過分苛責於她,還請楚大小姐見諒。」
楚念禾忙露出愧悔的眼神,強顏歡笑地沖著顏離辰揮揮手道:「殿下莫要這麼說,是我太小家子氣了,今日是您的生辰,我實在不該在此為難殿下,請殿下忘了這件事吧。」
說罷,楚念禾轉身便欲走開。顏離辰見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更是不忍,便攔住了她道:「如此讓楚大小姐委屈,我心中實在過意不去,若楚大人看見小姐傷心的模樣,怕是也要心疼壞了。不若這樣,今天楚大小姐便從我府中選一件你喜歡的東西,就當我為楚大小姐賠罪了。」
說罷,顏離辰一臉笑意地看著楚念禾,想是正為自己的決定而得意。
楚念禾眨了眨眼道:「殿下送的禮物好生有趣,竟讓我自己來選,難道這府中竟沒有殿下捨不得的物件兒嗎?」
顏離辰倒是盯著楚念禾的眼睛,一臉不懷好意地道:「送予大小姐的禮物談何貴重二字,全憑大小姐喜歡,就算是選了我作為禮物,我也定是不會推脫的。」
楚念禾感覺到顏離辰朝著她吐過來的氣息,只覺得一陣噁心,差點吐在顏離辰那張醜惡的面孔上,她趕緊朝著一旁扭過臉,語氣生硬地道:「殿下真會說笑,我怎會這般無禮呢。」
顏離辰還以為楚念禾在害羞,頓時哈哈大笑道:「楚大小姐,眼下酒宴已經備好,請隨我去前廳吧。」
說罷,看也沒看沈湘芸一眼,帶著楚念禾朝著前廳去了。沈湘芸雖惱怒,但想到來日方長,卻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地跟了上去。
楚念禾隨著顏離辰到了前廳,便乖巧地到了楚平克的身邊坐了下來,對著楚平克道:「父親,念禾回來了。」
楚平克已與旁邊的大臣喝的半酣,只朝著楚念禾點了點頭,便又與人高談闊論起來。
楚念禾瞧著顏離辰在上位坐定,已滿面笑容地受起下頭臣子們的恭維敬酒來,心道這顏離辰還是這般重視與諸位臣子的關係,看來就算重生一百次,也改不了他謀奪皇位的心思。
她最是知道,像這種邀請臣子來府中的酒局是不能提及朝政的,不過只是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奉承拍馬罷了。所以,每每顏離辰酒至半酣,也看膩了府中舞姬的歌舞時,都會向在座的客人提出吟詩作對的主意,以娛樂一下氣氛。
果不其然,在被臣子連敬了幾杯酒後,顏離辰放下了酒杯,臉色微紅地朝著眾人說道:「今日承蒙各位大人賞光,來我府中小酌,眼下看各位大人喝的盡興,不如我們即興賦詩幾首如何?」
在座的臣子皆是文臣,平日里擬摺子寫條陳都是把好手,只是眼下都喝的腦子發懵,聽了顏離辰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生怕在七皇子面前丟了臉面。酷愛電子書www.kuaitxt.com
楚念禾不動聲色地瞧了瞧顏離辰,見他臉上的表情已然有些尷尬,便在父親耳畔小聲說了一番。楚平克知道自己的女兒對衡量官場關係頗有自己的見解,倒也沒有猶豫,便笑著朝著顏離辰道:「既然殿下提議賦詩,不如我們就以杯中酒為題,內容嘛,倒也不必刻板,只說眼下已知關於美酒的詩句即可,各位吟了詩句,便將手中美酒飲盡,權當為殿下賀壽了,如何?」
顏離辰聽了楚平克的話,也笑著道:「宰相大人果然好提議,我聽了也覺得甚是有趣。不如就由我開始吧。」
說罷,他拿起手中精雕細琢的酒杯抿了一口,略略思索了道:「美酒何時對瓊瑟,唾壺敲缺聞高歌。」
眾人聽罷,紛紛露出諂媚的表情來,對著顏離辰恭維道:「殿下好文采!」
楚念禾看著顏離辰的表情,好像又感受到了他登基時的那股子小人得志的意味,便別過臉去,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誰知,坐在大廳東南角的沈湘芸卻突然用柔媚的嗓音對著顏離辰說道:「殿下果然極富詩書才氣,小女子甘拜下風。只是若說起吟詩作對,楚姐姐才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哦?」顏離辰被人誇了半晌,已難掩面上的笑容,「楚小姐極有才情,我自然是知道的,不如也請楚小姐也賦詩一首,如何?」
沈湘芸這一招實在陰毒,若是楚念禾聽了她的,吟了首更佳的詩句,自然是會將顏離辰比了下去,他必然會不悅。但若是楚念禾只吟一首人人皆知的詩句,豈不是又平白讓大家看了笑話。且堂堂宰相府的嫡女,又尚是閨閣女兒,這樣在眾人面前賣弄才藝,實在是讓人不齒,恐怕壞了名聲。
楚念禾沒有看沈湘芸投過來的又得意又惡毒的眼光,她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對著顏離辰笑道:「殿下之命,小女子不敢不從,只是因我從未品嘗過美酒的滋味,若是貿然挑了一首吟來,也只怕是說不出同殿下一樣的舒懷闊氣,平白沒了這美酒的香氣。」
顏離辰雖已醉酒,但也知道她是在推脫自己的邀請,心中便生了些不悅。他眯著眼看了看楚念禾,低沉著聲音道:「楚小姐不必過謙,只隨便挑一首詩讀來即可,想來這美酒的香氣中添了女兒家的柔媚,倒是更添幾分濃香。」
楚念禾不動聲色地瞧了瞧門口已經坐了許久的顏煦臻和虎頭,又對著顏離辰道:「我瞧著府中的二少爺已在此坐了許久,剛才見二少爺的時候,覺著雖是小小孩兒,但是極富詩書才氣,不如請二少爺代念禾賦詩一首吧。」
她知道顏離辰是極疼這個孩子的,自然不會拒絕這個讓自己兒子在眾人面前表現的機會。果不其然,顏離辰臉上又露出了些笑意,對著顏煦臻招招手道:「煦臻,過來。」
那顏煦臻也是見慣了這樣的場合,並未有任何的羞怯,而是挺著腰板走到了廳中央,向著顏離辰跪拜道:「兒子給父親請安,恭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顏離辰帶著些威嚴道:「既然楚家大小姐請你來代替她賦詩,你便用心些,莫要丟了大小姐的臉面。
顏煦臻從地上起來,小小的臉兒上印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明眸皓齒地道:「是。」
又好像是早已準備好了一般,胸有成竹地念道:「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鍾己應晚來風。」
眾人聽罷,臉上均露出驚詫的神色來,誰也沒想到這僅六七歲的孩童竟然習得如此之多,這樣好的詩句也是隨手拈來,都紛紛誇起顏煦臻,直誇的他的小臉都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