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賊喊做賊
「薛家的人還在搜捕，只是找不出線索便不罷休。」赫煜寧沉聲道，他修長的手隨意地撥弄著腰間的玉佩，似是無所謂。
腦中卻回憶起薛家人的狠辣，只覺指尖冰涼。
「至於你……」他側目打量了一番林拾一，依舊有些憔悴的神色，「若是跟著你，只怕是還不出三天，你們就被『請』入薛府了。」
林拾一蹙眉，長嘆一聲。
赫煜寧說的沒錯，不僅僅是因為薛成想要殺人滅口，更何況自己還打斷了薛子旭的手。
若是落入二人手中，是什麼樣的後果，林拾一不敢多想。
聽聞薛家顯赫至此，自己就算躲躲藏藏，也難保有疏漏。
更何況，兩個孩子的神色有幾分同薛成相似，任誰也看得出端倪。
「我們要和阿姐在一起！」彼時，姐弟二人進來，聽到赫煜寧同林拾一對話，薛星瀾連忙開口說道。
二人跑到林拾一身側，緊緊抱住她，「我們就要跟著阿姐！」
薛星瀾說道，抬眼看了看林拾一，「阿姐，剛剛我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生氣。」
林拾一好氣又好笑地伸手點了點薛星瀾的鼻尖，出聲說道，「我怎又會生你的氣？」
「既然你們執意如此，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赫煜寧道，看了一眼青羨。
青羨頷首，開口道，「你們尚可先去苑子里安頓，那兒不會有薛家的追兵。」
「這……」
這倒是正合自己的意思，林拾一想到。
不過這赫煜寧又是這麼巧，猜中了自己的心思，還是……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著赫煜寧的神色，心中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奇怪。
不過既然是赫煜寧提出來的，她也終是鬆了一口氣，好在不用自己開口再說了。
只是她仍是心中疑惑，隱約覺得赫煜寧的身份並不簡單。
薛家權貴，怎地那片平日里並無旁人居住的苑子不會被人搜查？
更何況，方才見到薛家派出的人囂張的模樣，任是關閉的門都要打開一探究竟，又怎麼偏偏不敢去那兒呢？
除非是能讓薛家懼怕的人？
回想起薛星瀾所言，林拾一再一看，赫煜寧確實不似凡人。
不止容貌非凡，身上的裝飾簡單，看起來卻價值不凡。
打扮縱能讓人變得富貴，如薛子旭那樣，可與生俱來的氣質便是不可能詳裝的。
林拾一鬧不清楚赫煜寧的身份，心中總覺的不安，她向來多疑，更何況赫煜寧如同謎團一般讓她左右不安。
「能和阿姐在一起，還能看到大哥哥，真是再好不過了！」薛星瀾忽又開口說道。
孩子童真，話語之中帶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林拾一側目，看著薛星瀾眉眼之中難得的喜悅，心頭一動。
這麼些天，想到這個孩子，就會想到他那日親眼所見。
跟著自己在京城顛沛，難不成還要兩個孩子繼續流離失所，躲躲藏藏嗎？
她林拾一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那這兩個孩子何辜。林拾一總是於心不忍。
「知道了，阿姐帶你們一起去便是了。」她點點頭，輕聲開口，伸手輕輕拍著二人的肩膀，帶著些許笑意看著二人。
薛星柔本擔心林拾一不願跟著赫煜寧一同，而今聽她答應，也才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好在這屋子裡也沒有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必收拾就能夠離開。
走出門外的時候，天色已晚。
林拾一皺眉，想起以往，心中越發的厭煩夜晚時分。
「等一下！」薛星柔忽然停住腳步，驚叫道，「我忘了阿娘的東西！」
她說罷，不等眾人回過神來，便轉頭匆匆地跑向了遠處。
林拾一心頭一動，急忙跟上前去。
月黑風高，誰能知道那薛家的人藏在什麼角落裡呢？
「主子！」青羨見此，急忙開口，看著二人越跑越遠。
赫煜寧擺手，淡淡道，「無妨。」
他眉眼深深，觀察著林拾一的一舉一動，心頭倒也越發的好奇。
薛星柔所說的不過是一個簡單的荷包，許是薛氏過去給她的。
那荷包被放在枕頭下，薛星柔緊緊攥在手中，才鬆了一口氣。
黑夜之中，她瞳眸帶著幾分遺憾，看著那荷包刺繡上的雙飛燕，刺繡溫柔，而今看來卻如此刺目。
回憶起薛氏的一顰一笑，已經是不可及的過往，薛星柔眼中帶著幾分殺意，杵在原地。
「天黑了，小心周圍。」身後傳來林拾一的聲音，驚了薛星柔一跳。
她撫平了眼中的刺棱，面色溫和地回過頭去，依靠在林拾一的臂膀上，「阿姐。」
林拾一側目看著她，心中一熱，雖不動聲色，心中卻幾分慌亂。
是否這個時候應當說些什麼話安慰她？
林拾一心中想道，這麼多年，自己從來不擅長這個。
能做的，也只有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阿姐會幫你們報仇的。」
縱然她知道薛星柔此時不需要這些。
「我知道！我也會！」只是薛星柔聽罷，卻也沉下聲來，堅定道。
語言冷厲，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和恨意。
林拾一側目，帶著幾分詫異，心中一緊，莫不是薛星柔已經知道了什麼……
但轉念一想，二人並不知道事情真相，大抵是因為心中恨極了那些人吧。
*
兩輛馬車停在不遠處，一輛是玄青色的，林拾一知曉那是赫煜寧的馬車。
另一側，便是為他們三人準備的馬車。
「你早知道我在此？所以才準備了兩輛馬車？」林拾一站在赫煜寧身後，警覺地問道。
赫煜寧語氣冷淡，讓人無法察覺，「本來我今日便是要來帶他們二人走，只是碰巧遇上你罷了。」
他雖然說如此，林拾一卻也是半信半疑。
「怎地？你偏要覺得我跟蹤你？」赫煜寧轉過身來，擋住她的去路，幾分玩笑道。
他身形高大，比林拾一高了許多，林拾一隻覺得尷尬，聞得他身上的檀香，幾分撩，人。
「送信的是你，賊喊捉賊的還是你。」赫煜寧繼續道。
林拾一啞然，面對赫煜寧，總覺得話怎麼說怎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