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
輕手輕腳地放下那捧蒲公英,完顏烈不想破壞這和諧的氣氛。誰料南宮儀回頭放紗布的時候卻看見了,吩咐他,「搗爛,外敷。」
乾淨利索的話,讓完顏烈忽然就討厭不起她來了。
他總有一種感覺,南宮儀太不像個公主,倒像是個領兵打仗的將軍。那語氣那神態,越看越熟悉,就跟他那殿下主子一個德性!
完顏烈忍不住就在耶律玄和南宮儀臉上來回逡巡了兩遍,看得耶律玄很是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他才低頭咧嘴出去搗葯了。
不多時,完顏烈端了半碗褐色的葯汁進來,遞給了南宮儀。
南宮儀二話不說,麻利地拿紗布蘸了,就往耶律玄的胸口摁去。反覆做了幾次,又給他上了金瘡葯,這才給他細細地包紮上。
把他放平了,南宮儀又給他蓋上了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金元寶起了作用,總之,耶律玄覺得此時的南宮儀很是溫柔,動作舉止都輕柔得很,讓他很是受用。
胸口扎著針,傷口也沒那麼疼了,耶律玄的心情也漸漸地好起來,就仰臉看著正收拾東西的南宮儀,「你這都跟誰學的醫術?看你這樣,該是學了有些年頭了?」
南宮儀正在忙碌著的手猛地一下頓住了。
她可是穿越過來的,實話實說,絕對會被這些古人給當成怪物的。
何況,她可是聽說,這古代的女子是不能為醫的。她一個堂堂的公主,更不可能學醫了。
眼珠子轉了轉,她只得訕笑著撒謊,「那個,我這都是閑來無事看醫書學來的。」
「哦?看看醫書手法就能這麼嫻熟?連南陳國醫聖手都不敢拔的箭頭你都能拔?」
耶律玄顯然不信她的話,揶揄地笑著。
南宮儀被他逼得無話應對,腦子飛快地轉著,只好厚著臉皮裝傻,「只看看醫書自是不成,這不,我就叫人捉幾隻兔子、野雞什麼的做個試驗,沒事兒就給它們開膛破腹,然後再縫上……嘿嘿。」
說完,南宮儀小心地覷著耶律玄的臉色,只是隔著那張恐怖的骷髏面具,自然看不到,但她明顯聽到耶律玄的呼吸粗重了些。
她好心好意地建議道,「那個,你傷重期間,情緒不宜大起大落。」
耶律玄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慢慢地平復了下心情。
這個女人不知道是真的太過實在,還是故意氣他。把他跟兔子、野雞相提並論,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反正不管如何,她已經成功挑起了他的興趣了。
為了避免自己再被她氣到,耶律玄閉緊了嘴巴不再跟她說話了。
南宮儀也不想跟他啰嗦,自去玩她那小金元寶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那琉璃瓶里的生理鹽水就掛完了。
南宮儀給他拔了針頭,轉臉就朝外頭大喊,「喂,那大黑臉……」
她不知道完顏烈叫什麼,就給人家起了一個外號。
耶律玄聽得想笑,卻又怕觸動了傷口,只好硬憋著。
完顏烈頂著一張比鍋底還黑的臉殺氣騰騰地走了進來,看了眼憋笑的耶律玄,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這女人找死是不?」
南宮儀也不怕他,順手捋了下掉下來的碎發,笑道,「你也別惱,遇到我算你有福了。這樣吧,我白送你一個美白的方兒,每日用淘米水洗面,保你一年後白得跟出殼的雞蛋般。」
她說得興興頭頭,卻聽得完顏烈越發咬牙切齒:他一個沙場大將,要什麼美白?
耶律玄憋得快要不行了,只得拿拳頭掩著嘴,輕咳一聲,「正好,這兒盛產稻米,明兒就讓廚子把淘米水給你留著。」
「主子?」完顏烈不滿地看著耶律玄,一臉的委屈,主子怎麼跟著這死女人打趣起他來了?
雖然一肚子的火,但眼看著主子能笑了,完顏烈還是滿心欣慰的。
這麼多年跟著主子南征北戰的,他就沒看到過主子笑過幾次,更別提被一個女人給氣得三番兩次影響了情緒了。
這個南陳公主,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完顏烈才勉強語氣和緩地問南宮儀,「你喊我做什麼?」
「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讓你給你家主子擦洗擦洗,翻翻身子。傷在胸口,他得躺著,會得褥瘡的。」
南宮儀面色平靜地解釋著,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口中的詞兒就是別人眼中的天書。
耶律玄聽了那麼久,也慢慢適應了南宮儀嘴裡不斷冒新詞了。這會子倒是沒什麼驚訝,心裡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的確,這幾日總躺著,他都覺得渾身快要長毛了。可偏傷在胸口,不能隨意翻動的。
隨身伺候的都是些小廝,他不吩咐也沒人知道給他翻身子擦背的。
還是女人的心思周到些。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南宮儀幾眼,真是越看越覺得順眼。
完顏烈察言觀色,故意推辭,「我這五大三粗笨手笨腳的,哪裡會做這樣的細活?還是你來吧?」
南宮儀白他一眼,沒有好氣,「我哪裡敢?拉個手都矯情成那樣,這要是翻身擦背的還不得賴上我?」
耶律玄被她這話給噎得一滯,旋即氣得臉紅脖子粗:這女人不揭短會死啊?
完顏烈雖說看不到耶律玄的表情,但憑著這麼多年生死與共的交情,光看眼神也知道耶律玄被氣得不輕了。
他忽然高興起來,原來主子也有被女人欺負的一天啊?哈哈,真是好笑!
他握著拳頭擋著嘴巴,暗暗笑了一回,使出了殺手鐧,「我們家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銀財寶,只要姑娘肯精心照顧主子,我保證姑娘這輩子都有花不完的錢。」
話音剛落,就見南宮儀脖子一伸,雙目發出閃閃的光亮,「果真?」
耶律玄禁不住啞然失笑,這姑娘得有多愛財?什麼時候,他堂堂攝政王也要靠著金銀珠寶來讓人服侍了?
這輩子他都沒這麼窩囊過!不論何時,都是女人爭著搶著要伺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