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合心意
耶律玄看那薄薄的桑皮紙並不起眼,上面塗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聞著有股子沁人心脾的草藥味兒。
他知道一定是南宮儀給西涼夜的。
看西涼夜這般挑釁地笑著,他隱在袖內的手緊了緊,好想再來一拳,把西涼夜的鼻子給打歪。
但最終還是理智佔了上風,他勾了勾唇角,笑得雲淡風輕,「本王的愛妃素來心地善良,見你傷成這樣,送給你用用也是平常!」
西涼夜沒有從耶律玄臉上發現什麼端倪,就有些驚訝,心內暗想:這個耶律玄難道真的如外間傳言那樣,好男風不喜女色嗎?
任是哪個男人,被人如此挑釁,都該有些反應才是。
他半信半疑地又打量了耶律玄幾眼,見他面色依然平靜無波,似乎這事兒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不由悻悻地收回了那張桑皮紙,抱拳一禮,「告辭!」
「不送!」耶律玄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直到西涼夜和西涼紫兄妹走出他的視線,他的面色才有了一絲龜裂。
南宮儀竟然送西涼夜擦傷的東西?
方才西涼夜說出「她送的」時候,耶律玄心裡就跟燒了一把火,可男人的驕傲,讓他在西涼夜面前什麼都不能表示。
等人走了,他才發覺自己整個胸腔已經被熊熊怒火給燒著了。他想也未想,拔腳就朝後院走去。
西涼夜怎麼都不會找到南宮儀住的院子,況且,他身後還跟著王府的管家。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宮儀出了院子,親自給他送去的。
先前西涼紫那番話,已經讓他膽戰心驚,幸好南宮儀沒當回事兒。如今她送西涼夜擦傷的東西,更是讓他如驚弓之鳥。
天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多害怕失去她!
前面那兩回,南宮儀一而再的逃跑,已經讓耶律玄沒了底氣。好在他覺得自己還是能夠贏得南宮儀的芳心,只不過是時候未到而已。
如今遇到西涼夜這個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都和他不相上下的人,他真的有了一點兒危機感。
一路上殺氣騰騰地朝後院走去,待快要到南宮儀所住的院子的時候,他忽然站住了:自己這是幹什麼?興師問罪么?找到了她又能怎樣?他又不能打她更不能罵她一頓!
她雖然看上去脾氣不小,又有些愛財,但骨子裡卻是個善良的姑娘。一路上,不論什麼人生了病,只要她遇到了,必定要施以援手。
這樣的她,給西涼夜擦傷的藥膏,也情有可原。
多半,還是西涼夜花言巧語,在她面前哀求才得來的藥膏吧?
一定是這樣的!
耶律玄篤定地想著,平復了下心情,就要轉身回去。
誰知,南宮儀忽然拉開門出來了,一見耶律玄駐足站在院門口,她愣了下,旋即問道,「王爺怎麼來了?」
她雖然記仇,但不至於斤斤計較。雖然昨日耶律玄讓她有些不快,但再見面,她該打招呼的還是打招呼。
耶律玄愣了愣,沒有想到南宮儀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不過是轉瞬之間,他立即就想到了借口,忙說道,「本王來告訴你,宮裡的教導嬤嬤很快就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一提教導嬤嬤這事兒,南宮儀就火大,揚起小臉對上耶律玄,「怎麼?是讓本公主給她們預備茶湯還是飯菜啊?」
耶律玄一噎,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下,「這些都不用你準備,你只要想著好好學規矩就成!」
「放心,本公主一定會好好學,不會丟了你攝政王的臉!」
說完,南宮儀一掉頭就鑽進院子,哐當一聲關上了院門,把耶律玄給閃在外頭。
耶律玄站在那兒愣了半日,無可奈何地苦笑:自己這都是為了什麼啊?一天兩頭的盡吃閉門羹!
他猜測的果然不錯,過了晌午,太皇太后的懿旨和宮裡派來的教導嬤嬤一併來了。
南宮儀本不想見耶律玄,但懿旨不得不接,她只好換了身素淡的衣裳,來到前廳。
耶律玄依舊一身玄衣,鑲金的滾邊映襯得他那如玉的面龐格外清貴。
他正負手而立,顯然是等著南宮儀的。
南宮儀穿了一身月白的襖裙,頭上也沒戴什麼金釵玉簪,只拿一條絲帶把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給束住,就那樣走了過來。
耶律玄但見這女子眉目如畫、面色如月,身姿裊娜,步步生蓮地朝他走過來。
他獃獃地看了半日,差點兒沒有回過神來。
好在這花廳里只有他一人,傳旨的大太監都在外頭呢。
南宮儀走近他,對上他那雙審視的眸光,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是說讓本公主來接旨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耶律玄咽了口唾沫,一本正經道,「人在外頭,沒有本王的命令,他敢進來嗎?」
南宮儀一想也是,這攝政王終歸比普通的王爺要高上一個帽頭的。
她點點頭,「那就趕緊叫人進來吧?」
「不急。」耶律玄笑了笑,眉眼染上一抹春色,靠近南宮儀,忽然在她耳根說了一句,「你今兒挺好看的。」
南宮儀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不由火辣辣的。
這個男人,是在誇她呢?怎麼她聽上去有種不懷好意的錯覺?
白了他一眼,南宮儀沒有吭聲。
耶律玄瞅著這個傲嬌的小女人,滿心喜悅,唇角微微翹起,朝外喊著,「進來!」
太皇太後身邊的總管大太監進來,手裡捧著太皇太后的懿旨,清了清嗓子,開始扯長了調兒念起來。
無非就是太皇太后根據欽天監彙報上來的日子,挑了二月初八這日。
南宮儀一聽婚期是二月初八,下意識就念叨了一句,「太快了吧?」
還不到一個月,太急了吧?
耶律玄卻覺得日子太長了,還得有二十多天的功夫,他真是等不及了。
不過他不想讓這總管大太監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順著南宮儀的話,板著臉問,「怎麼定的這麼急?」
總管大太監忙賠笑解釋,「太皇太后查了幾個日子,正月是沒有好日子的,二月只有一個初八,宜婚嫁。三月天就熱了,太皇太后說,就定在二月吧。」
他這話說得輕巧,南宮儀聽著卻想笑:三月天就熱了?北遼本來就寒冷,三月不過是剛開春,怎麼就熱了?顯然是太皇太后那老太婆迫不及待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了那老太婆的眼,一舉就讓她做了攝政王妃?
不過想想自己也是前來和親的,遲早也要做攝政王的女人,既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就做個正妃算了。總比做個側妃甚或良娣什麼的,屈居人下強吧?
這麼想著,她慢慢地也就釋然了。只不過想著這麼快就要和別的女人同事一夫,她心裡著實不是滋味,這樣的結果,她哪裡肯接受?
隨同總管大太監前來的,是太皇太後跟前的兩個老嬤嬤。
總管大太監宣完了旨意,指著那兩個嬤嬤介紹著,「這位是馬嬤嬤,這位是錢嬤嬤。」
南宮儀定睛一看,那位馬臉婆子就姓馬,那個一臉大麻子的嬤嬤姓錢。
她不由暗道:果真會姓。
即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這事兒就大了。看來,她往後有些苦頭吃了。
不過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不管是誰跟前的人,若是要她不好過,她也絕不會讓她們好過。
當下,馬嬤嬤和錢嬤嬤都上前來拜見耶律玄和南宮儀,「奴婢們見過攝政王殿下,見過王妃殿下!」
耶律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南宮儀也跟著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那兩個嬤嬤也就起了身,站在南宮儀面前,上下打量著,笑道,「王妃好相貌,是個能生養的。」
這句話噎得南宮儀差點兒沒有嗆咳起來,不過是看了看她的面相,就能判斷出她好生養了?
她這還沒嫁給耶律玄好不好?
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兒,這兩個嬤嬤順嘴就這麼說出來了?
她氣得面色鐵青,愣是沒有理會這兩個嬤嬤。
倒是耶律玄淡淡地笑了,眼角餘光瞥了眼面色發青的南宮儀,他心情十分愉悅,「承蒙兩位嬤嬤吉言,將來王妃定能為本王開枝散葉!」
「葉」字還未結束,他的手背就狠狠地被人給捻了一把,疼得他齜牙咧嘴,連字都有些咬不清了。
南宮儀心裡還沒打算嫁給他,如今聽了開枝散葉的話,哪裡受得了?
兩個嬤嬤不知內里,只是討好著耶律玄,「王爺說的是,瞧王妃這身量,准能生一堆大胖小子。」
南宮儀撅了撅嘴,「我是豬嗎?」
兩個婆子愕然,待反應過來,忙道,「哎呀,王妃,奴婢們絕沒有這個意思,多子多福,王妃能生養,這是天大的喜事。」
耶律玄被她那句「我是豬」給逗樂了,這會子聽見兩個嬤嬤拚命地解釋,忍不住又捂嘴偷笑起來。
氣得南宮儀猛一抬腳,就跺在了耶律玄的腳背上。
雖然疼,但還能受得了。耶律玄也沒當回事兒,就當這小女人撒嬌了。說實在的,他就怕這小女人不對著他撒嬌呢。
兩個嬤嬤看南宮儀竟然敢腳跺攝政王,頓時就驚呆了,嘴巴張大得能塞得下雞蛋。
這個新王妃,果然如攝政王奏章里說的,粗魯不堪!
「啊呀,王妃,萬萬使不得,使不得。攝政王是您的夫,那就是天,您這麼對攝政王,可是要受罰的。」
馬嬤嬤嚇得看了看耶律玄的臉色,趕緊把南宮儀給拉開來。錢嬤嬤更是上前跪下身子就去拂耶律玄腳面並不存在的灰塵,口裡念念叨叨,「罪過,罪過!」
南宮儀被她們這番大動作給弄得一頭霧水,至於嗎?尋常夫妻拌個嘴吵個架不是很正常?這怎麼還扯上受罰了?
她不滿地瞪了耶律玄一眼,目中的意思很明確,是滿滿的威脅:你再不開口替老娘說幾句,小心老娘有更狠的招等著你!
耶律玄忍俊不禁,卻不得不板著臉,一本正經對兩個嬤嬤吩咐,「你們兩個只管教導王妃的規矩禮儀就是,至於本王和王妃之間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多管了。」
言下之意,讓這兩個嬤嬤只管好自己分內事兒就成。
兩個嬤嬤雖是太皇太後身邊的老人,但耶律玄的威名,她們也深深懼怕,不敢不從,忙蹲身應道,「是,奴婢謹遵王爺之命!」
南宮儀得意地挑了挑眉,拋給耶律玄一個眼神:這還差不多!
接下來的日子,南宮儀就開始忙碌起來。
馬嬤嬤和錢嬤嬤直接住在她的院子里,早上天未明,她就被兩個嬤嬤從被窩裡給挖起來,開始練習走路。
南宮儀一聽要練習走路,頓時就樂了,「本公主活了這麼大,每日都在走路,背不駝腰不弓的,還用練?」
馬嬤嬤和錢嬤嬤深知南宮儀不好管教,早就聽太皇太后說過她粗鄙不堪,如今一見她這樣子,更是信了幾分。
不過她們認為,南宮儀不過是個亡國公主罷了,身在北遼,雖然貴為王妃,那也不過是太皇太后的權宜之計。
如今攝政王殿下又不喜歡,她還敢擺譜,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一人一邊上前就架住了正一臉不屑的南宮儀,冷笑道,「王妃,我們敬你是個主子,才好言好語相勸。你要是不聽話,別怪我們姐妹對你不客氣了。」
南宮儀一聽這話有戲,一下子就笑了,「怎麼?還想對本公主來硬的?」
她可是這方面的祖宗,這兩個嬤嬤未免太小瞧她了吧?
兩個婆子卻不管她說什麼,只管一邊一個架住了她的胳膊,嘴裡道,「來,依著我們說的樣子,王妃走幾步!」
南宮儀就這樣被她們給硬架著往前走了兩步。
雖說也沒吃什麼虧,但這樣被人強逼著做某件事,不是她南宮儀的個性!
一把甩開兩個嬤嬤的手,南宮儀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對兩個嬤嬤就大吼起來,「這走路有什麼好學的?本公主不學!」
「王妃,你以為你在王爺心目中有什麼位置嗎?王爺後院侍妾如雲,你要是想贏得王爺的寵愛,就趕緊乖乖地把路走好。不然,等王爺玩膩了你,有你好受的。」
這話是那個馬嬤嬤說的,她絲毫不怕南宮儀叉著腰橫眉怒目的樣兒,在她眼裡,這個亡國公主還沒西涼公主有地位呢?
就這樣一沒娘家二沒背景的「二沒」女人,還敢跟她們在這兒大呼小叫的,敢情是活膩了?
於是,馬嬤嬤說話就帶了髒字兒。
南宮儀什麼時候受過這等侮辱?什麼叫攝政王把她玩膩了?她還等著玩膩攝政王呢?
眯了眯眼,南宮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寒霜一片,冷冷看著馬嬤嬤,半日方冷聲問道,「你覺得本公主就是個任人踐踏的命?不僅讓你們兩個奴婢侮辱,還得讓攝政王玩膩?」
一邊的錢嬤嬤一見南宮儀不識好歹,跟馬嬤嬤扛上了,頓時就拉下了臉,嘲諷著。
「你覺得你一個亡國公主不是這個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德性?長得美有什麼用,這世上美貌女人多了,攝政王府後院隨便挑個女人出來,都不會比你長得差。你還以為你是南陳的嫡公主無人取代啊?你也不看看,就連你妹妹,都排著隊等著攝政王寵幸呢!」
這些婆子都是少女時代即入宮,在宮裡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心性早就歷練成鐵石心腸了,再加上她們都是太皇太後跟前的人,都是別人敬她們,還從來沒有她們敬重別人的,所以養成了一副囂張跋扈的性子。
她們壓根兒就沒把南宮儀的身份給放在眼裡。
攝政王都親自上書想讓太皇太后收回賜婚的成命了,這女人在攝政王心裡還有什麼地位?
不過是太皇太后布防的一顆棋子罷了。
她們才不會怕她!
再者,臨出宮前,太皇太后特意交代過她們,這個女人頑劣異常,無比要盡心儘力教導。
至於怎麼「盡心儘力」,她們待在宮中一輩子的老人,自然明白。這話,只能意會不可言傳!
所以,她們對南宮儀,絕不會好!
南宮儀被錢嬤嬤當頭給羞辱了一頓,也不氣更不惱,反而笑了起來。
她甩開欲要上前來架著她胳膊的兩個嬤嬤,對著小谷母女大喝一聲,「關院門!」
小谷母女一直在旁邊伺候著,早就被這兩個囂張的婆子給氣壞了。如今一聽南宮儀這話,她們娘兒兩個頓時就摩拳擦掌地上前把門給關上了,順帶著囑咐兩個婆子,「把笤帚、扁擔拿著。」
這母女兩個四處掃了眼,見實在是沒有趁手的東西,索性就跑到屋裡,抽出了門閂。
南宮儀一看這架勢,樂了:這對母女真是不用自己調教了,這麼做,實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馬嬤嬤和錢嬤嬤一見院門關了,幾個人都拿著傢伙什圍了過來,也嚇壞了。
聽攝政王奏章里說,南陳嫡公主曾和侍妾們為了首飾大打出手,這樣的女人,什麼事兒做不出來?
她們雖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但縣官不如現管,一旦挨了打,就算將來能討回公道,那頓打也實實在在地挨了啊。
兩個人對視一眼,趕緊上前賠笑,「王妃,咱這規矩呢,就是這個套路。您若是覺著不行,咱再改改?」
南宮儀見這兩個婆子還算會來事,也就跟著笑了,「你們說該怎麼改呢?」
兩個婆子一聽這話有戲,忙諂笑著,「要不,今兒不學走路了,就練怎麼行禮吧?」
「這個嘛,本公主得先考慮考慮。」南宮儀不急不躁地笑著,「今兒起的太早,這會子睏乏了,等睡飽了再學如何?」
馬嬤嬤一聽她還要睡飽了,一下子就火冒三丈,「王妃這是怎麼說?學規矩可不是你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的。」
她也是一時情急,給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南宮儀一雙大眼睛微微眯了眯,笑問,「是嗎?本公主這院子里,也是有規矩的,要不,你們先學學?」
她的聲音不怒自威,帶著絲絲金屬般的穿透力,直透兩個嬤嬤的心內。
她的話音剛落,小谷母女就拎著門閂靠近了些。馬嬤嬤這才驚魂初定,意識到自己一時心急差點兒惹出大禍來。
她忙訕笑著擺手,「我們兩個老胳膊老腿的,哪裡還學得動規矩?公主即是要補眠,那奴婢們就等公主傳喚吧?」
說罷,拉著錢嬤嬤匆匆地行了禮,就趕緊往外跑。
南宮儀只抱著胳膊站那兒看熱鬧,倒是小谷的娘錢氏在後頭虛張聲勢了一陣,「公主,咱們院里的規矩,她們不學就能走嗎?」
馬嬤嬤和錢嬤嬤聽了,頭都不敢回,拉開門閂就竄了出去。
南宮儀待她們前腳跨出門檻,方悠悠道,「哪能由著她們?本公主這不是困了嗎?等睡飽了再說吧。」
兩個婆子嚇得出了門就長出了一口氣,幸虧自己跑得快,不然,這公主還不知道想什麼點子折騰她們呢?
兩個人一路跑到了前院,方才站住喘了幾大口氣。
吃了這樣的大虧,她們怎肯善罷甘休?
兩個人一商量,乾脆就直接找耶律玄去了。
不是說他不喜這個粗魯野蠻的南陳嫡公主嗎?
攝政王殿下素來冷酷嗜血,如今就讓他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