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沒有明說（修）
晚宴結束，眾人散去。
灘鰍親自送客后回到書房。
書房內，已經有一人等候。
看到灘鰍，此人半跪在地，神態恭敬：「大人。」
夜晚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書房。
此人卻習慣性地躲在陰影當中，身上的氣息絲絲縷縷地泄露出來。
赫然是一位白銀級別的斗者。
「妮，探查的如何？」灘鰍道。
奉命前去探查的妮立即出聲彙報：「那五艘船上的戰鬥痕迹都是真實的，經過查證，的確是大爪海盜團的船隻。」
「目前，五艘船中都有水手駐紮，保持戒備狀態。」
「不過，這些人素質普遍低下。大多數都是石蛋島的漁民，還有一些海盜，應當是收編於大爪海盜團。」
妮是灘鰍刻意隱藏的力量，非常擅長刺探情報。
灘鰍一方面宴請龍人少年、鬃戈，另一方面則派遣妮前去摸摸倖存者的實際狀況。
灘鰍繼續問道：「船上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
妮立即答道：「有一位黑鐵級的法師，一直在冥想。一位黑鐵級的斗者，身上持刀，身材矮小，類似侏儒。」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水手長，只有青銅級。」
灘鰍暗暗評估：「兩位白銀，兩位黑鐵以及一位青銅么……」
又問：「那些煉金弓弩和火槍呢？」
妮垂首道：「這些煉金兵器並不是個人擁有，都被存放在各艘船隻的武備艙中。」
「武備艙的周圍不僅有魔法警戒布置，還有煉金傀儡把守。」
「強行盜取，很可能引發警報。大人叮囑過一切以隱秘為要，因此屬下沒有輕舉妄動。」
「嗯，你做得不錯。」灘鰍勉勵妮幾句，便讓其退下。
他再次陷入思索當中。
「這夥人實力很強。」
「白銀級聯手，就能夠正面擊退肉藏。」
「還有那些煉金武器，很古怪……」
「傭兵？」
灘鰍嗤笑一聲，這個借口他當然不信。
對於倖存者們的真實身份，他已經有了更有把握的猜測。
五艘海盜船靜靜地停泊在碼頭上。
夜色濃重。
龍人少年和鬃戈回到了船上。
船上警戒的水手們正在打瞌睡，驚醒后，立即大聲喊道：「龍服大人、獅旗大人！」
龍人少年點頭示意，鬃戈卻不悅地冷哼一聲，對這些人的素質很不滿意。
進入船長室，蒼須已經布置好了。
啟動煉金裝置，船長室立即進入一種相對隱秘的狀態，不管是聲光都透射不出去。
當然，最讓人放心的，還是三人身上偽裝欺瞞的神器效果。
「剛剛有人來過，是一位白銀級別的女性盜賊。」這是蒼須的第一句話。
少年船長和半獸人都沒有意外之色。
他們的真正身份無法表明，表面身份也沒辦法證明。
說是剛剛組建起來的傭兵團，在傭兵公會還沒有登記
龍服、獅旗……都是假名，世界上根本沒有這號人。
但是倖存者們又兩次擊退肉藏，還令其重傷。這樣的實力，對於蛇鼠島不利的話，威脅會很大。
鬃戈道：「如果我是蛇鼠島之主，也會對我們進行探查，以防肉藏為了破島而設的詭計。」
龍人少年則說起晚宴的情況，談及對灘鰍的看法。
「他是一個很有能力和想法的人。」
「據他所言，是他主動要求，來到這裡，成為蛇鼠島之主的。」
聖明帝國進攻荒野大陸，不只是在荒野大陸上大肆修建堡壘，在海洋上也有許多布局。
帝國派遣了許多貴族，佔據大小海島，充作據點。
灘鰍不是聖殿騎士，因此沒有資格成為荒野大陸城堡的主人。但是他有奮鬥和冒險的精神，選擇這裡建立自己的基業。
又說起灘鰍的及時救援，以及在晚宴中他對倖存者們的態度，少年船長沒有掩飾自己對他的好感。
鬃戈則微微搖頭：「灘鰍想要消滅肉藏，這是正確的策略。」
「但是他的實力不足，因此想要召集更多的盟友。」
「但依我看，就算是組成聯盟，他們的戰力也堪憂。」
「灘鰍代表的貴族，蚌布商會，夜魔獵團，聖明教派以及賞金獵人，這些勢力來源各處，有不同的訴求。」
「不管勝敗，利益難以分配。」
「灘鰍沒有足夠的實力掌管全局，作戰時，很難讓全軍統一行動。」
「更別說，蛇鼠島上陸軍居多，海戰的力量很少。」
說到這裡，鬃戈看向少年船長：「說實話，我不看好他們對付肉藏的計劃。」
雖然連續擊退過肉藏，但鬃戈非常清楚，他們靠的是什麼。
一方面是肉藏的大意，另一方面則是作為底牌之一的黃金大炮的暴露。當中，還有難以否認的運氣成分。
鬃戈繼續道：「我們沒必要和肉藏戰鬥。這相當冒險，很可能暴露深海怪魚號，甚至是我們的身份。」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目標！」
少年船長沉吟不語。
鬃戈便轉移目光，凝視蒼須，希望這位冷血的亡靈法師表達態度，支持自己。
蒼須卻沒有回應，他看向了少年船長。
如果說是之前，亡靈法師此刻很可能先於半獸人，說出不願意和肉藏戰鬥的話。但現在他真正投靠了少年船長，血核帶來的巨大利益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他已經是少年船長的人了。
少年船長輕嘆一聲：「你說的沒錯，獅旗。我們有重要的目標，在這裡儘快休整，找回那件東西。」
「你手臂的傷需要治療。」
「如果能搭建出反偵察預言陣，那就更好了。」
少年船長對灘鰍有好感，對海盜十分厭惡，如果是他一個人，或許會參與聯軍。但他現在是一位領袖，擔負著責任，要為團體考慮。
鬃戈滿意地點點頭。
蒼須則道：「那麼，大爪這些俘虜該怎麼處理？晚宴上灘鰍提到這些俘虜，就是明顯的暗示，他要讓我們拿出這些人，證明我們是站在哪一邊的。」
少年船長沉吟了一下：「我們要在這座海島上待一段時間，需要他們的信任。其餘俘虜繼續關押，大爪等首腦都交出去。」
「當然，交出人頭。」
活的當然不能交，這是主動把情報送到外人手上。
蒼須對這樣的處理很滿意，補充道：「我會利用一些手段，清除他們的記憶，乃至靈魂。」
鬃戈聽到蒼須要動用亡靈法師的手段，下意識地就皺起眉頭：「這樣好么？這座海島上可是有聖明教堂呢。」
蒼須點頭：「放心吧。肉體停止呼吸，靈魂會離體。不是消散，就是被神明接引。而我只是用一些小手段，加速這個過程，不會有一丁點的破綻。」
短暫的商議之後，鬃戈繼續留守在碼頭，看守五艘海盜船，今晚他親自負責警戒。
少年船長和亡靈法師則潛水下海，悄然離開。
深海怪魚號並沒有停靠在碼頭，而是在了三海里之外，潛伏在了海底。
灘鰍對倖存者們既歡迎又戒備，派遣白銀級別的盜賊進行刺探，而倖存者們也保持著警惕。
畢竟他們殺掉了聖明教派的神父，掌握了戰販的龐大財產。再次接觸到帝國勢力，倖存者們心中都緊繃著一根弦。
也幸好在和肉藏的戰鬥中，倖存者們都很克制。到現在，深海怪魚號一直都沒有暴露。作為底牌保存至今，如果情況不利，它就是最好的退路。
黑暗的海底，深海怪魚號一動不動，彷彿一塊巨大的礁石。
這是擬態船殼的變化。
深海怪魚號有三種形態，分別是魔獸海魚、旗魚以及魚人。這三種形態，都依賴於擬態船殼的變形能力。
但擬態船殼還可以變成其他模樣。
只是這些都是單純的外表變化，不像三種形態能帶來性能上的不同改變。
儘管深海怪魚號的停留位置，很靠近蛇鼠島。海面上船隻往來，但倖存者們都很放心。
一方面，是礁石的外表變化栩栩如生，難辨真偽。另一方面，深海怪魚號自帶了偽裝欺瞞陣、反偵察預言陣（只作用於船體），消耗珍珠泡沫，藉助了神器美人魚的童話的威能。
龍人少年和蒼須接近礁石。
礁石忽然張開巨口，將兩人和周圍的海水都吞進去。
礁石合攏起來，隔絕內外。
龍人少年和蒼須都進入了深海怪魚號的登陸艙。
船艙空間寬敞，空無一物，四周牆壁、天花板、地板都是金屬材質打造，不會遭受海水的腐蝕。
登陸艙的水位迅速下降，最終內里的艙門哧的一聲打開。
門口蜷縮著一位巨人，看到龍人少年後，立即叫喊起來：「爸爸，回來，開心！」
這是大個子，對龍人少年的信任毫無保留。
龍人少年面泛微笑，拍拍蹲在狹窄通廊中的大個子：「過幾天，就把你放到蛇鼠島上去。你用偽裝的身份再加入進來。這樣，你就可以待在海船的甲板上了。」
深海怪魚號是給戰販用的。
戰販的種族是地精，身材矮小。
深海怪魚號內部設施，都放大了許多，可以適用於人類，但是對於巨人而言，還是太狹小了。
這對大個子的成長很不好。
少年船長既然答應了老船匠照顧大個子，他就會努力做到。
誠信是騎士的精神之一。
「到時候，記得自己的假身份，不要暴露。」少年船長關照道。
「爸爸，害怕……」大個子擔憂極了。
「放心，有我在呢。更多的時間，我都會待在海船上。」少年安撫道。
大個子擔憂的神色消解了許多：「爸爸在哪，小乖在哪。」
「船長大人，請允許我告辭。」蒼須不耐和大個子浪費時間。
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任務繁重。這一次回來的重點，就是處理大爪海盜團的重要俘虜。
「嗯。」少年點頭，應允了他，「做得乾淨一些。」
「明白。」蒼須應答。
看著蒼須離開的背影，大個子道：「打掃衛生，我……可以做！」
他誤以為蒼須是去打掃衛生。
清理甲板、打掃衛生這些活，大個子在以前經常做。
「要做有價值的人，否則就不能留在船上。」老船匠的教育深深的印刻在大個子的骨血里，塑造了他。
這些天里，大個子沒有幹活，這讓他很不安。
少年船長開口正要解釋，但是接觸到大個子懵懂的目光，忽然猶豫起來。
大爪海盜團的重要俘虜還活著。
蒼須這一次不只是要殺掉他們，還要清除掉他們的記憶，泯滅他們的靈魂。
這種事情真的要給大個子講明白嗎？
少年船長心中一糾。
「這是蒼須的事情，你還有更重要的活要干。」
「還記得鬥氣訣嗎？」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鍊出鬥氣。」
「這樣將來幹活，才能更棒！」
最終，少年船長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