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醉鬼

車夫架著馬車一路載著楚念禾和小嬋到了城裡，楚念禾還沉浸在母親說的話中，卻聽得小嬋在一旁好奇地道：「咦，今日這是怎麼了，外頭竟然有這樣多的人。」

楚念禾也順著小嬋的目光朝著馬車外面望去，果然瞧見許多的百姓熙熙攘攘地在外頭逛著，面上都帶著喜色。一些年輕的姑娘手裡還拿著花束，聽見周圍傳來的男子的哄叫聲，就露出害羞的表情，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嬉笑打鬧著，看起來甚是熱鬧。

馬車外頭的車夫聽見小嬋的話，也跟著笑著說道：「這是咱們老百姓每個季度一次的采香節，你們官宦人家的小姐自然是不知道的。」

小嬋好奇道：「采香節是什麼節日？」

馬車夫一五一十地說道：「這采香節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節日，每到這一天，沒出嫁的姑娘們都可以帶著花出來，若是見到中意的男子，便可將花給了他，這男子若是也未曾娶親，懂了姑娘的意思，自然會讓媒婆上門提親的。」

小嬋聽罷，捂著嘴巴笑道：「這還真是有趣兒，平日里姑娘們哪有自己選擇意中人的機會，眼下可不是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做主了？」

瞧著小嬋一張小臉笑的通紅，楚念禾便也笑著對她打趣道：「看你這般惦記終身大事，不如你也下去取朵花來，若是見到你中意的，小姐我就做主同意了這門親事可好？」

小嬋雖然平日里風風火火，說話也厲害，但說到底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聽得楚念禾提起這件事，臉蛋兒更是紅透了一般，又羞又臊地對著楚念禾嚷嚷道：「小姐莫要拿我打趣，若要嫁，也是小姐先嫁的道理，怎就先輪到我了？」

聽聞此言，楚念禾不禁想起自己當初出嫁時的樣子。火紅的燈籠，大紅的嫁衣，以及她頭上冰涼的珠翠，那些看著美好的物件兒見證了她接下來悲哀的一生，何其美麗，又何其不幸。

突然，她的腦海中如同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了一張臉，那張臉上鮮血淋漓，似乎還帶著腐肉。她曾在自己的大婚之日見過這張臉，當時把她嚇得差點暈厥過去，那張臉的主人也被顏離辰叫人拖出去立刻關起來了。

後來，她悄悄問皇子府上撥給她的婆子，那婆子告訴她說，那個女人是府中一個得了七皇子寵愛的侍妾，因不小心劃破了臉，為了去掉疤痕，就從外頭弄了一種葯來，據說塗抹了之後能夠去掉疤痕，且會全身散發出一種異香。這婆子說她也曾聞過那個侍妾身上的味道，果然十分香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那侍妾臉上帶疤痕的地方就開始潰爛，怎麼也治不好，久而久之，那侍妾也瘋了。

楚念禾因好奇還問過那葯的名字是什麼，可是府里的人都諱莫如深，誰也不肯說。還是她路過浣衣坊時，隱約聽見裡頭的丫頭提起來那名字，彷彿是叫做雁魂香。

她記得並不真切，正細想著，一旁的小嬋卻以為她是生氣了，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袖子道：「都是我渾說了，小姐可別生氣，我再也不敢跟小姐頂嘴了。」為尊書院www.weizunsyxs.com

楚念禾拍了拍小嬋的手，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小嬋便立刻收起了笑容，讓馬車夫停下來，自己則整理了一下衣衫，朝著城裡的藥房去了。

那馬車夫將車停在了一家酒樓的邊上，一雙眼睛也艷羨地盯著那頭興高采烈的人們，楚念禾見他枯等無趣，便對他說道：「你也去同他們玩玩吧，只是不要走太遠，待小嬋回來，我們還是要即刻回府去的。」

馬車夫忙高興地應了聲，將馬匹的韁繩拴在了一棵樹上，便一頭扎進了人群里，不一會兒就瞧不見蹤影了。楚念禾也將馬車邊上的帘子掀開了一個角，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外頭嬉鬧的人們，一邊等著小嬋回來。

她正看著，帘子邊卻突然出現了張通紅的臉，那臉上的一雙眼睛正色迷迷地看著她，嘴巴里也不乾不淨地吆喝道：「這是哪家的天仙美人兒，怎的坐在車裡不肯下來，若是還沒找到意中人，不如跟了哥哥我可好？」

這人一張口，便有一股極難聞的酒氣傳了過來，熏得楚念禾一陣噁心。眼下小嬋和馬車夫都不在旁邊，她知道自己勢弱，便將帘子垂了下來，希望這酒鬼尚能有些理智，不要再這樣放肆了。

哪知，這酒鬼瞧著楚念禾坐的轎子普通，還以為她只是尋常人家的小姐，見楚念禾將帘子垂下來，便搖搖晃晃地朝著轎子的入口走過去，嘴裡還斷斷續續地浪笑著道：「小姐，我來了！」

楚念禾心頭一陣反感，若是這醉鬼爬上了轎子來，豈不是平白辱了她的名聲，叫人恥笑。她想了想，便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了轎子入口，對著一臉獰笑的醉鬼道：「你要做什麼？」

那醉鬼見楚念禾竟先朝他開口，更是急切地朝她走了幾步，一邊說道：「你猜我要做什麼？不如……不如你跟著我上了這酒樓去，我便告訴你可好？」

楚念禾聽了他這話，卻並沒露出生氣的表情，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這醉鬼，醉鬼見狀，忙朝著楚念禾撲了上來。說時遲那時快，楚念禾在距離地面高出一塊的轎子上站了起來，狠狠地抬腳朝著那醉鬼的臉上就踹了過去！

那醉鬼沒料到楚念禾的力氣竟然這麼大，一個踉蹌就摔倒在了地上，連鼻子都撞出了血來。他頓時疼的酒都醒了一半，氣的火冒三丈，抹了抹自己鼻子上的血，惡狠狠地朝著楚念禾喝道：「你這小娘們兒氣力倒是不小，既然如此，就別怪小爺我不客氣了！」

說罷，這人就再次朝著楚念禾撲了過來。這次他的力道極大，連一旁的馬兒都受了驚，在原地踏起步來，晃得在馬車上站著的楚念禾也搖搖晃晃起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楚念禾彷彿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就如同閃電一般朝著那醉鬼飛起了一腳，直接踹到了醉鬼的胸口上，將他狠狠地踹倒在了地上。一旁看熱鬧的人們見那醉鬼行兇不成，竟變得這般狼狽，都鬨笑了起來。

那醉鬼雖然未完全醒酒，卻因連續被人踹倒兩次，早已惱羞成怒。他剛要站起身繼續衝過來，卻見那白衣男子身邊走出一人，朝那醉鬼拿出了一塊令牌，大聲呵斥道：「你可知眼前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