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苦肉計

「是你自己命硬，若是你自己扛不住，我就算找到了你，恐怕也只能埋葬你的屍首了，這也是你命不該絕。」

錢芊芊走到雪依床邊，唇角輕揚，臉上的笑意若隱若現，雖然她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好，但她也不想在雪依面前太過喪氣。

雪依緩了緩，沒有出聲，身子完全不能動彈，除了能喘氣之外，什麼都做不了，自然也暫時不能保護錢芊芊了。

「你還記不記得殺你的人是何模樣打扮？」

錢芊芊緩緩開口，雖然她心裡明鏡一般，但還是得向雪依問問清楚，否則到時候鬧出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都是宮裡的侍衛，他們應該是奉命行事，都是宮裡的人一手策劃的。」

雪依在心裡想了想，說得很是篤定，若不是那些人故意讓她落單再圍攻她，她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看來高公公在宮裡的勢力不小，他既然派人秘`密`處死你，那你現在就已經算是個死人了，你就留在府中好生養身子，別出去露面，省得被旁人發現了。」

錢芊芊淡淡地囑咐了一聲，現在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明朗，所以既然雪依已經被扔到了亂葬崗，那就索性讓外頭的人都以為她死了吧。

「那您怎麼辦？他們既然能對我下手，那就一定不會放過您，您這整日都在宮裡，若是無人保護，實在太危險了。」

雪依憂心忡忡，高公公是個十足的笑面虎，瞧著溫和謙卑，實則就是條毒蛇，不容小覷。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怎麼保護我？你的身子要想完全恢復，至少得要三四個月，在這期間，我還能不進宮了？你放心吧，我自己會小心的，宮裡有那麼多眼線，高公公想對我下手，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錢芊芊不動聲色，眼底波瀾不驚，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說得雲淡風輕，目光透著說不出的清冷。

「說的也是，都是我太沒用了，沒時刻警醒著，著了那些人的道。」

雪依撕扯著嘴角，心裡滿是自責，雖然她一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但造成了這種後果，她總覺得是自己失職。

「你又不是大夫，這也不能怪你，好了，你好生歇息吧，我收拾收拾就進宮。」

錢芊芊淡淡地安慰了一聲，隨即就轉過身，徑直走了出去，安排了兩個丫鬟伺候雪依。

錢芊芊換了身衣裳，洗了把臉，整個人精神了許多，現在邵懷谷也受了傷，若是她認輸了，那江笙在宮裡便會獨木難支，到時候他若是也被高公公剷除了，那她的處境可就更危險了。

江笙對雪依的事也有所耳聞，但也不知道此事到底怎麼樣了，等錢芊芊進宮便單獨問了她幾句，她只是暗示了一下，江笙便明白了。

「我就知道，此事沒那麼簡單，而且高公公好像也跟小皇帝通了氣，此事是皇上默許的，估計下一個便要輪到你我了。」

江笙冷笑一聲，雖然這是看得見的事，但他卻一點兒都不驚慌，身上還是有股淡淡的草藥味，就跟他的人一樣，溫潤文雅，謙和鎮定。

「難道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

錢芊芊反問了一句，臉上有幾分自嘲，誰都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好，但他們好像誰都不著急。

「蕭將軍的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都不用我們操心，等著吧，高公公囂張不了幾天了，早晚被連根拔起，人頭落地。」

江笙跟錢芊芊對視一眼，臉上透著絲絲神秘，蕭墨寒就是他的底氣，也是邵懷谷的底氣，否則他們早就撤出這京城了。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擔心了，該幹嘛就幹嘛去，省得在高公公面前露怯。」

錢芊芊鬆了口氣，眨了眨眼，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臉上的笑意若隱若現，目光平靜如水。

「現在我們越是自然，敵人便越會蠢蠢欲動，狐狸尾巴一露出來，一切便都好辦了。」

江笙壓低了聲音，給錢芊芊使了個眼色，錢芊芊心裡立刻瞭然，很快就回自己屋子了，江笙也隨即去給小皇帝請平安脈。

錢芊芊雖然表面上是在看醫術，可心裡卻一直都在想著蕭墨寒，這宮裡的局勢要比她想象中複雜得多，她不知道蕭墨寒的眼線到底有多少，但看江笙那般自信，她也覺得此事應該十拿九穩。

這幾日她白天在太醫院，晚上出宮便去右相去看邵懷谷，跟江笙說的一樣，邵懷谷的腿傷得很重，就算有人抬著，也動不了，只能一直躺著。

「我這條腿就只能這樣了，所以你日後就別來了，這黑燈瞎火的，路上說不定會發生點兒什麼，還是直接回將軍府安全。」

邵懷谷的聲音有些沙啞，臉色蒼白，瞧著很是虛弱，這條腿流了不少血，他的身子原本就不好，這麼一來，當真是雪上加霜。

「我來給你施針，你的經脈也能活絡些，你現在動不了，活絡經脈，傷也能好得快點兒。」

錢芊芊一五一十地解釋道，她是真心為邵懷谷好，雖然這種法子對邵懷谷的傷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可也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多謝你了。」

邵懷谷喘息著，聲音虛弱無力，他原本就生得眉清目秀，一副文人的模樣，現在一瞧，便更是如此，好像比女子都孱弱幾分。

「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所以有什麼好謝的？若是沒了你，我和江笙估計都沒有立足之地了，蕭將軍那邊也會有危險，現在蕭將軍不在，我就算是為了他，我得好好醫治你。」

錢芊芊說得理所當然，收起了藥箱，語調輕緩，一字一句卻分量十足，這一舉一動之間，還當真有些蕭墨寒的氣勢。

「看來我這是沾了蕭將軍的光了，還好把你從定元城招回來了，否則我和江笙還真有些轉不過彎來。」

邵懷谷的心情也好了些，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這幾日他都陰沉沉的，不想說話，也聽不進旁人的話，整個人都鬱鬱寡歡。

「蕭將軍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就算沒有我，你們也照樣能將事情都辦成，江笙都跟我說了，我心裡明白。」

錢芊芊聽這右相府的人說了邵懷谷這幾日的狀態，所以有意無意地勸慰邵懷谷，想讓邵懷谷心裡能輕鬆些。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蕭將軍的確安排好了人手，那個高公公，其實早就被蕭將軍盯上了，蕭將軍在沒出征前就囑咐過我，讓我好生注意他，現在所發生的這一切，也都在蕭將軍的意料之中。」

邵懷谷的臉上泛起絲絲神秘，目光狡黠，一看就不簡單，這倒是讓錢芊芊懷疑了起來，他落到這步田地，會不會只是個苦肉計。

「那則一切該不會是你一手策劃的吧，目的就是讓敵人放鬆警惕。」

錢芊芊開門見山，眼中透著說不出的試探，她就說，邵懷谷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中招，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你說對了，這就是一場苦肉計，只不過代價大了些，但只要能把那些蛀蟲都清除出去，這也算不上什麼。」

邵懷谷微微點頭，錢芊芊既然如此聰慧，那再瞞著她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倒不如讓她全都知曉，在宮裡也能輕鬆些。

「多謝你告訴我，你們藏得真夠深，我直到現在才發覺，看來我日後若不警醒著點兒，可都要成傻瓜了。」

錢芊芊輕笑道，這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活躍了些，邵懷谷放下手裡的摺子，神色輕鬆了些。

「好了，你就別再寬慰我了，時辰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邵懷谷知道錢芊芊的意圖，所以一句話就拆穿了她，既然如此，錢芊芊也不多呆了，雪依還在將軍府等她。

「我自己能回去，這府里的人還是留著保護你吧，你好生歇息，我走了。」

錢芊芊拿上藥箱，話音一落，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字一句都乾脆利落。

外頭月色朦朧，錢芊芊腳步輕快，右相府離將軍府並不算遠，而且這京城比定元城繁華許多，眼下正是夜市開始的時候，所以外頭有不少百姓都在閑逛。

錢芊芊沒心情在街上逗留，就在她穿過長街，快要到將軍府的時候，背後突然襲來了一隻冷箭。

錢芊芊意識到了不對勁，猛然回頭，只見背後一個黑影閃過，將那支冷箭截下，叢林中一陣異動，很快就沒了動靜。

「錢姑娘，讓您受驚了。」那人跪下朝錢芊芊行禮，看來應該是自己人。

「快起來吧，你一直都在暗中保護我？」

錢芊芊一點兒都不意外，雖然她這身邊瞧著平平無奇，但她心裡明白，自己身邊絕不會這般太平。

「不錯，屬下奉蕭將軍之命暗中保護您。」

男子點了點頭，說得斬釘截鐵，錢芊芊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眼底波瀾不驚。

「幸苦你了，剛才來的人，知道身份嗎？」

錢芊芊淡淡地問了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雖然心裡有點兒眉目，但未曾證實，她也不能隨意肯定。

「央國細作，但應該不是央國人。」

男子不假思索，看來已經在背後查清楚了，既然不是央國人，那就該是被央國收買的蕭國人了，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央國有那麼多手段，收買幾個蕭國做細作也實屬正常。

「好生盯著，別讓蕭將軍和我失望。」

錢芊芊話音一落，隨即就轉身回了將軍府，連頭都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