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縹緲

自從為顏離辰賀壽歸來，楚念禾都沒有出府去過，甚至連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除了對老夫人晨昏定省外，就是待在虎頭的房間里陪他說話。她將虎頭安排在了自己院子的東廂房裡，因怕顏離辰暗中派人來傷害虎頭，又叫兩個丫鬟在他房內，兩個小廝站在房外日夜守著，叮囑了若是有人來就大聲的喊，不要讓虎頭出了危險。

虎頭是個極懂事的孩子，雖然十分想念巧玉，但是知道此刻並不是與母親相見的時候，便也安靜地待在房裡也不出去，整日看些書來打發時間。

這日里，楚念禾正同虎頭吃午飯，便瞧著一個小廝在外頭跟院子里的丫鬟說了幾句什麼，那丫鬟來回稟，說是有個名叫周濟的小廝正在門口，想要見小嬋。

小嬋在一旁笑道：「真是奇了，這周濟還算有本事，竟能說動這府門前的小廝來替他傳話。」

楚念禾這才想到，自己竟然忘了宰相府戍守森嚴這回事，好在周濟還算機靈。只是眼下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她瞪了一眼小嬋，小嬋這才收起了笑容，匆匆到府門前去找周濟了。

不多時，小嬋便帶著兩個團著的手帕回來了，楚念禾命丫鬟將虎頭帶回了房裡，這才細問起周濟帶的話來。

小嬋說，周濟回家省親的時候，跟著他父親又上了一回山，在山上找到了紅柞草，又經過詳細的比對，找到了一個跟紅柞草有些類似的植物，眼下就都包在這個手帕里。

楚念禾大喜，忙讓小嬋將手帕打開，果然，兩小團絮狀的絲草正靜靜地分別躺在兩個手帕上，都是通體金黃，狀若絲線，唯一的區別，是其中一團線略粗些，如果不細看，是很難看出其中的區別的。

「周濟還說了什麼？」楚念禾緊盯著眼前的絲線，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小嬋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周濟說，鄉下人叫這東西為金縹緲，因與紅柞草難分得清，所以很少有人會去揀拾這東西，倒是很容易找見，只是這個金縹緲都生在比較陡峭的地方，並不好取下來，所以如果小姐要大量的用的話，還需得他們一次次地採摘下來，再交給小姐才可。」

楚念禾又問道：「這金縹緲有無毒性，周濟可說了？」

小嬋答道：「奴婢特意問了，周濟說此草無毒。」

楚念禾心中十分高興，但她也知道，若要將此草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貝勒爺的府中，混入巧玉的手裡，還需得從長計議才是。

她略沉吟了片刻，對著小嬋耳語了一番，小嬋便一個人悄悄地出府去了。

楚念禾早早地去了靜瀾閣，陪著陳氏吃完了晚飯，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又遣了小苓帶著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和粗使丫鬟去向府里的綉娘們學些手藝。丫鬟們都很高興，誰也沒多想，便三三兩兩的都跟著小苓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楚念禾和東廂房的虎頭，此時難得一片寂靜。

入夜了，楚念禾正在廳里等著，就見小嬋帶著一身丫鬟裝扮的巧玉進了院子來，她忙站起身走到前廳門口，臉上帶著愧色迎接道：「讓巧玉姐姐久等了，只是眼下太多雙眼睛盯著，不得不拖延了幾日才讓你們母子會面。」

誰知，巧玉見了楚念禾，卻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還未開口，淚水便滾落在了衣服上。

「楚小姐，是我該感激您，我知道從七皇子府將虎頭救出來該有多難，楚小姐，是您救了我們母子的性命，叫我該怎麼報答啊！」第一文學www.d1wx.com

巧玉這一番話說的十分悲慟，聽得楚念禾的眼圈也紅了，她忙跟小嬋一起將巧玉扶了起來，將她扶到了座位上，這才讓小嬋去叫虎頭過來。

不多時，兩人便聽得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娘親！」便瞧著虎頭小小的身軀快步地跑了過來，一下子便扎到了巧玉的懷裡。

「虎頭，虎頭，」巧玉念叨著，一邊落淚一邊將虎頭緊緊地摟抱在懷裡，「你這幾日好不好？吃飽了嗎？娘親對不住你，讓你受委屈了……」

虎頭也流了滿臉的眼淚，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道：「娘親放心，孩兒吃的飽，穿的暖，楚大小姐將孩兒照顧的很好！」

巧玉聽罷此話，又要朝著楚念禾跪下來。楚念禾忙將她扶住了，對她說道：「巧玉姐姐，我知道你與虎頭許久未見，十分想念，但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議，請姐姐暫緩悲痛的情緒吧。」

巧玉知道楚念禾說的是正事，連忙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又一臉愛憐的表情看了看虎頭，對他說道：「虎頭，你先回去等娘親，待娘親與楚小姐說完了話，再來找你，好嗎？」

楚念禾也是此意，並不想讓虎頭知道這些污糟事，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行事已十分妥帖，但若是無意中將此事說與了旁人，可就是難以挽回的大事了。

虎頭乖巧地點了點頭，便由著小嬋將他帶回東廂房去了。

楚念禾見虎頭走遠了，便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巧玉姐姐，近幾日他們的人可否有再去找你？」

巧玉呷了一口旁邊桌子上放的茶水，定了定心神道：「來找過，但我照你交代的，告訴他們我還需要時間考慮，他們倒也沒有為難我，聽我說了這話就回去了。」

楚念禾道：「你猜的沒錯，七皇子軟禁虎頭的這幾日，只讓虎頭做他兒子的書童，並沒有打罵虐待，果然是想讓你完全的順服於他，並不想簡單的用脅迫的方式讓你做此事。」

想了想，她又說道：「但是若你最後真的拒絕了，想來他為了堵住你們的嘴，一定會殺你們母子滅口。」

巧玉有些絕望地嘆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那我是不是真的要將那毒草縫在龍袍里？這可是謀害陛下的死罪啊！」

楚念禾看了看巧玉，便從袖口將那兩小團手帕拿了出來，放在了她的面前，對她說道：「你且先看看這個東西。」

巧玉將手帕打開后，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看楚念禾道：「楚小姐竟然真的弄到這紅柞草了？」

「你仔細瞧瞧，」楚念禾說道：「能否看出其中的差別？」

巧玉這才細看起來，半晌，對著楚念禾道：「我只小的時候見過這紅柞草，若說是有什麼分別，我還真是看不出來。」

楚念禾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道：「這兩團草里，有一團並不是紅柞草，而是金雲城附近的鄉下特有的金縹緲，它同紅柞草的區別就是無毒。我要你將七皇子的要求答應下來，將紅柞草偷偷換掉，把這金縹緲代替紅柞草縫到龍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