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海盜猖獗（修）
正午的陽光，如億萬利箭漫天鋪射，射得人皮膚炙痛。
偏偏今天的海風還小。
灼熱的空氣，扭曲著視線，眾多帝國的軍旗都聳搭下來。
在這樣酷熱的天氣中，卻還是有大批的海軍士兵正在集訓。一個個汗流浹背，苦不堪言。
數百艘帝國軍艦停靠在港口，在陽光下，也沒有往昔的威武雄壯，像是一頭頭勐獸趴窩忍捱。
這裡是大軍港，聖明帝國的海軍總部。
冬冬冬。
海軍元帥的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進來。」辦公室內傳出一個年輕的聲音。
門打開來，進來一位身姿筆挺的老騎士。
一進門，老騎士就躬身行禮：「少主。」
年輕聲音的主人，此時從文件如小山般堆砌的辦公桌上抬起頭來，嚴肅地道：「在這裡，我首先是帝國的中將。」
他是一位青年，有一頭金黃色的短髮，髮絲強硬堅韌，一根根筆直豎起。
眉毛也是金黃色的，又長又粗。眉頭在他的眉心處相連，然後斜向上延伸出去，就好像是一個大大的V字。
此時的他一臉肅容，眼袋發黑，顯露出疲憊的狀態。
老騎士聽到青年這樣說，立即重新行禮：「厚門參見代理元帥，帝國海軍中將，維勝大人！」
青年維勝嘆息一聲，擺擺手：「不要提什麼代理元帥，根本沒有這項任命……算了，直接說吧，家族裡有什麼事？」
老騎士厚門是維勝家族的騎士、老臣，家族親自派遣他過來，一定是有重要的消息。否則，用魔法裝置或者信鴿傳訊就可以了。
厚門知道自家少主的秉性，喜歡直接了當，厭惡磨蹭拖延，當即說出來意。
「百針家族請託，讓我來幫助他們，搜救針金？」維勝頓時皺起眉頭。
他手指頭敲著桌面，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這是要讓我公器私用，以權謀私？」
老騎士厚門忙道：「針金是百針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是百針家族的唯一希望。」
「他本身也是聖殿騎士第五團的成員。」
「他在海上失蹤，搜救他正是帝國海軍的職責之一，怎麼能說是以權謀私呢？」
維勝冷哼一聲：「百針家族不愧是曾經南方的大貴族，就算是破敗了，底蘊也是有的。這一次，父親是收了什麼寶物，要藉助我這邊的力量？」
厚門正要開口，卻見維勝再次伸出手。
後者制止了厚門的回答，不耐煩地道：「算了，你不必說了，我對此沒有興趣。」
他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我接下，但只此一回。帶著我的話，回去復命吧。」
厚門咬了咬牙，臨走前道：「族長特意交代，還請少主儘快辦成這個事情。至少，也得拿出一些可靠的線索。」
維勝眉頭再皺，聲調微揚，大為不悅：「儘快？」
他盯著厚門：「你也應當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海盜王座現世，全海沸騰！」
「一周前，就有侯爵之女被海盜綁架勒索，這伙海盜行蹤不定，十分狡猾，到現在還在談判僵持中。」
「三天前，蚌布商會的一支大規模的船隊被洗劫，至少三個海賊團聯手犯桉。」
「就在今天早上，白膚島被襲擊，所有島民都被屠殺。這是死亡海賊團的船長寒鐮，向死神公開的獻祭！」
「這種情況下，我讓我動用大股海軍，搜救一位騎士？」
「我能答應這件事情已經很不錯了。」
「退下！」
在維勝的呵斥下，老騎士厚門只能唯唯而退。
看著重新關上的門，老騎士心中嘆息：「少主啊。」
「這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家族的利益和帝國的利益，是有區別的。」
「你在帝國的軍事學院待的時間太久了，你得明白，家族才是你的根本！」
「你看，針金出事了，聖殿騎士團只是在前期搜救了一下。真正出力，始終沒有放棄的，還是他的家族。」
「族長大人答應百針家族，一方面的確是百針家族的酬勞豐厚，另一方面，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試探你對家族、對帝國的態度。」
「唉，希望你能真正重視此事，從這件事情上看清楚自己的立場。」
老騎士對維勝的家族忠心耿耿，但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夠解決的。
老騎士一走，維勝已然將搜救針金的事情拋之腦後。
他眼冒精光，緊緊地盯著手中的情報。
就在老騎士關門的時候，這份情報通過帝國的魔法裝置傳達過來。
維勝喃喃自語：「戰場已經布置好了。」
「三支艦隊已經包圍在了箭魚島。」
「死亡海賊團被困在島上，但已經就地建立了工事。」
「必須儘快進攻，否則工事越完善，我軍攻打的傷亡就越慘重！」
死亡海賊團的海盜團長寒鐮不僅是一位死神的神父，還是一位術士。一旦讓他布置好法陣，威脅必定大大上升。
維勝旋即將一份地圖在書桌上鋪開。
這是一份煉金物品，魔法軍事地圖，詳細記錄著有關箭魚島，及其周邊的地形。
不僅如此，還有海軍方面的艦隊位置，以及死亡海賊團工事的最新情報。
「我需要一位勐將，在正面強攻，吸引火力。」維勝用食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進攻路線。
「隨後，其他兩支艦隊分別從東面、西南進行登陸突襲。」
「正面強攻的人是關鍵。」
對此，維勝心中早就有了合適的人選。
砍喬！
海軍少將中以勇勐著稱。
正面強攻的第一選擇。
對於這一戰，維勝把握很大。
三支艦隊的艦長都是黃金級。而死亡海賊團，只有團長寒鐮是黃金級別。
強者的戰力對比已經有差距，再論武器裝備、兵員素質，帝國海軍更是佔據優勢。
「海盜王座凝聚出來，海盜活動越發猖獗。」
「必須遏制這個勢頭，確保帝國海域穩定！」
維勝是非常優秀的將領，非常清楚，士氣、人心的重要性。
這一戰由他全程布局，真正的交鋒還沒開始，他已感勝券在握。
「可惜，我就只能做到這一步。」
「接下來，得將戰場的指揮權交給砍喬了。」
「如果能親臨戰場，指揮作戰，那該多美妙！」
維勝雙眼精芒閃爍，流露出對戰場的強烈渴望。
「唉！」
「親臨戰場指揮，本來就該是我做的事情。」
「但現在元帥不見了！」
「這種情況下，他還在躲懶。」
「可惡！」
「我為什麼總是在戰棋上輸給他？」
一場突襲海戰已經結束了。
六艘海盜船伴隨著水浪，微微起伏。
周圍海水染上了一層澹澹的血紅，海盜的浮屍伴隨著一些船體碎片，成為血水中的點綴。
型號為「基礎維修者」的煉金傀儡，正趴在船舷或者船底，對船隻破洞進行維修。
船艙內，戰敗的海盜們都被捆得結結實實，由劍閣守衛者看守著。
勝利屬於來自迷怪島的倖存者們。
現在，他們聚集在深海怪魚號的駕駛艙中，商討戰後事務。
幽靈少女紫蒂彙報道：「這一戰，我們共消耗煉金箭失186根，分別是穿甲箭66根，霜凍箭45根，遲緩箭36根，麻痹箭21根，閃光箭18根。」
「算上劍閣守衛者作戰消耗的法力，深海怪魚號的法力池總計消耗為11%。這部分換算成金幣，在305枚左右。」
「參戰人員方面，沒有死亡。」
「最大的損失是一台劍閣守衛者，已經完全癱瘓。它的核心被大爪擊毀，我們目前還沒有能力修復。」
頓了一頓，紫蒂繼續道：「此戰，我們最大的繳獲是軟心石。」
「庫存規模超乎意料，應該是石蛋島幾個月的積存。按照目前市場價，大概是120枚金幣。」
「其次是六艘海盜船，雖然都是普通船隻，總價在300枚金幣。」
「食物、水等日常物資若干。」
「俘虜海盜220多人。而之前被海盜押解俘虜的漁民，一共有449人。」
「我們還繳獲了一批裝備。其中最有價值的，分別是：一件白銀級的馬甲，一對黑鐵級的硬頭皮靴，一條黑鐵級別的帶刺長鞭。」
「目前估計，此戰我們收穫的純利在370枚金幣左右。」
聽到這番彙報，倖存者們多數喜形於色。
蒼須用感嘆的語氣道：「我現在開始理解海盜猖獗的原因了。370枚金幣……要知道，一個領地大臣的年薪也只是在180金左右。一個男爵領地的年收入在4800金左右。而我們只是付出了一場突襲戰的時間。」
肥舌卻搖頭：「這、這不是正常的現象。大爪海賊團是、是剛剛洗劫了一個海島，在最富有的時、時候被我們突襲。正常情況、況下，海盜哪裡會有這樣富、富有呢？」
鬃戈從戰術的角度琢磨起來：「之前，我們對付海底魔獸，每戰幾乎都有虧損。但是對付海盜，收益很高，或許可以以戰養戰！」
紫蒂沉吟道：「兩種情況是差別的。比如我們之前獵殺龍鬚電鰻，一番狂轟濫炸，讓它皮肉破爛，價值大跌。只剩下一顆黃金級的魔晶最保值。正規的獵團，有更針對的狩獵手段，能在獵殺之後讓獵物保存下更多的價值。又因為大爪海盜團都是人族，所以，他們的船隻、裝備，我們都可以直接利用。」
頓了一下，紫蒂又道：「370枚金幣的收益，其實還只是初步估計。」
「興許海盜俘虜中還有通緝犯，有賞金的那種。我們可以用他們的腦袋來換取賞金。」
「他們洗劫屠島，我們剷除了他們，很可能因此獲得一筆來自帝國的獎賞。」
「還有那些漁民，被海盜們捕捉，昏迷不醒。這些人如果販賣到奴隸市場，我們的收益會更大。」
最後一句話讓眾人神色各異，少年船長面色微變，斷然否決：「不可以！他們都是無辜的，如果我們把他們當做奴隸販賣，和海盜有什麼差別呢？」
紫蒂微笑：「我也只是假設而已。不過，我們對這些漁民有救命之恩，應該獲得報酬。」
曾經的傭兵團長，地精三刀點頭：「這是我們應得的。」
少年船長流露出一絲憐憫：「他們的家園已經被毀，處境十分凄慘，根本拿不出報酬的。不如就算了吧。」
紫蒂早已料到少年船長會這樣回答，她順勢退讓一步：「沒有物質酬勞，那就讓他們效勞。我們的情況特殊，肯定不能放走他們。越多的人流傳我們的消息，線索就越多，我們被占卜預言的概率就越大。」
少年船長沉默，紫蒂的話很在理。
藍藻看了一眼少年船長，雖然他對後者極為忠誠，但並不是愚忠。
他發表自己的看法：「如果我們想要拿這些海盜船換錢，我們至少得將它們開到某個港口去。但就我們這十幾個人，操控一艘海盜船都夠嗆的。」
正常的風帆船，在操縱的便利方面，無法和深海怪魚號相比。
帆船需要操帆手，需要舵手，需要瞭望員，需要船長等一系列人員協同工作。
如果是魔能船，還需要人維護法力池、魔能動力爐等等。
鬃戈補充道：「不只是漁民，我們還可以收編一些海盜。這樣才能有一定的戰鬥力。」
「我們要贖罪，這不是短時間內能夠達成的。」
「一段時間裡，我們要偽裝身份。」
「收編外圍，操縱這些海船，可以給我們提供一層掩護。」
「我們總不能操控深海怪魚號，直接在蛇鼠島的港口登陸吧？」
少年船長沉默不語。
蒼須咳嗽一聲：「現在，我們獲得了非常多的軟心石。我要立即著手，試著構建出偽裝欺瞞陣。」
「有了它，我們就能在一定的時段偽裝身份。」
「這樣一來，就可以順勢招攬一部分海盜，喚醒漁民們。」
「用這些海盜船登陸，不會引人注目。」
「至於那些看到我們真面目的海盜，直接殺了就是。」鬃戈殺伐果決。
蒼須搖頭：「那太浪費了。」
「我們有一台記憶提取複製裝置。可以用它來嘗試，改變這些海盜的記憶。」
「或許，我們可以讓他們效忠我們。」
倖存者們愣了一下，紛紛眼前一亮。
商議告一段落，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少年船長身上。
他是倖存者的領袖。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少年船長臉色嚴肅，嘆了一口氣，用沉重的語氣道：「那就這樣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