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村
韓良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等他揉著眼睛醒來的時候，顧大世卻不在屋子裡面。
掀開被子，韓良噔噔噔幾步從屋子裡面跑了出去，直到看見院子裡面的顧大世，韓良才鬆了一口氣。
對於自己的命運韓良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現在爺爺不在了，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顧大世了，韓良生怕顧大世就突然不見了。
顧大世在院子裡面收拾行李，一個具有年代感的大布包放在地上，他正蹲著身子把手裡面的東西一樣樣塞進去。
感覺到韓良來了，顧大世頭也不回的道：「你把我壓在你床底下的斗篷取出來，你自己拿包裝好，還有你需要的東西自己裝好。」
「我們就要走了？」韓良摸著癟癟的肚子，搜尋著昨晚的記憶：「我們是要去那個，什麼山？」
顧大世努力把調製好的那瓶酒塞進了包里，再慢慢站起來看著韓良：「你這小子，要不還想去哪？我帶你去車站再買吃的，快去收拾。」
韓良自從出生，就沒有怎麼出過村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就是村子的那北邊兒，還是因為爺爺說好的那天回家，誰知道半夜也沒回來，韓良自己打著手電筒就去找爺爺。
結果在樹林裡面怪事連連，韓良一時不慎，一腳沒踩穩，就從坡上滾了下去，好不容易醒過來已經在家裡的床上了，爺爺見韓良醒了，立馬一巴掌呼過去，差點又被打昏。
回想起爺爺，韓良使勁揉了揉鼻子轉身進了屋子，他可不能被顧大世看見自己吸溜鼻子的樣子。
韓良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可收拾的，把斗篷放進背包裡面，再從衣櫃裡面選好兩件衣服塞進去，背包依舊是空空的樣子。
環顧著房子裡面，好像實在想不出還能帶什麼走了，於是拎著包出了房門。
「把包背好，別拽手上。」顧大世帶著韓良走出院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韓良差點撞了上去，問他：「顧爺爺，怎麼了？」
「我這記性是越來越不好了，這就領著你走了，怕韓大仙那老頭子要怪我。」顧大世回頭摸了一把韓良的頭：「走，去看看你爺爺，以後就見不到了。」
韓良悶悶走在前面，只是想：肯定見不到了啊，爺爺已經走了，人和鬼怎麼見面呢？
顧大世的意思可不是這個，韓良跟著自己上了龍虎山，自己也算完成了韓大仙的囑託，可韓良怕是要一輩子呆在山上了，可是這也是他現在活下去的辦法。
看見那個矮矮的墳堆，韓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不是爺爺打自己時候的痛，也不是小賴有時孤立自己的委屈，而是一種無奈到讓他不知所措的害怕和傷心。
顧大世看著這個十三歲的小男孩，背著大大的包站在太陽下面，一聲聲的嚎哭讓他聽著都難受起來。
「對不住了，我現在只能想辦法讓韓良活下來，至於你們和韓家的今後，我。」顧大世站在韓良的身旁，看著眼前的土堆上面的一株蒲公英，愣了幾秒，又道：「我會想辦法的，你放心把韓良交給我。」
韓良只能聽見自己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一下子把鼻涕吸回去，雙手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不稍片刻，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雙紅紅的眼眶好像讓人知道他剛剛哭過。
顧大世低頭看著這個突然就安靜下來的孩子，喊了他一聲：「韓良，怎麼了？」
韓良努力搖搖頭，抬起頭看著顧大世，最後悠悠道：「爺爺說哭不能超過三分鐘，要不他就會繼續打我。」
顧大世掏掏耳朵，突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伸手拍拍韓良的肩膀，點點頭：「是個好習慣，我們走吧。」
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程，韓良不時抬起頭看顧大世一眼，欲言又止。
「別看我了。」顧大世很是無奈，他的餘光已經多次感受到了韓良帶著期盼的小眼神：「再走十幾分鐘就到外面可以搭上車了，我也很餓...」
韓良吞了一口口水，點點頭，繼續跟著顧大世走，只覺得自己胃裡的小饞蟲快要從嘴裡鑽出來了，一直咕嚕嚕的叫喚。
兩人又站在路口等了十幾分鐘，終於碰到了一輛麵包車。
顧大世也是實在餓了，問司機有沒有吃的，最後只得到了一瓶礦泉水，和韓良一人半瓶水，可水下了肚，還是餓。
癱在座位上面，顧大世卻發現韓良一下子卻來了精神，看著車窗外面的景色快要移不開眼睛了。
「怎麼，喝了半瓶水你就飽了？」顧大世覺得外面是沒有什麼好看的，除了樹就是田。
可韓良不一樣，他可難得坐一次車。
到了車站，顧大世和開麵包車的司機你推我推，終於給司機塞進了些車費，然後再帶著韓良在車站外面買了一些吃的。
看著車站裡面人來人往，韓良啃著麵包四處張望，看到了很多他不能看見的東西。
原來並不是年輕女孩子才可以穿裙子，大嬸也可以，原來除了麵包車還有那麼多其他的車子，這裡的小男孩都喜歡穿白T恤，可是爺爺不準自己穿白的，說是不禁臟。
不由自主地，韓良抬手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想要用手將它理順一點兒。
顧大世是看出韓良的小心思了，可是他沒有時間陪著韓良在這裡看風景，只想著抓緊時間把韓良送上龍虎山，於是拍了拍韓良的背：「走吧，上車了。」
上車坐定，韓良也終歸是個孩子，鬧騰一小陣子就沒了力氣，於是乖乖坐在位置上面問顧大世：「顧爺爺，我上了山，就不會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吧？」
看著韓良的眼睛，顧大世有些說不上，把韓良帶上山這個決定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可是只要上山就能保住命。
顧大世點點頭：「對。」
「這麼簡單啊。」韓良感慨，不由地想，早知道這樣，自己就早早上山了啊：「那爺爺為什麼不早點讓顧爺爺你來帶我上山啊，這樣爺爺也不會...」
「你爺爺...他和你上不上山，其實關係不大。」顧大世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