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天雄金融

他受過高等教育，深知正當防衛是被法律允許的。

四人依次跨過動物園的通道閘，來到馮一洵面前。

「小子，你們這有多少飼養員？」光頭問道。

「十幾個吧，有什麼事嗎？」

光頭對馮一洵的語氣很不滿，卻還是耐住性子。

「昨天中午有誰去過福祿街？看見一個老人了？」

馮一洵頓了頓，想必這是沖著老爺爺來的。

「這我怎麼知道？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馮一洵正要轉身。

「給我站那！」

光頭抬腿就是一腳，踹得馮一洵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遊客們不願停留，也有膽子大的駐足觀望，更有拿出手機拍視頻的。

劉明趴在後門上看著，眼珠子「咕嚕」一轉。

「大哥！他就去過！他每天都要去醫院，福祿街是必經之路！」

嘿嘿，讓你耍賴。

把地獄火買給我不就沒這事兒了？

光頭大怒：「靠！」

他抬手就要打，馮一洵後退一步，冷冷問道：「去過又怎樣？你們憑什麼打人？」

「打你都算輕的，帶走！」光頭大手一揮。

兩名黑背心上前反剪住馮一洵的胳膊，豆豆急得直叫喚。

馮一洵卻回頭沖它擠了擠眼睛。

看著他被押出動物園，劉明不免有些害怕。

他以為馮一洵頂多挨頓打，全然沒想到那伙人膽子這麼大。

大部分遊客也很害怕，也不想多管閑事。

馮一洵被他們塞進奧迪車，保安王峰快步跑過來，拔出腰間的橡膠警棍，戰戰兢兢：「你們，你們幹什麼！」

身為保安人員，第一使命就是確保動物園的安全。

光頭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一腳將他踹倒，鑽進副駕駛。

遊客們緊張地看向車子，紛紛惋惜。

「這下完蛋了。」

「那小夥子肯定欠人錢。」

「這年頭欠網貸的還少嗎？唉。」

「啊！」的一聲慘叫從車內傳出，眾人無不搖頭嘆息。

王峰鼓足勇氣衝過去，用力拍打著貼有防窺膜的車窗，他看不見裡面的畫面，很是著急。

唯有豆豆蹲坐在地面上，笑臉盈盈，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青芒。

車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剛一進車，馮一洵變戲法似的抽出雙手，後座上，兩名黑背心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馮一洵打了自己一拳。

「砰！」的一聲，馮一洵疼得齜牙咧嘴。

「卧槽？」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

馮一洵動作極快，抓住兩人的頭髮相互一撞，慘叫充斥著不大的空間，兩人當即昏死過去。

光頭和司機已然發覺異變，正要出手，直覺眼前一黑。

馮一洵以極其詭異的姿勢，一腳踩住司機脖子，將他壓在方向盤上動彈不得，同時一把掐住光頭的脖子，打開手機錄音。

「誰讓你們來的？」

凜冽的眼神，如無底的深淵，光頭只覺背脊竄過一抹涼意。

「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光頭故作鎮定。

「那麼多雙眼睛看見你們把我塞進來，弄死你也是白給，說不說！」

手上力道陡然加大，窒息感蜂擁而至，光頭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趙總！是趙總！」

馮一洵微微凝眉：「什麼趙總？一次性給我說明白了。」

「我們，我們是天雄金融的，趙總是我們老闆。平時，平時主要做些放炮……不對，信貸業務。」

「昨晚趙總讓我們去找一個老頭，要跟黑皮狗爭分奪秒，我們就連夜去查了，最後查出老頭是在福祿街丟的。」

「聽說是被一個動物園的人弄走的，於是我們花錢給沿街店鋪換招牌，讓他們打烊，還給了補貼。」

「今天我們看到你在福祿街，就跟來了，兄弟，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馮一洵實在弄不懂，老爺爺就那麼點養老錢，至於興師動眾，給整條街的商鋪換招牌？

「然後呢？找到了又怎樣？」

光頭艱難道：「那，那老頭應該是欠了不少錢，趙總讓我們找到后，就，就裝在汽油桶里灌水泥，沉進東江里去。」

驚訝的同時，馮一洵不免有些害怕，自己怎麼就跟這夥人沾上了關係。

現在該咋整？

「兄弟，你，你到底有沒有見過那個老頭啊？」光頭露出一絲詭異笑容。

「一洵小心！」

豆豆的聲音猛地在腦中響起。

後座上的一人突然伸出雙手，拿著一根304不鏽鋼絲繩，勒住馮一洵的脖子猛絞。

「媽的，乾死他！」光頭從坐墊下拿出鍍錫鋼管砸過去。

空間太小，光頭的力道根本發揮不出，馮一洵一把搶過來，正要反擊。

得以解脫的司機拔出匕首，刺向馮一洵的腦袋。

「舌抵上齶，氣沉丹田，真氣外放，快！」

豆豆的聲音再度響起，馮一洵根本來不及去聽，堪堪躲過匕首，整個人往後一靠，用腦袋將那人撞得七葷八素。

「說的啥呀，聽不懂啊！」馮一洵大喊著，一把將那人拽到前面，對著面門就是一拳。

「砰！」的一聲悶響，那人噴出一道血箭，將馮一洵刀切斧鑿般的面容染上點點猩紅。

「去你媽的！」馮一洵將他向前一推，拉開車門就往外跑。

光頭與司機顧不上去追，看向挨打那人頓時一驚，兩人對視一眼。

「死了！」司機失聲喊道。

「快走！」

馮一洵剛下車不久，奧迪車發出一陣怪叫，輪胎與地面摩擦出陣陣青煙，疾速離去。

「馮哥！你怎麼樣了！」王峰上前，一臉關切。

此時馮一洵滿臉是血，左眼還有一圈淤青，顯然吃了不少苦頭。

「沒啥事，你還好吧？」

「什麼沒事呀，咱報警吧！」王峰嚇壞了，他哪裡見過這陣仗。

「不行。」

馮一洵思考著，當真報警，事就鬧大了，自己是土生土長的蘇城人，家人都在這裡，根本惹不起他們。

之所以打自己一拳，就是想偽造成正當防衛，可事情發展到這地步，他哪敢跟人講法律？

「得了，我沒啥事，他們抓錯人了，我得先走了。」

胡亂擦了把臉，馮一洵跑進動物園，將豆豆擺在踩腳板上，準備回趟家。

水鄉新村。

馮一洵打開家門，發現金建剛正在跟老爺爺喝酒。

「你，你跟人動手了？一洵，打架不好，不能打架啊。」金建剛滿臉著急，還有些害怕。

馮一洵全然沒有理會，跑到老爺爺跟前。

「老爺爺，您可不能在我家住了。」

「坐，先坐，吃飯了沒？有話慢慢說。」老人緩緩放下酒杯。

「您聽聽吧。」馮一洵將手機遞過去，打開錄音。

……

奧林青華別墅區。

蕭建明在客廳內明來回踱步，愁眉不展。

「爸？你不是去尚海準備上市的事了嗎？怎麼回來了？」蕭雅從二樓下來，感到有些奇怪。

蕭建明駐足。

「本來我已經到了，可我剛一到，碧水項目傳來消息，有三名投資人要撤資，項目竟被叫停了。」

蕭雅一驚：「他們瘋了不成？這個項目肯定賺錢的，現在撤資要賠償高額違約金的。」

蕭建明往沙發上一坐，眯起眼睛看著茶几，篤定道：「看來是有人替他們買單了。有爺爺的消息了嗎？」

蕭雅何其聰明，一眼就看出對手的把戲。

「二叔三叔搞的鬼，一定是。」

「回答我的問題。」

蕭雅搖搖頭：「我剛和周叔叔通過電話，他表示案情受阻，爺爺的線索到福祿街一帶就斷了。」

「爸，現在要抓緊融資才行，其他三大家族都盯著碧水項目，現在資金鏈斷裂，我們將損失慘重。」

「問題的關鍵不在這！我試圖向陳家求援，居然被拒絕了，想必你爺爺的事情已經走漏了風聲。」

「你立即發動網路的力量，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你爺爺，快！」

「知道了。」蕭雅轉身跑向二樓部署，安迪跟著上樓，身上長毛涌動。

蕭建明握緊拳頭，額頭青筋暴現，腦中滿是父親的身影。

事到如今，就算放棄蕭家的繼承權也沒關係，他是真怕兩個混賬弟弟干出什麼錯事來。

……

水鄉新村。

「啪！」的一聲，老人將酒杯摔在地上。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