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莫名心安

第121章 莫名心安

完顏烈好不容易勸住已經快要瘋魔的耶律玄,命人在四周尋找南宮儀。

空氣中,儘是硝煙的味道。

這地方是一片平整的地面,除了幾匹死狼,壓根兒就沒有南宮儀的影子。就算是被炸死,那也得有一些破碎的布料啊?

完顏烈看著抱頭蹲在地上的耶律玄,長嘆了一口氣。那個南宮儀要是心裡有阿玄,就好好地愛他。若是沒有阿玄,趁早放手。

這對阿玄來說,真是太折磨了。

他生性這麼冷傲孤僻,這輩子難得喜歡一個人,愛到骨子裡。

他為了南宮儀,做了那麼多,南宮儀到底知不知道?

四周搜尋的人都回來,紛紛回稟沒有南宮儀的影子。

完顏烈心裡也開始發毛了,南宮儀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怎麼跟耶律玄交代?

會不會南宮儀已經被吞吃狼腹了?

他被腦子裡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然,怎麼就是見不著南宮儀?

「來人,把這些死狼都給剖腹。」完顏烈下令,一身的戾氣衝天。

耶律玄忽地站了起來,雙眼就像是困獸的眸子,血紅一片。

「你說什麼?」他一把揪住完顏烈的領子,惡狠狠地問道。

南宮儀怎麼會被狼給吃了?

「明明方才還有爆炸聲,阿儀怎麼會……?」耶律玄說不下去了。

「主子,這是一群狼,不是一匹狼!」完顏烈喉頭也有些哽咽,雖然不想相信,但卻不得不去試一試。

「狼群這麼多,吞食一個人,不過是片刻。也許,是……是南宮儀死後,那東西才爆炸的呢。」

完顏烈把心底的疑慮給說了出來,聽得耶律玄默默地鬆開了手。

「你,讓人做吧。」他的聲音又沙又啞,像是從喉中擠出來一樣。

完顏烈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低了頭就讓人一一剖開狼腹。狼腹中也並沒有人的斷肢殘骸。

耶律玄一一看過去,忽地就高興起來,「阿儀還活著,是不是?阿儀沒有死,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完顏烈卻高興不起來,要是沒死,怎麼會一點兒蹤跡都沒有?

難道掉下懸崖了?

越過身後的那兩塊巨石,就是陡峭的懸崖峭壁,難道南宮儀為了躲避狼群的追捕,點燃了火霹靂,之後跳了下去?

完顏烈能想到這個可能,耶律玄也已經想到了。

縱使不被吞吃狼腹,跳下懸崖也是九死一生。

完顏烈熟悉這片地形,他負責暗衛的訓練,自然知道那懸崖有多陡峭。見耶律玄舉步朝懸崖那邊走去,他趕緊跟了上去。

「主子,跳下去,也會沒命的。」他訥訥地說著,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耶律玄仿若什麼都聽不到,只是徑直走向那懸崖。

經過那兩塊巨石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又拔腳往前走。

「唔……」,忽然,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傳來過來,耶律玄驀地停了步子。

「主子,怎麼了?」跟在他身後的完顏烈趕緊剎住腳,摸了摸差點兒撞上的鼻子。

「你聽見什麼聲音了沒有?」耶律玄激動萬分,轉過身來就四處尋覓。

「沒有聽見啊。」完顏烈搔了搔後腦勺,也跟著四處亂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是阿儀,一定是阿儀。」耶律玄一臉興奮,站在那兒,閉上了眼睛。

完顏烈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樣子的耶律玄,他真的瘋了么?是被那個叫南宮儀的女人給徹底坑瘋了。

半天,都沒有什麼動靜。

耶律玄一顆充滿希望的心又漸漸失落,他一臉失望地站在那兒,欲哭無淚。

南宮儀,那麼要強的女子,那麼傳奇的女子,就這麼死了么?

他好悔恨,就不該和她一時置氣。他一個大男人,擺什麼臭架子?

他雙手揪住自己的頭髮,狠狠地捶著自己的頭。

完顏烈嚇呆了,他從未見耶律玄這般失態過,怎麼就被這麼一個女人給弄得抓狂了?

「主子,您別這樣,您冷靜點兒好不好?」他抓住耶律玄還要狠命捶頭的手,不停地喊著。

「嗯……」又是一個細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傳入耶律玄的耳朵,耶律玄立即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不管完顏烈聽沒聽見,他自己卻是聽到了兩次,這一次,他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聽錯。

一把推開完顏烈的手,耶律玄就發了瘋般地四處查看著。

完顏烈擔憂地跟在他身後,打算一旦耶律玄支撐不住就去扶著他。

常聽人說,急火中燒的人,等過了這個勁兒,容易昏倒。他眼下勸也勸不住,只能等著了。

耶律玄找了半日也沒見一點兒蛛絲馬跡,但這次,他沒有灰心。他試探地喊著,「阿儀,阿儀,是你嗎?」

依然沒有人應答。

不過是三丈方圓的地方,幾乎都被他給翻遍了,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納悶了,明明那細小的聲音就是南宮儀的,他怎麼也不會聽錯。可是南宮儀到底藏在哪兒呢?

把地面掃了一眼又一眼,還是那幾匹狼屍。就連遠處的枯草也被暗衛們給翻找了不知道多少遍。

那聲音好像就在身邊一樣,南宮儀,到底在哪兒?

他定下心來,細細地想著,半天,把目光定向那兩塊巨石。

只有這兩塊大石頭沒人動過,他的阿儀,會不會就在那石頭下面?

耶律玄這麼想著,已是急速走過來,蹲下身。

莫風趕緊打著火把過來,耶律玄就著火光細細地看著那地面,似乎有挪動的痕迹。

他只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起身命人,「快把石頭挪開。」

完顏烈也跟著過來,看著那有移動痕迹的巨石,獃獃問著,「王妃有這個本事挪開石頭?」

這石頭,少說也有幾百斤,就算是他們這幾個大男人,一個人也沒有這樣的力氣!

「她既然能炸死狼,怎麼就挪不動這石頭?」耶律玄眸光恢復清明,唇角翹起,篤定地看著那兩塊巨石。

眾人很快撬開石頭,就見石縫裡,有一個黑乎乎蜷縮在一起的人影。

耶律玄接過火把,往裡照著。

山風吹得火把的火苗搖搖晃晃,晃得他有些看不清。但他一眼就認出來,南宮儀身上穿的衣裳。

那是一身月白的裙襖,正是她平日里喜歡穿的顏色。

「阿儀……」他只覺眼眶一酸,有熱乎乎的東西就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當下,他再也顧不得什麼,跨前一步,就去抱南宮儀。

南宮儀這樣子,顯然已經昏厥了,那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無意中發出來的。

耶律玄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不管自己左臂上的傷勢,掙扎著把她從石頭縫裡抱出來。

胳膊上的傷口崩開,血流得滿條胳膊都是,濕乎乎的,把他的大氅都給打濕了。

他卻渾然不覺,緊緊地摟著懷中顫抖的人兒,熱淚橫流。

失而復得的心情,讓他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完顏烈看著這樣的耶律玄,感慨萬千:阿玄這輩子,栽在這個女人手裡了。

若是她不能好好愛他,阿玄這輩子,可就苦死了。

……

南宮儀醒來的時候,只覺眼皮重若千斤。

鼻端是好聞的熏香味道,身上蓋著暖融融的棉被,屋裡熱乎乎的,像是燒著地龍。

她抬頭望了望頭頂,綉著花草蟲魚的帳子潔白乾凈,四周的擺設,和她在攝政王府所住的屋裡一模一樣。

她很詫異,聽著窗外的鳥叫聲,她竟然有些恍然隔世。

她這是沒死?

掐了把大腿,生疼!南宮儀才知道自己真的還活著。

怪不得人家常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活著的感覺,還真好!

她咧嘴傻傻地笑了,只是乾燥的嘴唇,這麼一笑就咧開了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她吃力地翻身爬起來,打算找點兒水喝。

「公主,您醒了?」門口忽然傳來小谷的聲音,一見南宮儀伸長了手要夠那茶盞,她趕忙就倒了一杯遞到南宮儀唇邊。

南宮儀如吸玉液瓊漿一般喝光,小谷趕緊又給她倒了一杯,喝完了,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小谷喜眉笑眼道,「公主總算是醒了,王爺若是聽見,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兒。」

南宮儀抬頭,「是攝政王救的我?」

小谷忙道,「是啊,聽完顏將軍說,當時王爺都快嚇死了,好不容易才在石頭縫裡找到公主,王爺真是又哭又笑的。」

還真的是他救了她?

南宮儀好笑,既然他費盡心思向完顏烈討教討美人歡心的法子,那還跟她糾纏什麼?

小姑見她默默不語,忍不住就說道,「王爺的傷口崩開了,流了很多血,如今還昏迷不醒呢。」

南宮儀真的過意不去了,當時耶律玄是因為救她才受了傷,後來又因為救她把傷口給崩開了。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一旦崩開,比之前還難癒合。若是再感染,可就麻煩了。

想想那個男人為了替她擋下那一刀,毫不猶豫就伸出自己的胳膊,南宮儀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為了找到她,他怕是一夜未眠吧?

他這個樣子,都是她害的。

南宮儀心內不禁有些心疼起來,雖然她自己極力否認喜歡上了耶律玄,但事實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下了床穿上鞋就要往外走,小谷連忙攔著,「公主,太醫吩咐,您要好好靜養幾日才能下床。」

南宮儀哪裡肯聽?

小谷只得抱著大氅給她披了,扶著她一直來到了耶律玄住的院子。

院門口,莫寒和莫風兩個守在那兒。見了南宮儀,兩人一臉喜色,忙迎上來,「見過王妃!」

南宮儀還未過門,本來她是極其忌諱別人這麼喊她的,但現在她也顧不上了,匆匆問著兩人,「王爺怎麼樣了?」

莫寒和莫風對視一眼,莫寒才遲疑道,「太醫正在裡頭,王爺昏迷一夜,至今未醒。」

南宮儀心裡一怔,點點頭,抬腳就往院里走。

到了丹墀邊,就見完顏烈黑著一張臉正守在門外。

南宮儀只覺這情景似曾相識,好似在南陳的時候,完顏烈也在那個戴面具男人門外守著。

一瞬間,她有些恍惚。

只不過,那個男人是耶律玄的兄弟。

沒想到,她和這兄弟兩個,還有這麼多的糾葛。

完顏烈一見她來,臉色更加難看,下了丹墀,指著南宮儀冷笑,「你來做什麼?」

南宮儀也不計較他這種態度,只是慢吞吞道,「我來看看王爺!」

「你還有臉來見王爺?王爺都快被你給害死了,你知不知道?」完顏烈一見南宮儀,滿腹的怨恨都沖著她撒開了。

「阿玄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卻這般對他!你知不知道,他寧肯自己死去,也要護著你?你要是不愛他,就趕緊放手,我求求你別再傷害他了好不好?」

聽著完顏烈字字誅心的話,南宮儀傻了。

他口口聲聲說耶律玄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怎麼沒看到?

她不過是求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已,這難道也有錯?

抬頭,對上完顏烈那雙暴怒的眼睛,南宮儀面沉似水,「完顏將軍這麼說,一切都是我的錯嘍?只是我並沒有傷害你家王爺,完顏將軍似乎找錯了人!」

「哼,你當然要極力否認,為了南陳,你什麼事兒做不出來?故意引著王爺上鉤,然後讓他痛苦頹廢,這樣,你們南陳就不會亡國了,對不對?」

聽著完顏烈這臆想出來的話,南宮儀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

看著完顏烈一臉得意地瞪著她,南宮儀忍不住脫口罵道,「對個屁!我跟你們家王爺的事兒,又扯上南陳做什麼?你們王爺跟你討教讓美人歡心的法子,你就該找那個美人出氣去。跟我發什麼瘋?」

南宮儀素來就不是個好惹的,別看完顏烈五大三粗,黑鐵塔一樣,可被南宮儀這麼一罵,他就卡殼了。

「你你你……」他只覺似乎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一愣之下,就結巴起來。

「你什麼你?讓開!」南宮儀拾步上了丹墀,撞開了完顏烈,徑自進了耶律玄的卧房。

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兒正忙碌地給耶律玄起針,想是剛給他針灸完。

南宮儀點點頭,上前就摸了摸耶律玄那潮紅的臉,果然燒得燙手。看來,他傷口感染了。

嘆息一聲,南宮儀當著那太醫的面兒就數落起耶律玄來,「你說你後院美人如雲,又特意跟人家討教美人歡心的方子,何必又來招惹我?如今這樣,我還得欠你一個人情,不是?」

太醫站在南宮儀身後,一下子就愣了。這個新王妃說話怎麼這般怪?

完顏烈不放心,也跟著進來,聽南宮儀這麼一說,他頓時就像是吃了靈丹妙藥一樣福至心靈了。

「你,你們,你們之間,是不是誤會了?」他指指南宮儀,又指指耶律玄。

「那個美人,就是你啊。」完顏烈一拍大腿,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

「那晚你撞見了秋月和阿玄抱在一起,就生了氣,阿玄特意找到我,問我怎麼討你歡心……」

南宮儀只覺大腦一片空白,似乎有什麼在裡頭爆炸了。

完顏烈說什麼?他說耶律玄在討她歡心?

她,怎麼沒看出來?

還是完顏烈為了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故意這麼說的?

完顏烈沒有發現南宮儀的異樣,照樣大嗓門地說下去,「當時我就告訴阿玄,要想讓你回心轉意,那就,那就……」

他一時口快,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南宮儀詫異,就問,「那就怎樣?」

完顏烈急了,一張臉漲得通紅,愣是不知該如何說。

南宮儀心想這廝定是沒有什麼好話。

正僵持著,忽聽床上人喊了一聲,「完顏烈,你出去!」

兩人同時看去,就見耶律玄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唉呀媽呀,阿玄,你可真神了。王妃就是你的靈丹妙藥啊?」完顏烈咋咋呼呼地喊著,瞥見耶律玄面色不好,趕緊捂住嘴,往後退去。

「我走,我這就走!」說完,他連跑帶跳地出去了。

南宮儀見耶律玄醒轉,也沒追問完顏烈到底告訴了他什麼。

太醫見狀,忙識趣地退出去。屋內,只留下四目相對的兩人。

耶律玄憐愛地看著南宮儀,一雙眸子脈脈含情,「阿儀,我沒事兒。」

南宮儀別開眼睛眸子,不敢對視那雙深情的眸子,「誰擔心你來著?」

耶律玄看著她這嬌羞脈脈的樣子,哪裡還忍得住,不顧胳膊上的傷勢,一把就攬過南宮儀,低低笑道,「不擔心你來幹什麼?」

南宮儀待要掙扎,卻怕他的傷口重新撕裂,只好一動不動地趴在他的胸前。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南宮儀只覺莫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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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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