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進村尋法
韓良感覺自己的手碰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嚇得身子僵硬，手半舉在空中，只能放聲大叫。
惡鬼在韓良的觸碰下慢慢顯了形，面對韓良的陰煞命格，他可不是一般的垂涎，對於背著韓良的顧大世這個危險的存在，他已經不放在眼裡了，只死死盯著韓良。
韓良終於看見了這隻讓自己肩膀酸痛的罪魁禍首，他青色的臉盤子邊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濕漉漉的頭髮快要纏上自己的脖子了，看著韓良看著自己，他也慢慢把頭往韓良的面前靠去，像是為了讓韓良看清楚自己的臉。
一股腥臭撲面而來，韓良只覺得胃裡翻騰的難受，渾身像是灌風一樣冷，牙齒縫裡面總算擠出了三個字：「顧，顧，爺...」
顧大世看著那隻頗有道行的水鬼，只覺得自己被無視了，一隻溺死鬼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怒道：「還不快滾。」
那水鬼像是沒有聽見顧大世的話，繼續對著韓良笑，像是看見了什麼稀世珍寶，他的嘴縫已經長上了一層青苔，手上的水粘稠的像是發酵的口水。
「啊。」韓良實在受不住了，跳下了地，肩膀用力一聳，想要將那水鬼聳下去，邁開腿就朝著前面跑去。
看著慌張跑過橋的韓良，顧大世連忙跟上去，終於看見了黑夜中趴在地上抽噎的韓良。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活了...我想爺爺。」韓良實在是受不住了，為什麼會是自己害死了爺爺，為什麼自己要被鬼纏著，為什麼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想辦法才可以。
默念口訣，顧大世的雙指對著被韓良摔下肩膀的水鬼一揮，那水鬼的身上冒出一陣黑煙，他慌亂扯著自己的頭髮，連忙跳下了水渠。
韓良撲在泥地上面，什麼都不顧的哭了起來，此刻他已經完全被自己的孩子氣控制住了，開始潑皮耍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睡覺，我不要待在這裡。」
顧大世本來想要拉韓良的手在韓良的背上一頓，把想要勸說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面，只是抓住韓良的后衣領，硬生生把他拽了起來。
韓良回過頭，覺得顧大世在這慘白的月光下面也像極了什麼鬼怪，正要把自己一口吞進肚子裡面。
死就死吧，反正活著一點也不輕鬆，死了就不怕鬼了。
韓良獃獃看著顧大世，然後垂下腦袋瓜子來，一句話也不說，像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顧大世對著韓良的頭就是一巴掌：「你這小子，這點事就受不住了，我會保護你的，你在怕些什麼。」
「要怎麼樣，才可以改風水？」韓良輕輕問出這句話，他現在很想回家，像普通孩子一樣躺在床上睡覺，而不是在這三更半夜在外面亂走，還要遇鬼。
「我給你說過了，這種事情不能急，只有你先活著，我們才能慢慢想辦法。」顧大世牽起韓良的手：「你不能讓你爺爺失望。」
韓良的步子一頓，鼻尖酸的不行，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只能用力點了點頭。
又走了一陣子，韓良甚至不敢動一下腦袋，只能轉動眼珠子瞥著身側的事物，終於，面前出現了一個村莊。
「走吧，快到了。」顧大世握著韓良的手緊了緊，兩人又往村子裡面走去。
村子裡面黑漆漆的，村民們都已經入睡，安靜的像是除了韓良和顧大世，再沒有其他活人一樣。
韓良畢竟還是個孩子，走了這麼久的路，又受了驚嚇，已經昏昏沉沉的，將自身所有重量藉助顧大世拉住自己的手，賴在了他的身上。
眼皮打著架，眼前卻好像有了火光，韓良揉著眼睛看著面前走來的人。
那是一個老頭子，看起來和顧大世差不多的年紀，手裡面拎著燈，看見顧大世和韓良也停住了腳步，三人對望著。
「都快丑時了，你們來這裡有何貴幹啊？」那大爺的身上帶著一股酒味兒，揉著通紅的鼻子問顧大世。
「師弟，我是想來見見我師兄的。」顧大世對著那老大爺點點頭：「他人呢？」
「你每次都晚來一步，師兄回龍虎山了，他不就每半月下山在這兒歇腳，你還真以為就能碰上了。」顧大世的師弟拎著燈往韓良面前靠了靠：「帶著你兒子來見師兄？」
「少扯犢子，這孩子的情況你看不出來嗎？不是死就是走火入魔，你還有心情說閑話。」顧大世懟了他：「師兄走了，現在怎麼辦？」
「可陽可陰可仙可鬼在乎一心耳，不必強求。」顧大世的師弟伸出手摸了摸韓良的頭，嚇得韓良往後蹬蹬退了兩步，躲在了顧大世身後。
「我就算著師兄今晚會在這兒落腳的，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顧大世嘆了一口氣，直接無視了這半吊子師弟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話來。
「此言差矣。」師弟搖搖頭：「師兄知道你會來，所以讓我在這裡等你。」
顧大世眼前一亮，連忙問：「師兄說什麼了？」
「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師弟拍了拍顧大世的肩膀：「得勒，師兄還給我留了酒，我可不和你廢話了，告辭告辭。」
那個滿身酒氣的人一搖一晃拎著燈離開，韓良扯了扯顧大世的手：「顧爺爺，什麼意思？」
「大道無形，師兄的意思我懂了，和我原本想的一樣，帶你上山，有了道場的保護，定能護你平安。」顧大世將韓良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行吧，咋們先回家去。」
韓良似懂非懂的被顧大世拉著往回走，出了村子，韓良又問顧大世：「上山？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了？」
顧大世看著還遠的回家路，蹲下了身子：「對，我背你，咋們先回家。」
韓良乖乖爬上了顧大世的背，不稍片刻就睡著了，淺淺的鼾聲，顧大世知道他是累壞了。
算是找到了辦法，顧大世心裡也輕鬆了下來，健步如飛地背著韓良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