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聒噪的攝政王

第90章 聒噪的攝政王

完顏烈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還在那兒神秘兮兮地扯著耶律玄,「阿玄,你給我說說,到底誰上誰下?」

見南宮儀下死眼盯著他看,他還不解地看了回去,「瞪我幹嘛?都摟摟抱抱的了,還不好意思讓我問?」

「去死!」南宮儀和耶律玄異口同聲地吼了一聲。

接著,就見完顏烈那鐵塔一樣的身軀轟然倒地,是被耶律玄和南宮儀合夥給打的。

「喂,怎麼還打人了?」完顏烈躺地上捂臉哼哼。

「打得就是你!」南宮儀上去一腳,正好踢在他腿上的麻筋上,完顏烈立即就疼得齜牙咧嘴,卻無法動彈分毫。

「阿玄,你就這麼看著這小子欺負我?」完顏烈氣得瞪著耶律玄,忿忿不平的樣子,讓耶律玄啞然失笑。

「你該打!」耶律玄哼了一句,已是拉著南宮儀翩然而去了,只留下完顏烈一個人躺地上在那兒大喊大叫。

「喂,見色忘義的傢伙,再也不來你這兒了。」

耶律玄充耳不聞,一路直走。

兩個人剛走到二進門處,忽見莫寒迎面走來,行色匆匆。

見了耶律玄忙行禮,「主子!」

「何事?」耶律玄淡聲問道。

莫寒瞧了一眼南宮儀,欲言又止。南宮儀很有眼色地忙往後退去,「你們聊哈,我去看看南陳公主的傷!」

耶律玄盯了她一眼,曼聲道,「無妨,你留下來吧。」

南宮儀只得站住,莫寒看了她一眼,也就稟報道,「主子,南陳二公主的車駕到城門處了。」

南陳二公主?

南宮儀掏了掏耳朵,她沒聽錯吧?

南陳二公主不就是南宮如嗎?那個惡女怎麼會來北遼?

莫非她逃走的事兒被榮貴妃給知曉了,又把自己親生女兒送過來和親?

榮貴妃有這麼傻?

在南陳人眼裡,北遼可是苦寒之地,北遼人又茹毛飲血,這個攝政王殿下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是個嗜血冷酷、專吸女子精血的傢伙。

這樣一個國度,榮貴妃敢讓女兒以身犯險?

她實在是想不通。

但是想不通的問題很快就有人替她問了,就見耶律玄神色無波淡淡問道,「她來做什麼?」

「回主子,聽說是來治病!」莫寒也是納悶,這南陳沒有好大夫了還是怎麼的,榮貴妃那個女人竟讓自己女兒跑這兒來治病?

還是南陳二公主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了?

「治病?」耶律玄顯然也沒料到這個原因,不由提高了聲音。

「屬下聽說,那二公主得了一種怪病,身上每日發癢,癢得抓心撓肺,南陳無一大夫能治。」

「北遼就有大夫能治?」耶律玄沒聽說過還有這等厲害的大夫,遂這麼問莫寒。

他忘了自己身邊就站著個深藏不露的大夫了。

南宮儀這才想起來,南宮如這病還是自己給下的毒,怪不得南陳無人能治。

這種毒無色無味,乃是後世研發出來的,當時她也是氣不過南宮如母女那副囂張惡毒的樣子,所以才隨手一撒。

後來還沒出南陳國境的時候,她也曾看到過榮貴妃張貼皇榜為女求醫的。

之後她就一直謀划著逃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如今莫寒一提這茬,她又想起來。

只是不知南宮如聽誰說的,北遼有名醫能醫治呢。

且說莫寒被耶律玄給問得有些發愣,眼睛看了看南宮儀,才拿手指指了指她,回道,「主子,這位神醫,應該能治吧?」

耶律玄狐疑地轉過頭來,打量著南宮儀,難道她的名氣現在這麼大,竟然威名遠揚到南陳了?

「本王怎麼不知神醫竟然大名鼎鼎,天下人盡皆知了?」他戲謔地看著南宮儀,負手而立,一張俊逸非凡的臉上滿是笑容。

南宮儀哂笑,「小的也不知曉,估計都是你那萬兩黃金作的怪吧!」

耶律玄細想還真是,當初不過是為了引南宮儀這個貪財的小財迷上鉤,他才出此下策,沒想到這一招不僅引來了南宮儀,反而還讓她打出了名頭。

他心裡有些不喜,他只要南宮儀就好,至於那些慕名而來求醫的,他不喜歡。

莫寒看著面前這位一瞬間笑得燦若春陽的主子,差點兒晃瞎了眼睛。

自打真正的南陳公主進了府,主子就不再似從前那般板著一張冰山臉了,時常笑口常開,當真叫他這個侍衛頭領極其不適應。

莫寒稟報完了,見耶律玄無事,就默默地退下了。

耶律玄聽完這事兒也沒當回事兒,徑自帶著南宮儀往碧荷所住的院落而去。

南宮儀卻不淡定了,南宮如要來了,而且還是來求她給治病,那是否意味著,她可以大虐特虐了?

嘻嘻,報仇的機會來了。

這種感覺,她喜歡!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想到她這個仇,等了不過幾個月而已。

「這麼說,南陳二公主連年都是在路上過的?」如今才剛過了大年,她就趕到北遼了,那肯定是在年前就出發了的。

想她一路餐風露宿的,走了一個多月,南宮如那嬌滴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走過來的。

不過榮貴妃是捨不得女兒吃虧的,定是沿途都給安排好了。

想著出嫁前,榮貴妃對她說過的狠話,南宮儀心裡就一陣子澎湃起伏,送上門的買賣,不做白不做。

耶律玄見她問南陳二公主的事兒,不由好笑,嘴上卻漫不經心道,「這下好了,南陳兩位公主都來了,你說,本王該選哪一個?」

南宮儀想也不想就答,「那就選老二好了。」

她可不想留下來跟這一院子的女人們斗。

答案在意料之中,耶律玄卻莫名覺得心裡有些失落,卻但依然不動聲色,道,「南陳嫡公主有南陳第一美人的稱號,老二定是不如老大的。」

南宮儀暗想:那老大不就是目前的碧荷嗎?你也是見過了的。碧荷你都喜歡,南宮如你會不喜歡?最好你對南宮如一見傾心,就省了我的事兒了。

當然,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目前,她還拿不準耶律玄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萬一捅出什麼簍子被他給發現了,可就完了。

她順著耶律玄的話接著往下道,「嫡長公主傾國傾城,這妹妹定是也差不到哪兒去。」

「既是如此,不如,兩個都收了?」正在前面邁步走著的耶律玄,忽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南宮儀。

南宮儀只管跟在他後頭低頭往前走,冷不防耶律玄停了下來,她收勢不及,差點兒沒有一頭撞進他的懷裡。

暗罵了聲「該死」,她揉了揉被撞得發紅的小鼻子,一臉的不虞,「你後院都這麼多女人,還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也不怕撐死?」

瞧著她氣得腮幫子都有些鼓,耶律玄好笑,繼續逗她,「不過區區十來個女人,撐不死本王。再說,本王不還有你這個神醫嗎?」

這話說得甚是露骨,南宮儀差點兒風中凌亂了。她還是頭一次見耶律玄這般不要臉,竟當著她的面兒說出這番話來。

心裡已經不知道罵了多少句「渣男」,她面兒上卻依然強裝鎮定。

「本神醫專管開腸破肚,不會治什麼陽痿陰衰!」南宮儀嘴裡毫不客氣地譏諷著耶律玄,那生氣的小模樣,越發取悅了耶律玄。

他往前湊近了些,臉幾乎貼著南宮儀的臉,男子身上陽剛的氣息噴了她滿臉,嚇得她就要往後退去。

耶律玄卻不給她這個機會,雙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胳膊,啞聲問她,「如果,本王把這滿院的女人都攆出去,只留你一個呢?」

南宮儀瞬間就愣了。

這話的意思是,他要把整個後院清空,只留她一個「大男人」?

撲閃了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點了點自己的鼻尖,「你和我?」

「對!」耶律玄篤定地點頭,鳳羽般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的,眸中的堅定不容忽視。

「我們兩個大男人?」南宮儀徹底不淡定了,為耶律玄感到悲哀的同時,也為自己難過。

她怎麼就被他給惦記上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啊?

她好想問個清楚,可生怕自己這一問,又捅了馬蜂窩。

萬一他不知道自己身份,喜歡的就是她目前這個樣子呢?

到時候他會不會暴跳如雷,把她給生吞活剝了啊?

她見過人在絕望的時候,會做出很多不理智的舉動的情形,萬一這個煞神惱了,她身嬌體弱的,還真不夠他殺的呢。

她這副女扮男裝的樣子,就是活脫脫的欺騙。萬一被這傢伙知道,可是小命難保。

別看他這幾日對她百依百順,那都是因為他不討厭她。

可溫順的老虎終歸是老虎,終有獸性大發的那一日。

她不敢去冒這個險。

本來還情意綿綿的耶律玄,好不容易對著心上人表白一次,卻聽到了心上人彷彿被人追殺一樣尖叫一聲。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誰說他們兩個大男人的?

她才女扮男裝幾日,就忘了自己的性別了?

無奈地轉過頭去,壓下滿腔的悲涼,攝政王殿下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急不急,時機不成熟,等時機成熟了,她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快要到碧荷所住的院子時,耶律玄終於平復了一腔的心事,神色又變得淡然超脫,冷傲孤清。

「太皇太后壽辰之際,要本王帶著南陳公主和西涼公主進宮!」他狀似無意地提出來,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跟在他身後的南宮儀聽見。

沒有回頭,他就聽見了一聲低呼。

得意地抿了抿唇,他站住,回過身來,狀似關切地問南宮儀,「神醫怎麼了?」

「沒,沒什麼,就是剛才不小心踢著一塊小石頭了。」南宮儀結結巴巴地答道。

就聽頭頂一聲輕笑,「是嗎?攝政王府的路面都是青石板鋪成,怎麼會有石子崩了腳?」

南宮儀大囧,低頭看時,路面平整光滑,連塊苔蘚都沒有,哪來的石子?

可話一出口,覆水難收,她總不能承認自己瞎說吧?

「呵呵,剛才那石子還在這兒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她裝模作樣地在地面上踢了踢。

「也許石子被你給踢飛了?」耶律玄故作深沉地看一眼地面,一本正經地替她編謊。

「肯定是,一定是。我剛才用的力氣大了些,嘻嘻。」南宮儀訕笑著,不敢看耶律玄的眼睛。

可她哪裡知道,此時的耶律玄,眸中帶笑,正低頭含情脈脈地俯視著她。

兩個人到了碧荷的院子,南宮儀魂不守舍地進了碧荷的屋子。

每次來都被那金碧輝煌給閃瞎了眼睛的她,這一次竟然無動於衷了。

碧荷已經能起身活動了,見了他們兩個聯袂而來,又驚又喜,忙扶著婆子的手就迎了出來。

耶律玄不待她行禮,就擺手止住她,關切地問道,「你身子好些了沒?」

碧荷看一眼旁邊的南宮儀,歡快地笑著,「奴婢好多了,多謝攝政王惦記!」

南宮儀光顧著想心事,沒有發覺這其中有什麼不妥。

若是她心裡沒有存著事兒,也許就會聽出來碧荷怎麼在耶律玄面前自稱「奴婢」了。

倒是耶律玄,看著碧荷的目光漸漸轉冷,「正月初六,就是母后的壽辰,到時候,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起和西涼公主隨本王進宮去!」

「進宮?」碧荷受驚般地問道,神色里滿是慌亂。

她本就是個冒牌的,養在攝政王府里還不擔心什麼,可要是進了宮,會不會露出馬腳?

耶律玄卻並不理會她的話,徑自接著說道,「你妹妹今日也來到上京,等初六也會進宮給母后拜壽的。」

「妹妹?」碧荷一時沒有意會過來,跟著重複了一句。

可旋即她就明白了,這個妹妹不就是南陳的二公主嗎?

二公主要是見了她,那她不就露餡了嗎?

可為何攝政王殿下還要讓她繼續扮南陳嫡長公主?

她心慌意亂地直想哭,到時候被南宮如發現了,可怎麼好?

南宮如要是當著太皇太后的面揭穿了她,她會不會小命難保?

一時間,她那張清新淡雅的小臉上已是泫然欲泣了。

南宮儀冷眼看著這一切,心裡飛快地思量:南宮如不是什麼善茬子,到時候知道碧荷假扮她,會不會趁機出手?萬一碧荷被她揭穿,這欺君罔上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到時候,她們主僕難逃一死!

這麼冒險的事情,她絕對不能讓碧荷去承擔!

眼珠轉了轉,她已是有了主意,忙含笑揚臉問耶律玄,「王爺,太皇太后的壽辰必定熱鬧非凡,小民能跟著進宮見識見識嗎?」

耶律玄怎麼會不答應?他就在這兒等著她呢。

聞聽,他點頭頷首笑道,「當然,你是給母后治病的大神醫,誰不請也得先請你。何況,南陳二公主久慕盛名而來,你也得進宮給她看看病去!」

我去,誰稀罕給她看病?

南宮儀暗中啐了一下,面上卻笑得燦爛,「那小的就多謝王爺了。」

耶律玄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丫頭有求於他的時候,小嘴兒格外甜。

當下,他也不耽擱,囑咐南宮儀,「你再給公主看看傷勢,本王還有些事兒要辦!」

說完,抬腿就走,撂下滿腹心事正盼著和碧荷獨處的南宮儀。

碧荷望著耶律玄離開的背影,哀哀欲絕:攝政王殿下從小谷家裡把她給抓住的時候,她當時以為自己會被他活生生吃了。

因為在南陳皇宮裡,到處都盛傳北遼攝政王殿下青面獠牙,專吸食女子精血。

這樣惡鬼一樣的男人,逮著她這個公主身邊的小宮女,還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可沒想到,傳說中的北遼攝政王不僅沒有長得像惡鬼一樣,反而還英俊瀟洒,玉樹臨風,簡直就是十足十的美男子。

而且,他的脾性也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嗜血冷酷,雖然高冷孤清,但至少不是個隨便殺人的主兒。

碧荷見了這樣的攝政王,心裡鬆了一口氣,同時也為逃跑的南宮儀感到惋惜:公主要是見了攝政王殿下的真面目,一定不會逃走的。

她哪裡知道,就算南宮儀見到了真正的耶律玄,也照樣會逃走。

美男她喜歡,但她不喜歡跟眾多女人一起分享美男。

她要的男人,不僅要是個大美男,還得是個鐘情她一個人的大美男。

耶律玄好則好,但是後院女人太多!

碧荷哪裡知道南宮儀的擇偶標準?

她只覺得北遼攝政王位高權重又英俊不凡,那就是良配了。

所以,當耶律玄讓她假扮南宮儀的時候,她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先給公主在攝政王府佔個位子再說!

南宮儀也沒想到這個小宮女竟會如此忠心耿耿,所以,她一直也不敢和碧荷相認,生怕這宮女一個忍不住,把她給泄露了。

可是如今逼到份兒上,她不得不出面了。

眼見著碧荷倚著門框眼圈兒都紅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碧荷倚門看了一陣子,見她還沒走,就對著她哭開了,「神醫,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南宮儀想想這小宮女的命的確夠苦的,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上自己的爹娘一面,更不知道身在攝政王府會如何,能不苦嗎?

「哎,是挺苦的。」她忙順著碧荷的話安慰她。

「嗚嗚,自打皇後娘娘薨了,跟著公主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公主轉了性子,硬氣了,我又跟著她和親了。本想著公主嫁了人,我也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誰知公主又拋下我跑了?」

碧荷一邊哭一邊捶胸頓足,似乎要把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南宮儀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大哭的她,心裡愧疚難安,讓這麼小的姑娘受這麼多的罪,實在是她的錯!

好不容易等碧荷發泄夠了,南宮儀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你還有我呢。」

這話在她覺得很是平常,可是聽在碧荷耳朵里就變了味。

連攝政王都高看三分的神醫,竟然對她表白了?

啊,啊,這是怎麼了?

碧荷驚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張圓乎乎的小嘴卻合不攏了。她狠命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生疼,這才知道方才自己不是在做夢。

「神醫,你……你的意思是要護著我?」她激動之餘也忘了哭,結結巴巴問著。

「嗯。」南宮儀鄭重地點點頭。

「那,你會護我一輩子?」碧荷一臉期待,身在異國他鄉,能有個男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不高興嗎?

「當然!」南宮儀不疑有他,又點了點頭。

她壓根兒沒有想到碧荷會想歪了。

就見碧荷先是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樣子,接著就是驚喜地咧開嘴,笑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神醫,你真好!」她上前一步,伸出雙手,似乎想抱抱南宮儀。卻忽然跟被燙了一樣又縮了回去,一臉嬌羞,低著頭吃吃笑著,「神醫,你說的話是真的?」

南宮儀這才覺得她這反應有些不正常,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目前還是男人的身份來。

碧荷,怕是誤會什麼了吧?

「咳,咳……」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向伶牙俐齒的她,頭一次不知該如何跟碧荷解釋了。

「那個,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她急急地擺手,免得碧荷胡思亂想。

「神醫,你怎麼了?說個話都不利索。」碧荷也是個直腸子的姑娘,見南宮儀這著急忙慌的樣,不禁笑了。

「哎呀,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南宮儀越說越說不明白,乾脆腳一跺眼一瞪,雙手叉腰,「碧荷,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老娘是誰?」

這樣粗魯卻又異常親切的話,聽在碧荷耳朵里,如同佛音入耳一樣,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瞪大了眸子,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宮儀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同的地方,只得憋出一句話,「你,不是神醫嗎?」

話一落地,南宮儀就拍額苦笑。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易容術太好,還是碧荷這丫頭太笨?

她都用上「老娘」二字了,碧荷還沒聽出來?

算了,她還是別告訴她真相了,免得碧荷嘴巴大不嚴實,泄露了機密。

「是,我當然是神醫。」她無力地苦笑。

碧荷卻不滿地撅起了小嘴,「神醫,你還跟我鬧?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不過方才你那跺腳挺胸叉腰的樣子,倒是像個女人!」

南宮儀真的想仰天長嘯:她就是個女人好不好?碧荷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可還未等她說什麼,碧荷忽然又神秘兮兮地往她面前湊了湊,「別說,你方才那樣還挺風情萬種的,說不定,攝政王殿下就是喜歡你這樣的。」

她一臉八卦的興奮勁兒,聽得南宮儀直想呼她一巴掌:這小蹄子都是從哪兒聽來的?看來,她的名聲,已經被耶律玄給敗壞了。

跟這男人沾上邊,就沒有好事兒。

南宮儀悻悻地想著,從碧荷那兒告辭出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進了屋,她踢掉鞋子就往炕上爬,揉著酸麻的太陽穴,她開始冥思苦想對策!

初六那天是太皇太后的壽辰,去祝壽的人都是各國的皇子、公主,這樣莊嚴隆重的場合,決不能行差踏錯。

碧荷在攝政王府裝裝她還能過得去,可在宮裡,恐怕就轉不通了。

不說皇太后馮小憐會不會為難她,單說那個南宮如,就不好應付。

她還沒和親之前,那對母女就對她惡言惡語巴不得她死在外頭,要是逮著這個機會,南宮如還不得往死里整她?

她千想萬想也沒料到南宮如會在大年關來北遼,她要是不來,她還能馬馬虎虎應付過去。

哎,要是知道如今這樣,她當初也就忍忍算了,何必給她下毒?

這大概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南宮儀長吁短嘆,思來想去,一夜都未曾安眠。

第二日,日上三竿方才起來,頂著一對熊貓眼出去找吃的。

見了門口的鶯鶯燕燕,她也無精打採的。

侍妾李秀娥和柳三娘昨兒個被眾侍妾給包圍住,發生了群毆事件,今天還是不甘人後地過來給她請安。

只是南宮儀一見這兩人的尊容,伴隨她一夜的煩惱頓時就消散了。

那兩個侍妾鼻青臉腫,活脫脫被人給揍成豬頭了。

一見南宮儀,兩人就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湧上前,死死抓住南宮儀的手不放,「神醫,為了你,我們都成這樣了,嗚嗚……」

南宮儀苦笑,這又不是她打的,跟她訴什麼苦?

心情不好,本想罵她們一頓,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沒事沒事,再厲害的傷,本神醫也治得好!」

李秀娥和柳三娘本就極為在乎容貌,今兒這樣也是不想出來見人的,但一想想若是不巴結上神醫,這輩子都難有出頭之日,所以,還是頂風冒險,來了。

本想對著神醫好好訴訴苦,希望她看在兩人挨打的份上,能多同情同情她們的,卻不料聽到了這句話。

兩個人頓時一陣失落,其他侍妾卻捂著嘴咯咯笑,「兩位姐姐,神醫覺著你們傷得還不夠厲害呢。」

「看來我們下手輕了啊?」

李秀娥和柳三娘被人冷嘲熱諷,惱羞成怒,卻又發作不得,只得哀哀看著南宮儀。

南宮儀摸了摸鼻子,無奈苦笑。這些女人瞎掰的本事真是不小,她有這麼說么?

看一眼正眼巴巴望著她博同情的李秀娥和柳三娘,南宮儀終是下了狠心,「本神醫的意思是,我有靈丹妙藥,你們臉上的傷不出三天就好了。」

見李秀娥和柳三娘獃獃地看著她,南宮儀索性又拋出了誘餌,神秘兮兮地湊前一步,跟她們咬耳朵,「而且,還不留疤痕喲。」

說完,她就發現兩個女人的眼立即亮了。

身為女人,誰不在乎容貌?

李秀娥和柳三娘正擔心這個,府上的大夫可是說過這傷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而且還不敢保證會不會留疤呢。

神醫這話,簡直就是天籟!

兩個人激動地剛要扯著南宮儀的胳膊搖,就被南宮儀靈活地給躲過去了。

「前提是,這兩天你們不能來打擾我,我好專心配藥!」

兩個人忙搗蒜般點頭答應。

雖然南宮儀跟她們咬耳朵,但其他侍妾就站在她們旁邊,這話自然也聽了去。

「神醫,我也要。」

「神醫,能給我來一瓶嗎?」

有絕佳上好的美容養顏聖品,誰都不想落下一步。

南宮儀靠在大門的門框處,抱著胳膊但笑不語。

就有腦子活泛一點兒的侍妾上前往她手裡塞東西,「神醫,這是上好的翡翠鐲子,是我當初進府的時候,攝政王給的聘禮!」

「神醫,這瑪瑙串子是我娘家的陪嫁,給你留著玩吧。」

一會兒工夫,南宮儀手上就多了一堆鐲子、釵子的。

她咧咧嘴,往懷裡攏了攏,「嗯,本神醫都記下了。不過……」

她扯長了話音,就聽眾女人異口同聲問,「不過什麼?」

「嗯,這樣,本神醫身為男人,不喜這些東西,還是銀子金子什麼的好使。嘿嘿……」

嘴裡說著不喜歡,但手卻緊緊地摟著那堆東西。

眾女人也都不傻,紛紛附和道,「等明兒就給神醫送銀子。」

南宮儀見錢這麼好賺,不由拋出一個極大的誘餌,她緊走進步鑽進女人堆里,小聲神秘地問道,「你們,想不想成為攝政王真正的女人?」

眾女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個瞪圓了眼睛,死命地看著南宮儀,「神醫,你不吃醋?」

南宮儀好笑,沒想到這個時候這些女人還惦記這事兒。「我吃的什麼醋?我一個大男人還盼著娶妻生子,誰想這麼稀里糊塗一輩子?」

眾女釋然,原來這都是攝政王一廂情願啊。

「那,你有把握?」有人問道。

「本神醫的話,你們不信?」南宮儀佯作不悅。

「信,當然信!」眾女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

「那就這麼說定了,三天之後,你們來取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南宮儀擲地有聲地和她們達成了協議,看著眾侍妾一個個感激涕零地走了,方才進屋把東西藏起來。

院落不遠處的一棵四季常青的松樹上,一個人輕輕地跳下來,面色鐵青。

「主子,三天後,估計您有麻煩了。」莫寒一臉同情地看著這個可憐的主子,滿眼都是笑。

什麼時候,主子都被人算計成這樣了?

那個南陳公主也忒貪財了,為了金子銀子,竟然不惜用這陰招?

哎,他也真是服了主子這忍耐力了,自打遇上南陳公主,主子就處處佔了下風,真不知道倒了什麼霉!

三天後,南宮儀一大早就起來梳洗了,細細地化了妝,把臉塗得蠟黃蠟黃,眉毛短粗短粗的,看上去其貌不揚。

她這塗臉的葯汁都是秘制的,沒有她配的方子洗不下來,所以她不怕有人認出她來。

還沒出門,大門就被人給拍得山響。南宮儀勾唇笑了笑,知道是那些心急的侍妾來了。

她打開柜子,把這幾日埋頭配出來的葯翻出來,看著花花綠綠的瓶瓶罐罐,她就跟看見一堆堆的金山銀山一樣,歡喜異常。

打開門,外頭的鶯鶯燕燕一涌而去,差點兒沒有把她給擠倒。

「哎,一個個來。」南宮儀急忙喊著,看來以後還得定個規矩,進她的門就得排隊才成!

以李侍妾為首的侍妾軍團們手裡都拿著金餅子、銀錠子,伸了過來。

南宮儀抱著瓶瓶罐罐,手忙腳亂的又是收錢又是對號的,好不容易把手裡的瓶瓶罐罐發出去,打發走了一個個笑逐顏開的侍妾,才發覺自己已經累出了一頭汗。

「呵呵,賺點兒錢可真不容易!」擦了把汗,南宮儀看著懷裡抱著的金銀財寶,開心地笑了。

這一堆的金餅銀錠能幾百兩銀子,夠她花費一段時日了。但是離買宅子雇丫頭養小白臉還差遠了。

不過她還是歡喜起來,畢竟,這攝政王府女人的錢財很是好賺。

匆匆把金銀寶貝鎖在柜子里,南宮儀急急地往前院趕。

這幾日,她埋頭配藥,也沒見著耶律玄,不知他忙什麼。

不過人家堂堂攝政王,總不會沒事幹的。男人嘛,忙起來才有前途。

昨天傍黑時分,攝政王身邊的侍衛才來告訴她,說是用過早飯之後在前院候著。

南宮儀一早起來就被眾侍妾們給圍住了,這會子忙得連早飯都沒吃上。

她雖然不知宮中有什麼規矩,但她曉得進了宮一時半會兒是吃不上東西的。

而身為大夫的她,日常作息非常規律,深知不吃早飯的危害。於是她急匆匆地趕往廚房,想拿幾個饅頭先墊補墊補。

還未到廚房門口,就見老廚子已經拿了一個紙包站那兒等著了。

南宮儀不確定是不是等她的,所以只管笑著走過去。

老廚子一見她來了,如獲至寶,「神醫,你怎麼才來?我都等了半天了。」

不等南宮儀開口,老廚子就把手裡的紙包兒往她懷裡一塞,「拿著,這是王爺吩咐我特意給你準備的早飯。」

接過還熱乎乎的紙包兒,南宮儀納悶:咦,攝政王不是日理萬機嗎?他怎麼有空吩咐廚子這麼點兒小事兒了?更奇怪的是,他怎麼知道自己沒用早飯?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的南宮儀,見時候不早,只得謝過老廚子到了前院。

大門處,已經停了一輛烏金平頭雙駟大馬車和兩輛垂著紗幔的馬車,後頭還跟著一輛青綢小馬車。

不消說,那大馬車就是攝政王的,兩輛紗幔車定是西涼公主和南陳公主的車駕,但那青綢小馬車是誰的?

看了一圈,南宮儀卻不見耶律玄的影子。

她走到門口,就見莫寒迎了上來,「神醫就等您了,快請上車!」

南宮儀知道自己拖後腿了,也不說話,趕緊跟著莫寒就走到了前頭那烏金平頭大馬車處。

「神醫請上車!」莫寒腰微躬,伸手請著南宮儀。

「我,我坐這輛?」南宮儀有些結巴起來。

她要是上了這車,跟攝政王斷袖的關係不是更坐實了?

心裡正較量著,就見馬車帘子被人刷地挑開來,耶律玄那張勾魂奪魄的臉貼在車窗旁,冷聲道,「上車,沒看見這麼多人等你嗎?」

南宮儀被他這一吼,也不敢再磨蹭,趕緊上了車。

坐定后,才有功夫白了他一眼:什麼人啊,竟敢大庭廣眾之下對她發飆?

耶律玄接收到她的白眼,勾唇笑了笑,瞬間就換了一副樣子,「來,快趁熱吃點兒東西,不然進了宮就得餓半天了。」

那副狗腿樣子,讓南宮儀真是想氣又氣不起來。

南宮儀打開紙包,就見裡頭各色琳琅滿目的都是香噴噴的小吃。

什麼灌湯包、蝦仁餃、煎蛋……都是合乎她的口味的。

耶律玄就聽這小女子歡呼一聲,開始埋頭大吃起來。

他寵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南宮儀光顧著吃了,也沒在意。再說自打她進了攝政王府,這位就喜歡時不時地來個摸頭殺,弄得她好像跟只小寵物似的。

「好吃嗎?」見她接連吃了兩個灌湯包,耶律玄也被勾起了饞蟲,忍不住問道。

「嗯嗯,特別好吃!你嘗嘗!」南宮儀順手就拈了一個灌湯包,塞往耶律玄的嘴裡。

耶律玄早飯用過了,也沒什麼食慾,但看她吃得歡快,也被勾動了味蕾,把一個灌湯包吞了下去,只覺滿口鮮香。

「如何?」南宮儀吮了吮指頭,抬頭笑呵呵地問耶律玄。

那雙明媚的眸子里一片純真,就像是個等大人誇的孩子。

耶律玄的心底軟地一塌糊塗,順著她的話點頭,「好吃,果真好吃!」

「說實在的,攝政王府的伙食還不錯,就是……」南宮儀一邊吞著煎蛋,一邊跟耶律玄聊著天兒。

耶律玄沒想到這傢伙還不滿意,忙問,「就是什麼?」

「就是菜蔬太少,整日里吃不到水果、蔬菜什麼的,容易便秘!」身為大夫,南宮儀如實說道。

可是身邊的耶律玄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微妙,這丫頭,說話就是出格!當著他一個大男人的面,說這話題,委實有些過了。

不過這話他也不是沒聽過,當時在南陳治傷的時候,這丫頭不就吃著蘋果說這話的嗎?

嘆一口氣,他自動忽略掉南宮儀的後半句話,答曰,「北遼苦寒之地,又是寒冬天氣,哪裡還長菜蔬、水果?」

「也是啊,不像南陳溫熱。」南宮儀隨口答道。

「你想回南陳?」耶律玄卻誤會成別的意思了,心裡一緊,趕忙想確定一下。

「我幹嘛要回南陳?」一聽耶律玄提南陳,南宮儀才意識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嚇得忙改口。不過這也是大實話,南陳的榮貴妃那麼可惡,她又沒什麼親人,回那兒幹什麼?

耶律玄鬆了一口氣,嘴角翹了翹。

「其實苦寒之地也能種蔬菜水果的。」南宮儀生怕耶律玄再提什麼南陳的話題,忙岔話道。

「你懂這個?」耶律玄偏過臉來看著南宮儀,滿眼都是期待。

這個女人的本事他是見過的,總是出乎意料,說不定她真知道呢。

「也不算懂啦。」南宮儀忙謙虛了下,「其實可以建大棚的,這樣冬日就不用擔心種不出蔬菜水果了。」

「什麼大棚?」耶律玄這個古人顯然不懂。

「呃,就是給果樹花苗也建個房子啊。」南宮儀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世界又沒有塑料布啥的,想了半日才想了這麼一句話來。

「給果樹花苗也建房子?」耶律玄眸中的興奮之色大盛,喃喃念叨了一句,忽然一拳重重地錘在車窗上,震得南宮儀渾身發抖。

「就這麼辦!」他叫了一聲,顯然高興極了。

南宮儀白了他一眼,不滿地暗罵了聲「神經病!」

一路上,耶律玄揪著她不放,細問大棚怎麼建,用什麼料,又問她在哪兒看到過……

把南宮儀問煩了,索性閉上眼假寐。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高冷孤清的攝政王殿下還有這麼聒噪人的一面。

好在一路上和他說話,也不覺得路程有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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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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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聒噪的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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