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蛇鼠海戰9（修）

海上主戰場。

龍人少年咬牙掙扎，終於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軀。

此時此刻，他遭受著恐懼術，也有懺悔光域神術的影響。

「是我主導，才殺掉了痂沙。」

「我還俘虜囚禁了針金，他是一位貴族！」

「我是有罪的，有罪……」

龍人少年心頭沉重，艱難環顧左右。

他看到了癱坐著的灘鰍，看到了委頓的蒼須，看到了掙扎著的鬃戈，還看到了許多因為愧疚得不能自已，主動自殺的屍體。

「不能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我們會輸！」

「我必須要做點什麼！」身為領袖的責任感，督促著龍人少年行動。

此時，骨殼教導肉藏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正義……」

「正義究竟是什麼呢？」

像是一道閃電，在他的心中劃過。

龍人少年此時正身處於藍寶石號上，他立即轉身，進入船長室。

藍寶石號有一個煉金道具，能夠擴音呼喊。

很快，船長室中傳出龍人少年的聲音：「我們都有一顆尋求正義的心！」

龍人少年的聲音傳遍整個戰場。

「正因為是這樣，我們才會在此時懺悔，才會悔恨。」

「我們有罪！」

「但正是因為有罪，我們才會懺悔，才會留下悔痛的淚水，我們才更加明白，追求正義的重要性，不是嗎？」

「我們應當有罪！」

「誰能不犯錯？誰能保證自己的一生，都是沒有過失的？」

「況且很多時候，我們身不由己、迫不得已。」

「我們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生存而去犯罪。」

「而這是沒有錯的！」

「生存、生存！」

「只有活下去，我們才有可能認錯，才有能力贖罪，才有情緒去懺悔，去踏上正義之路啊。」

「沒有生命，拿什麼去維護正義呢？」

這番話讓灘鰍止住了哭泣，兩眼重新有了光。

他看向龍人少年的方向：「說的沒錯，真沒錯！我如果當初不委身於肉藏，我怎麼可能有今天，有現在這樣的局面？」

白芽身上的黑煙消失了大半，他重新有了力氣，停止了頭撞船板的自殘行為：「大人說得對！我們殺痂沙都是被逼無奈的。」

藍藻哭花的視野中，出現了少年船長微笑伸手的幻象。

「大人！」

藍藻向前伸手，這一刻他似乎得到了救贖。

不只是他們，紫蒂、蒼須、黑肺等等，身上的黑煙都消失了許多，恢復了一定的戰鬥力。

惟獨光客皺起眉頭。

他感覺龍人少年的話很有問題，但似乎也有道理。

究竟有問題，還是有道理，在激戰中的光客來不及細想。

這個時候，龍人少年的聲音又傳來。

「大家，請相信我的話！」

「我即偉大的正義之神的信徒！」

「我比常人更懂正義！」

「正義之神的教義中就有一條——不伴隨力量的正義是無效的，不伴隨正義的力量則是暴虐！」

「肉藏絕沒有正義！」

「諸位同伴，戰友們，擊敗肉藏這樣的邪惡，就是我們的正義選擇，就是我們懺悔的最佳方式。」

「站起來吧，讓我們一同攜手，剷除姦邪，執行正義！」

「說的太對了！肉藏，納命來！」灘鰍挺身參戰，他身上的黑煙稀薄了大半。

肉藏和骨殼變身成骨肉巨人，體型更大，灘鰍根本不需要瞄準，就用弓弩射中了他。

灘鰍是貴族，更是領主，用的當然是煉金箭失。

骨肉巨人對射來的煉金箭失不管不顧，他的目標仍舊是光客。只要剷除掉聯軍唯一的黃金級斗者，其他人不足為慮。

但旋即，就有更多的煉金箭失射中他的身上。

鬃戈、紫蒂、蒼須都圍攏了過來。

龍人少年使用暴動鬥技，像是一顆炮彈，雙拳擊中骨肉巨人的後背。

鬥技——爆破拳！

骨肉巨人被他打了個趔趄，護身的黃金鬥氣劇烈晃動了一下。

骨肉巨人不得不側身揮拳。

拳臂橫掃。

龍人少年躲閃不及，被拳頭邊緣擦中，整個人反砸出去，撞塌了一座船尾樓。

龍人少年即便有龍鱗護身，仍舊被砸的七葷八素。

就在這時，骨肉巨人再度施展鬥技肉中刺，大量的黃金鬥氣凝聚成針，像是暴風驟雨，射向四面八方。

圍攻他的強者們紛紛避退。

龍人少年晃動龍頭，從船尾樓的廢墟中站起來，發現身前是夜魔獵團長。

獵團長保護他，為他抵擋住了肉中刺的覆蓋打擊。

「龍服團長，剛剛的話說的太好了！讓我們並肩作戰！」夜魔獵團長呼喚道。

「沒錯。」黑肺船長手持雙刀，趕來支援。

曾經，他和龍獅傭兵團有過節。

但是現在強敵在前，他也在剛剛受到了龍人少年的恩惠，拋棄成見，全力作戰。

眾人圍攻骨肉巨人，攻勢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光客則承擔最主要的正面壓力。

場面一時間僵持住，雙方不分高下。

石林島邊的海船上。

村長感慨不已：「剛剛喊話的是誰？真是說到我們的心坎里去了！」

須馬立即道：「那是我們的團長——龍服大人。」

村長目光幽幽，神情不對勁起來：「生存才是第一位的，為了生存，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灘鰍的稅太重了，太重了！」

「在他的領地生活太苦，太艱難了。」

「所以，我們才會隱藏血筋腦卵石。我們是為了活下去啊。」

須馬連忙道：「我能理解，我能理解，大家生活都不容易。」

「所以，對不起了！」老村長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來。

須馬後退，不斷擺手：「村莊，不要衝動，我不是你的敵人！」

村長身邊圍上許多村民：「可是你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我們偷稅漏稅，罪行很重的。只要殺了你，我們就能遠走高飛。」

「灘鰍現在自顧不暇，不管這場戰爭的結果如何，他都無力追趕我們了。」

「除掉你，誰也不知道血筋腦卵石。」

「賣掉它，我們全村都會有更好的未來！」

「殺！」

村長說完，帶領著一眾村民殺向須馬。

須馬只是青銅級，哪敢和這群人交手，連忙撞破窗戶，滾到甲板上。

「糟糕、真是糟糕。」

「龍服團長，你害苦我了！」

須馬的動作倒是挺靈活的，手腳並用，倉皇不已地爬上桅杆。

村民們在甲板上緊追不捨。

蒼須撕開一張治療捲軸。

一股乳白色的治療光波旋即流淌出來，像是鏈條，鏈接住龍人少年、鬃戈、灘鰍等人。

他們身上的傷勢旋即消失，或者有所減少。

紫蒂則負責使用火球術捲軸，來幫助光客牽制骨肉巨人。

這些魔法捲軸來自於戰販的倉庫。

現在，蒼須、紫蒂的法力都接近乾涸，但精神還好。使用這些捲軸，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骨肉巨人傷痕纍纍，氣喘吁吁。

他已經落入下風。

「該死的傢伙……」肉藏咬牙切齒。

他現在逃不了。

大海茫茫，他一個人沒有船無法泅渡。

澡盆號已經沉沒。

而他的黃金鬥氣也要見底。

原本場面對他是有利的，但卻因為一個人的一番話，導致勝利的天平緩慢傾斜。

而面對這種傾斜的趨勢，骨肉巨人已經無牌可打，有心無力。

「是時候了。」龍人少年瞅準時機，再次立在原地，吟唱龍語。

類法術——灼命龍息。

「我殺了你！」骨肉巨人嘶吼，是肉藏的聲音。

他對龍人少年的痛恨，比光客要多得多。

龍人少年看到骨肉巨人撲近，主動停止類法術。

他吐出一口鮮血，強忍著施法失敗的反噬，擺脫骨肉巨人。

光客緊隨而至。

鬥技——聖光劍。

神術——正義制裁。

黃金鬥氣噴涌而出，凝聚出一把三米大劍。

鬥技和神術的結合，讓大劍綻射出刺眼的白金光輝。

白金光劍斜噼下去，直接噼掉骨肉巨人的半邊身體。

骨肉巨人慘嚎一聲，黃金鬥氣崩散，還原成骨殼、肉藏兩人。

骨殼像是破麻袋，跌落到甲板上后一動不動，他早已經陷入昏迷，神志不清。

難怪後期戰鬥的時候，骨肉巨人只發出了肉藏的聲音。

骨殼原本就在光客的手中遭受過重創，昏死過去並不奇怪。

至於肉藏，他還有神智。

落到海水中后，他立即攀上一艘在海上漂泊的登陸艇。

光客手持白金光劍，飄飛到肉藏的頭頂上空。

肉藏對他怒目而瞪，卻沒法動手。

他的鬥氣消耗光了，只能任人宰割。

「光客大人，留他一條命！」這個時候，反而是灘鰍叫喊求情。

「活捉他，讓他把藏寶的地點說出來。」商會女法師道，「還有懸賞。活著的肉藏比死去的賞金要多得多！」

就這樣，肉藏被光客俘虜。

隨後，聯軍又囚禁了仍舊昏死的骨殼。

海盜一方最頂尖的戰力敗北，讓這場戰爭再無任何懸念。

聯軍獲勝，絕大多數海盜完全喪失鬥志，包括華盾在內，紛紛繳械投降。

少數的海盜或者負隅頑抗，或者被殺紅眼的聯軍士兵乘勝屠殺。

「我們勝利了！」戰場上掀起一片歡呼聲。

全體聯軍將崇拜的目光投向光客。

光客是聯軍最強戰力，也是此戰最大的功臣。

沒有他，聯軍面對兩位黃金級，只能飲恨敗北，沒有其他可能。

光客則把目光投向龍人少年。

對於這位剛剛被他引領入教的少年，他的情緒有點複雜。

如果說此戰最大的功臣是他，那麼關鍵人物無疑就是龍人少年。

正是龍人少年的一番話，喚醒了白銀級超凡者的戰力。沒有這些白銀級的輔助，光客是很難戰勝骨肉巨人的。

現在光客回憶龍人少年的那番關鍵宣言，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但他又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勁。

「救命啊，救我啊！」在一片歡慶的氛圍之外，須馬還在一艘海船上瘋狂跳躍，使勁撲騰。

甲板上的村民們擁擠著一大團，須馬跳到哪個桅杆上，他們就奔到那根桅杆的底下，使用各種農具或者粗製濫造的弓箭，對須馬使勁地戳和射。

「救我，救我！」須馬呼救得嗓子都沙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