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這個隊伍沒有未來（修）
入夜。
白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水手艙中。
水手艙中有一扇窗。
巨大的圓窗，採用類似玻璃材質，厚達一米。
圓窗外是一片黑暗的海水。
但是白芽卻在這片黑暗的窗景中，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他取出筆墨和紙張，半跪著，把床鋪當做桌子，開始寫信。
親愛的西秋小姐：
此刻，我懷著激動的心情，給您寫下這封信，想將我的喜悅分享給您。
在今天，我和其他同伴一起嘗試了許多鬥氣訣。
我也沒有想過，很多鬥氣訣都適合我！
這讓我看到了希望。
將來晉陞成為騎士的希望！
不過，情況並不都是好的。
我們從俘虜的海盜身上打探到了情報，海盜王座已經重現世間。
我向同伴們請教，這才明白海盜王座的重要意義。
它竟意味著新的海盜之神的誕生！
一個新神。
天吶！
你能想象嗎？只要能坐上這個王座，就能成神！
我不是在誇張，歷史上已經出現了六代海盜之神。第一代海盜之神開創了這個王座，當她隕落時，王座也隨之毀滅。
幾百年後，王座重新凝聚出來，一位海盜最終戰勝了所有競爭者，坐上了王座，成為第二代海盜之王，晉陞成神。
現在，全世界的海盜都瘋狂了。
他們四處劫掠，到處屠殺，就是為了獲得海盜神性的青睞。
大爪海盜團就是肉藏海盜團的下屬，受到肉藏指派，對石蛋島進行慘無人道的屠殺，把剩下的活人都捕捉成奴隸。
進行的海盜行為越多，就越能得到海盜王座的認可。
最終，最受青睞的強者，將獲得唯一的資格，坐上那個王座。
這個過程中充斥著腥風血雨，也不知道多少人會丟掉性命。我光是想象一下，就頭皮發麻。
但，不管未來的路多艱難，我都不會放棄的。
感謝您，西秋小姐。每一次對你傾述，都能讓我緩解壓力，再一次充滿前進的動力。
也請您原諒我，這一份信我同樣不能寄給你。
願你健康、幸福。
收好這封寄不出去的信，白芽掀起自己的床墊。
床墊下壓著一疊的信。
他將這份信放在這疊信的最上方。
他放下床墊，收拾好筆墨，卻沒有上床入睡。
他雙膝跪在床邊，手肘支撐在床褥上，雙手握拳，雙目緊閉，開始了祈禱。
「偉大的狩獵之神，我的主，我忠心地向禰祈禱，願我們的目標能達到……」
入睡之前的禱告，是信徒們的日常之一。
肥舌也在禱告。
「我、我敬愛的財富女神，我向禰、禰祈求，祈願我們向帝國贖罪之後，能保留儘可能多的財、財富……」
另一處的水手室中，木班對著小桌上的袖珍神像，態度恭敬：「工匠之神，請禰保佑深海怪魚號，在禰的賜福下，它必將發揮出更多的威能，給禰忠誠的信徒以保護……」
駕駛艙。
此時，輪到鬃戈操控深海怪魚號。
三刀向半獸人彙報了眾人嘗試鬥氣訣、冥想法的情況。
鬃戈笑了笑：「這麼說，大個子的資質反而是最高的。」
「很可能有黃金級的潛力？這有點讓人意想不到。」
「他本身的身體素質就遠超人族，如果讓他成為超凡者，再披上戰甲，在戰場上會有很多作為。」
鬃戈以將領的角度設想了一下，感覺很有趣。
三刀對大個子並不看好：「他的智力太有限。學習的是最簡單的鬥氣訣，但整個下午都沒有成功過一次。我覺得，就算他僥倖成功了一次，第二次恐怕還會失敗。讓他修行鬥氣，只會不斷受傷，自討苦吃。」
鬃戈微微搖頭：「還是有可能的。帝國東方的鬥氣訣，有很多是精緻細膩的。一些僧侶能用自己的鬥氣，灌輸到弟子的體內，引導他們完成鬥氣循環。」
「如果有這樣的斗者相助，無數次引導，總有一天，能讓大個子獨自修鍊出鬥氣。」
三刀道：「船長想提升個人實力，從鬥氣訣、冥想法著手是錯誤的。有法師天賦的能有多少？鬥氣訣也不行。搭船去往荒野大陸的人，大多數都是在聖明帝國混不下去，是帝國中的底層。如果他們有血脈，有資質，早就有優裕的生活。又何必去荒野大陸上冒險呢？」
「不如直接發給他們一些裝備，這樣他們的個人戰力就會飆升。」
鬃戈沉吟道：「戰販的物資中基本上是軍火，幾乎沒有近戰武器和防具。」
「其實，沒有必要強求他們。」
「如果是我，我會安排他們混到船隊的底層里去。這樣也能加強對船隊的控制，我們可以獲得第一手的情報。如果強行讓他們充當中層骨幹，時間一長，其他人不服，會引起船隊的動蕩。」
三刀道：「如果是底層，很容易在戰鬥衝突中犧牲。我想，我們的船長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同伴死亡。」
鬃戈冷哼一聲：「這或許就是我最不滿意他的地方。他有點過於寬容仁慈了。這一次，他居然想要直接釋放了漁民。」
鬃戈是帝國軍將。
很多時候，人數在他心中，就是一個數字。
在他看來，炮灰戰術始終都是經典戰術。
只要能夠奪取勝利，犧牲一些炮灰，是完全值得的。
三刀感受到鬃戈對少年船長的不滿，不由笑道：「鬃戈大人，我一直認為，您才是最適合領導我們的人。」
「之前在海島上，我們輸了一手，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海島上又有特殊的禁魔環境。但現在的情況又不同了。」
「在所有人當中，您的修為最高，是白銀巔峰。而我是黑鐵級的斗者。」
「紫蒂會長已經成為幽靈，蒼須雖然是黑鐵級，但卻是一位亡靈法師，根本不得人心。」
「更關鍵的是，我們的船長用不出那些稀奇古怪的野獸形態了。那些人造魔獸，只有在禁魔的環境下才能長久存在。」
「沒法變身，他只是頂著針金的樣貌和體格。他擁有的是白河鬥氣，掌握的鬥技也少得很。這一點，在您和他一同活捉大爪的時候，我通過魔法影像觀察得一清二楚。」
鬃戈擺了擺手，制止三刀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但我對這個領袖之位沒有一點興趣。」
三刀愣住。
鬃戈繼續道：「現在不是在迷怪島。在這批人中，大多數都是底層，潛力非常有限。今天嘗試鬥氣訣，已經完全看得出，多數人一生都不能成為超凡者。」
「我領導他們做什麼？」
「我要這些人有什麼用？」
「這不是一個好隊伍。」鬃戈評價道。
「這裡面有巨人混血兒，有幽靈，有亡靈法師，有地精，還有我這個半獸人。」
「木班信仰工匠之神，肥舌信仰財富女神，蒼須信仰幽魂大君，我們的信仰連個主流都沒有。」
「種族、信仰、階層，是我們彼此之間的鴻溝。這個隊伍從一開始，就千瘡百孔，裂痕叢生。」
「現在，我們只是因為處在同一困境中，有一個相同的問題急需要解決而已。」
「將來贖罪成功，我們憑什麼繼續團結一體呢？船長又能拿出什麼來統一我們的意見，繼續帶領我們呢？」
「我們的船長能夠成為領袖，其實有許多機緣巧合，很難複製。」
「他能變身怪物，卻又身負騎士的精神，這讓我們所有人都安心。」
「然而，這又恰恰是他的弱點。」
鬃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之前討論如何處理這些漁民，我們都有各自的處理方案。」
「如果可以，船長一定會無償釋放這些漁民。」
「但是你瞧瞧，紫蒂、藍藻都有各自的想法。」
「他的女人，他最忠誠的屬下尚且如此。其他人呢？將來呢？」
「人們因為他的品德而去擁護。但高尚的品德卻又是他的弱點。」鬃戈一針見血。
「每個人對於自身利益的追究，是孜孜不倦，生生不息的。」
「他的高品德必然會和眾人的利益衝突。這樣的衝突次數多了，眾人的怨氣也會越來越多。」
「到那時，他拿什麼領袖他人呢？」
「這個隊伍是沒有未來的。」
「還是儘快贖罪后，我們去往荒野大陸，組建自己的軍隊。」
「只有共同的目標、相似的信仰、身份和階層，才有可能形成一個緊密的團體。」
「而這個團體從上到下，應該只有一個聲音。」
「這樣一來，才能令行禁止，眾人合一，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鬃戈闡述著自己對隊伍的理解。
三刀聽得熱血澎湃：「我明白你的志向了，鬃戈大人。能追隨您，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