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童言無忌
赫煜寧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高深莫測的神色之下，揣測不透他的內心，深邃的眼眸，多是林拾一看不透的情緒。
片刻后，他走上前去，看著林拾一，淡淡道，「前日出門時，青羨正好遇見二人在街上跑著，我便讓他找個住處安頓。」
他聲音淡淡，雖是解釋，卻更多的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林拾一張了張口，瞥了一眼赫煜寧，便又低下頭去，只是輕聲道，「多謝。」
顯然，與薛星柔的言語相對，赫煜寧說的沒錯。
不管赫煜寧是出於什麼目的，救下這兩個孩子的人是他，免了他們落入薛成的手中折磨，她都欠他一個人情。
「我本想今日告知，卻不曾想苑子里空無一人。」赫煜寧又說道，雙手環抱，側著頭饒有趣味地看著林拾一，「到也沒聽說薛府裡面還有什麼刺客了。」
林拾一微微漲紅了臉，赫煜寧故意說到薛府，想來是知道自己又跑入薛府之中了。
她輕咳一聲，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那時我準備出來再找找他們二人，想不到是你出手相救，著實感謝。」
她說罷，又覺得自己言語單薄。
許久之後，才下定了決心，有些蹩腳地彎下腰，深深一鞠躬而行禮，「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回報。若是來日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定會傾力相助，只求能盡一些綿薄之力。」
林拾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搜颳了腦中所有的古裝劇，想來古人應當都是道謝，不知道在這個地方是否唐突。
好在薛星柔同薛星瀾一見，便也同林拾一俯身行禮。
赫煜寧半米這雙眼，看著眼前那人兒瘦削的身形，還有生疏的動作，心頭一動。
他高深莫測地看著三個人，緘默不語。
末了，林拾一抬起頭來，左右看看姐弟二人，心中開始盤算起往後的事情。
如今只是住在這裡，難免薛家的人不會尋來。
若是帶離在自己身側，能與自己同住苑子，多少都能有個照應。
想來薛星瀾如此喜歡赫煜寧，赫煜寧也不曾表露出厭煩的神色，他應當不會拒絕她的請求吧。
腦中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林拾一覺得自己遇到了難題。
她鮮少求過旁人。
以往做特工的時候，她不需要求助於他人，行則留，不行則殺，她心中唯有殺生。
眼下陡然需要開口請求，偏偏對方又是一個喜怒不定的人。
林拾一斟酌了許久，卻還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見林拾一欲言又止的模樣，赫煜寧勾起嘴角，忽然輕嘆一聲，蹙額道，「既說感謝，你覺得該如何感謝？」
「我……」林拾一一愣，登時啞然，站定了身子，琢磨半晌，想不出什麼來。
青羨別過頭去，有些忍俊不禁。
堂堂襄王還需要什麼謝禮？
只不過是自家主子想故意逗逗她罷了。
任誰也看得出方才林拾一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怕是又事情不好意思開口同赫煜寧說了。
那姐弟兩看不透，青羨倒是看得明白。
「林姑娘或許不知，我這人不注重形式，若說感謝，有些實在的東西是最好不過的了。」繼而，赫煜寧又開口說道。
倒是薛星瀾口快，看著二人，見林拾一想不出話，忽然嬉笑道，「說書先生說了，姑娘答謝最好的方法就是以身相許了！」
以身相許？
林拾一一頓，彷彿自己聽錯了話。
她微微一愣，有些羞惱的瞪了一眼薛星瀾。
好傢夥，有幾個人敢在她面前說這種話！
林拾一登時只覺得面紅耳赤，卻又不好和一個小孩兒計較。
還不等她開口，彼時，薛星瀾又說，「阿姐不說話，就是正有此意了！」
薛星瀾話音剛落，林拾一如同喉間噎住了一般，臉色更是驟變，險些找個地洞鑽了進去。
「星瀾，別說了！」薛星柔年紀雖小，卻也懂得女兒嫁娶之事之大。
見此，有些著急，匆忙捂住了弟弟的嘴巴，有些抱歉地看著二人。
接著，連拖帶扯地將他帶出了門外。
林拾一咬咬牙，一抬眼，對上了赫煜寧戲謔的眼眸。
「嗯……這方法倒是連孩童都知道……」他詳裝斟酌的樣子，一面又側目看著林拾一的神色。
見赫煜寧沒有拒絕，林拾一皺眉，
若是在以往，誰敢如此輕薄她，是要被她的匕首刺個透心涼。
可偏偏此時眼前人確是赫煜寧。
她心中焦慮，生怕他是當了真。
古書和電視劇里，以身相許，不都是常有的事？
思及至此，林拾一連忙猛地一拍桌，桌上的茶壺搖晃，令人驚駭。
「童言無忌，妄自不能當真了！」她怒聲說道，言語堅定，到彷彿真的有人要她以身相許一般。
她前世活到了二十來歲，卻也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
更何況，若真是要在此處找個夫家，那也當是她真心愛慕之人。
她與赫煜寧不過是幾面之緣，又怎能嫁了？
青羨詫異，撇撇嘴，看著桌上搖晃的茶壺，有些意想不到。
這麼大的脾氣，到好像是真的要逼她一般。
沒想到自家主子還被嫌棄，青羨不免有些感慨。
從來都是赫煜寧嫌棄旁人，還不見得有旁人嫌棄過他！
「不管如何，這兩個孩子一定要跟著我。」末了，還未等赫煜寧說話，林拾一便急忙開口。她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好容易平復了心情，「公子大恩，小女子自然是不會忘了。若是今生無以回報，來世定當牛做馬。」
話里行間意思，帶著幾分破皮耍賴。
若是要逼她為人婦，這恩她便不報了，等來世在說。
來世的事情，誰說得准呢？
然而遲遲不見赫煜寧答話，林拾一一抬頭，便看到他面上笑意，登時明白了這也不過就是個玩笑話。
林拾一有些惱了，也就她一人當真了！
赫煜寧如此狡黠，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心中暗自緋腹，她算是打定主意了。
若是赫煜寧不同意，大不了就帶著兩個孩子躲藏一陣子，再去往別處就是了！
聽罷林拾一的話，赫煜寧已然收斂笑意，神色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