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第94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宴席在太皇太后舉杯祝酒的時候正式開始了,一時大殿內觥籌交錯,熱鬧異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皇太后馮小憐放下筷子,拍了拍手,大殿內頓時靜了下來。

她笑看太皇太后,「母后,臣媳給您安排了一出歌舞,不知您老人家喜不喜歡?」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笑吟吟道,「你的孝心,哀家怎能不喜歡?」

馮小憐見太皇太后應允,大喜,揚聲對殿外喊,「帶上來。」

話落,外面環佩叮噹地走進來一群妙齡少女,個個雪膚花貌,身姿裊娜。

她們身披輕紗,內里只穿肚兜和褻褲,赤著腳,腳踝上系著小小的赤金鈴鐺。

隨著她們的進入,香風拂面,陣陣撲鼻。

南宮儀一時瞪大了眼睛,這麼冷的天兒,她們都穿成這樣?

幸好殿內燒著地龍,不怎麼冷。

只是不知馮小憐來這麼一出,果真是給太皇太后祝壽嗎?

不遠處的完顏烈看到這一幕,頓覺熱血沸騰,不由搓了搓手,呵呵笑道,「本世子在軍營多日,就沒見過一個母的。如今看了這一群美人兒,鼻子都快噴血了。」

他聲音不大,在叮咚悅耳的腳步聲中,也沒幾個人聽見。

不過偏生西涼紫耳朵靈,竟聽到了,忍不住罵道,「下流!」

完顏烈循聲望過來,也不惱怒,儘管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美人兒,罵誰下流呢?」

西涼紫自是不怕,梗著脖子接話,「罵的就是你,怎麼了?」

「呵呵,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世子怎麼就下流了?你好歹也是出身皇家,難道你那父皇不是三宮六院的?」

「你……」西涼紫沒想到完顏烈臉皮會這麼厚,更沒想到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點兒情面都不給她留。

她當即被完顏烈的話給噎得面色赤紅,氣得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轉。

雖然這也怪不到完顏烈,畢竟是西涼紫先找茬的,但身為西涼紫的哥哥,西涼夜不得不開口說幾句。

「完顏將軍,嘴下留情!」西涼夜冷冷開口,一雙妖孽的桃花眼此時沒有一絲笑容,語氣里更是寒涼透底。

完顏烈和西涼夜也是在沙場上相見過的,對這位西涼三皇子的本事,他是打心裡欽佩,只可惜西涼夜的母妃地位卑賤,所以,他無緣於太子之位。

但自古英雄所見略同,完顏烈對西涼夜還是惺惺相惜的。

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對西涼夜抱了抱拳,「三皇子先管好自家妹子,本世子自然無話可說!」

西涼夜見他給了台階,也拱手笑道,「自然!」

完顏烈瞪了西涼紫一眼,徑自看美女歌舞去了。

西涼紫委屈地要死,又想再罵他一頓,但被自家哥哥給瞪了一眼,只好把滿腹的話給咽下去了。

南宮儀把這一幕給看在眼裡,撇了撇嘴,小聲哼道,「男人嘛,就得讓讓女人,完顏將軍這個樣子,小心將來沒有女人敢嫁給他!」

耶律玄耳聰目明的,不防就把這話給聽了去,「本王這樣的,女人敢不敢嫁?」

他一邊說話的功夫,一邊夾了一塊雞腿喂到南宮儀的嘴裡。

嘴裡塞了滿滿的雞腿,南宮儀一時愣了,這話要她怎麼回答?

他這個人什麼秉性,她目前還真不太了解。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才跟他打過幾天的交道啊?

外界把他傳得跟個妖魔鬼怪一樣,難道僅僅是捕風捉影?

打了個呵呵,南宮儀含糊不清地道,「王爺想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您府上的女人夠多了。」

耶律玄默了默,心道:她還是嫌後院的女人多!

如此以來,問題倒是好解決了。

不知為何,他忍不住把身子往她那邊傾了傾,小聲解釋著,「後院那些女人都是太皇太后和大臣們塞進來的,本王,一個都沒碰!」

「呃……」正撕咬著雞腿的南宮儀,不防就被噎著了。

這廝跟她講這話何意?

「看看,多大的人了,吃個雞腿還能噎著?」耶律玄忙伸手給她捶背,順便又把自己右側的茶盞端過來,喂她喝了幾口。

那語氣,那動作,就像是個寵妻的夫君一樣,看得馮小憐眼睛里都快噴火了。

這麼多的美女,攝政王一個都不看,偏偏對一個病怏怏的男人疼得要死要活的,他到底要鬧哪樣?

南宮儀吃得滿嘴流油,又被耶律玄給急急地灌了幾口茶,一時嘴角濕漉漉的有些難耐。

她想擦擦嘴,可是一摸袖內,並沒有帶著帕子出來,不由長嘆了一下:來到古代都這麼多日子了,她還是沒有養成帶帕子的習慣。

前世里,走到哪兒,都有紙巾濕巾什麼的,哪像古代,真是太不方便了。

正想著,耶律玄已是把一方雪白的帕子遞過來,不等南宮儀去接,直接就給她擦了嘴角,「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南宮儀嘴角抽了抽,這男人是怎麼了?什麼時候堂堂攝政王殿下也變成老媽子了?

耶律玄好心給南宮儀擦了嘴,卻換來南宮儀對他狠狠一瞪,這個男人,都沒看到皇太后那副能吃人的眼神嗎?

他這麼做,她小命還能保住嗎?

悄悄打量了一圈,她悲哀地發現,不僅僅是馮小憐時不時給她來飛刀子,就連西涼紫、南宮如,看她的眼神都不善。

更讓她驚訝的是,西涼夜看她的眼神,也似乎帶著鉤子。

那雙春水蕩漾一般的桃花眼,更是勾魂攝魄,直想讓人溺斃在其中。

南宮儀忍不住罵了聲娘,她就這麼招男人喜歡嗎?

別開眼,她不想再理會身邊這一個兩個的男人,開始認真看起歌舞來。

別說,這皇家的歌舞到底與眾不同,雖然那些歌姬穿著暴露,但舞姿一看就是經過嚴格訓練過的,一扭一擺,處處都是風姿。

愛美之心,果然人皆有之,南宮儀看得都快拔不出眼睛來了,只覺處處都是風景,處處都是美。

在外人看來,她一個大男人看這樣的歌舞,的確很正常。

馮小憐時不時瞄過來一眼,一看南宮儀看得目不轉睛,那副樣子獃獃愣愣的,忍不住就嗤笑一聲,「喲,小神醫也是情竇初開了啊?」

南宮儀沒料到馮小憐又「關心」起她來了,嚇了一大跳,忙抬頭看去,就見馮小憐笑得一臉譏諷,「小神醫若是喜歡,哀家就送你幾個玩玩,可好?」

這話說得甚是輕佻,身為一國皇太后,南宮儀只覺馮小憐有些不配。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忙起身老實答曰,「小民多謝皇太后抬愛。只是這事兒要問過攝政王殿下。」

一語方落,就聽西涼夜噗嗤笑了出來。

南宮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個時候,這男人還敢笑話她?

她有這麼好笑嗎?

西涼夜那張妖孽般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大,只是他什麼都沒說,就那麼雙眼放光地看著南宮儀。

這個女人果真聰明,只要馮小憐一找她的茬,她立即就把燙手的山芋扔給耶律玄。

這招還真管用!

就聽耶律玄淡淡開口了,「本王養一個神醫已經力不從心了,再來兩個女人,後院沒地方住了。」

南宮儀一聽這話,也忍不住想笑:這廝什麼意思,是在說攝政王府很窮,養不起女人么?

不管如何,攝政王發話,馮小憐還不敢駁回。

她訕笑著,細聲細氣地說道,「攝政王不用擔心這個,哀家出銀子替神醫養著就好。」

她出錢給這個神醫養女人還不行嗎?只求耶律玄不要再和這個狗屁神醫這麼曖昧就好了。

耶律玄眸光淡淡地瞥過馮小憐的臉,冷笑道,「皇嫂有這個閑散銀子,該先給京郊外受災的百姓才是!」

言下之意,馮小憐身為一國之母,不關心百姓,盡想著做這些邪門歪道的事兒,像個什麼樣子!

馮小憐被他堵得面色青一陣紫一陣,愣是回不出話來。

下首坐著的西涼紫見耶律玄不買皇太后的賬,也有些發急,眼睛轉了轉,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神情忽然有些興奮。

她接過馮小憐的話道,「王爺,神醫前幾日還說他也想娶妻生子呢,殿下看在神醫給太皇太后治病的份兒上,該成人之美才是!」

耶律玄依然面不改色,氣質雍容華貴,神色孤清高冷,看也不看西涼紫一眼,冷聲道,「本王的事,還容不得一個外人來插言!」

這意思,就是西涼紫是個外人了?

西涼紫一張明媚的臉頓時就漲紅了。

她可是太皇太后親自下懿旨住進攝政王府的,是未來的攝政王妃,怎麼就成了外人?

攝政王當著她的面和一個男人親親熱熱的,這讓她堂堂西涼公主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耶律玄難道就不怕西涼和北遼為敵嗎?

大殿內,一時靜謐沉默,落針可聞。

西涼紫淚盈於睫,面色羞愧難當,幾欲拂袖而去。

太皇太后趕緊給耶律玄使眼色,拉下臉來道,「玄兒,你太不懂事了。西涼公主乃貴客,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

馮小憐先前被耶律玄給堵得啞口無言,這會子見太皇太后開腔了,也跟著湊熱鬧,「母后,皇弟什麼時候聽過您老人家的話?」

她想趁這個機會,火上澆油一把來著。只可惜,太皇太后不是那等被人擺布的人。

馮小憐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耶律玄又是她們孤兒寡母所依靠的人,別看她是太皇太后,那也不敢把耶律玄給逼急了。

她瞪了馮小憐一眼,警告她不要多事。轉頭又看著西涼紫,笑道,「公主放心,有我這個老婆子在,定不會叫你吃虧了。」

北遼和西涼實力相當,打起仗來,誰也落不到好。何況一旦開戰,她們姑侄又得指望耶律玄,到時候,耶律玄豈不更加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太皇太后的心思,馮小憐哪裡會知道?

她只看到自己姑母瞪了她一眼,頓時就氣得五內生煙,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西涼夜見狀,忙笑著欠了欠身子,「太皇太後言重了,攝政王素來性子冷僻,舍妹性急了些。」

他這兩邊都各打一百大板,扯平了,太皇太后一時倒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只要西涼夜不追究就好。這個三皇子雖說不是太子,但他的本事,可是不亞於耶律玄的,西涼之所以能和北遼相併而立,和這個三皇子也有莫大的關聯。

西涼紫被自己皇兄這番話給氣得渾身亂顫,再也受不了,低低地對西涼夜冷笑,「皇兄真是會說話,本公主到底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子,怎麼受辱都無妨。只是你別忘了,本公主受辱,就意味著西涼受辱,難道您連西涼的臉面都不要了嗎?」

這話就說得重了。

但西涼夜依然笑嘻嘻地面色不變,「皇妹言重了。本皇子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皇妹若是受不得這麼點委屈,儘管回西涼就是!」

西涼紫徹底無語了。

可是她到底也是皇室長大的人,難看歸難看,很快也就想通了。西涼夜的話並沒有錯,她被父皇送到北遼,就是要嫁給耶律玄的。

不管耶律玄好也罷壞也罷,她必須得嫁!

她既然被送出來了,還能回得去嗎?

很快,西涼紫就把湧出來的淚意給狠狠地收回去了。

父皇之前就告訴過她,皇家兒女,就是要為國家犧牲的。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她低了頭,誰也沒看,只是低低地說了聲,「皇兄說的是!」

西涼夜側臉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完顏烈倒是一直緊緊地看著這邊,見西涼紫先是怒極,繼而羞極,再就是低了頭,看不見表情,他心裡無端地就嘆了一口氣:皇家兒女的婚姻大事,有哪個能做得了主?

就連攝政王,早年不也得受太皇太后擺布嗎?

好在這些年,阿玄已經足夠強大,能夠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了。

不過,他也看不透耶律玄的心思,為何偏要喜歡一個男人?

太皇太后見大殿內有些尷尬,忙打圓場,笑道,「久聞西涼公主和南陳公主才貌雙全,今兒老婆子就厚著臉皮想看看兩位公主的才藝,可好?」

北遼太皇太后開口,誰還敢不給她這個面子?

西涼紫忙應道,「太皇太后抬愛了。」

南宮如也忙答曰,「太皇太后謬讚了。」

碧荷和南宮儀俱都嚇了一大跳,這可怎麼好?

誰能料到這老婆子竟然中途來了這一出?

碧荷不過是個小宮女,沒見過什麼世面,於才藝上也稀疏平常,丟了南陳的臉面不要緊,關鍵是應付不來,萬一被南宮如給認出來怎麼辦?

南宮儀倒還好,此時碧荷卻渾身輕顫,就跟打擺子一樣。

一雙手死死地絞著雪白的衣襟,手心裡的冷汗浸濕了那衣襟。

坐在她邊上的南宮如心裡好笑:不過是個才藝展示,就把她嚇得這樣?

如此一來,太皇太后更不會喜歡她了。那攝政王後院美人眾多,她還有什麼希望?

在南宮如看來,只有背後有靠山的人,才能在攝政王府站穩腳跟。

西涼公主不就是有個強有力的娘家,才被太皇太后高看一眼的嗎?

她這般打著如意算盤,一心想著待會兒要怎麼一鳴驚人,全然沒有看到秦佑此時已經把目光投射到碧荷身上了。

見碧荷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秦佑心疼如刀割,卻又不敢表露什麼,只好安慰著碧荷,「公主琴棋書畫俱通,何必擔憂?」

真正的公主自是琴棋書畫俱通的,可碧荷一介宮女,怎麼會懂?

她又不敢說出來自己是個冒牌貨,只好低聲應付秦佑,「秦統領說的是!」

話雖如此,心裡卻已經急得快要冒火了。

她只好朝耶律玄望去,希望這個讓她假扮公主的攝政王殿下能開口求情,讓她免於出醜。

可人家攝政王殿下高高在上,壓根兒就沒有朝她這兒看來一眼。

坐在她不遠處的西涼夜倒是高深莫測地笑了,他更加肯定,這位一身白衣素服的南陳公主是個假的了。

憑他身為男人的直覺,南陳公主那樣一個異樣的女人,耶律玄不會不動心。可他卻對那個神醫情有獨鍾,對這個白衣的公主瞧都不瞧,這人不是假的,又是如何?

他先前一直命人跟蹤南宮儀,由此更加確定南宮儀在耶律玄心目中的地位了。

只是他摸不透的是,耶律玄為何要這麼明目張胆地對南宮儀好?

除了給她四面樹敵,似乎什麼都撈不到。

可耶律玄做事又不是不謹慎的人,他之所以這樣,莫非有什麼隱情?

他盯了一臉高冷的耶律玄,一手托著下巴,等著看好戲。

身邊的西涼紫見哥哥神色淡然,朝耶律玄看了一眼,不由氣哼哼道,「等會子本公主一定叫那個攝政王大吃一驚!」

西涼夜心裡苦笑:這個妹妹怕是沒有機會了。有南宮儀那樣驚才絕艷的女人,耶律玄豈能看別的女人一眼?

換做是他,他也會被這樣的女人給勾走了魂魄的。

女人,會些琴棋書畫,還是吸引不了男人的。畢竟,這世上,會琴棋書畫的女人,太多了。

馮小憐命歌姬止了歌舞,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朝西涼紫、碧荷和南宮如冷哼了一聲。

這三個女人,想靠這些來吸引耶律玄,門都沒有。

西涼紫唯恐別人搶了先,歌姬剛一下去,她就立即起身,朝太皇太後行禮,笑道,「紫兒自幼跟人學了些才藝,斗膽獻醜,還請太皇太后和攝政王殿下莫要笑話才是!」

太皇太后忙笑道,「西涼公主謙遜了。」

耶律玄卻什麼都沒說,神色波瀾不興,似乎是個局外人一樣。

西涼紫有些挫敗,這個男人真的好男風,不喜歡女人怎麼辦?

可是身為皇家兒女,從小雖然驕縱蠻橫,但骨子裡的驕傲不容她退縮,她心想:許是這男人見了她的舞蹈,被她給吸引了,也說不定啊。

畢竟,在西涼,有多少世家子弟看了她的舞蹈,都如痴如醉的。她就不信征服不了這個攝政王!

這麼想著,西涼紫已是向太皇太后笑道,「紫兒還請太皇太后命人備下一面大鼓。」

太皇太后不知她要這個做什麼,依言命人抬來。

西涼紫已經帶著宮女下去換衣裳去了。

一時重返大殿,南宮儀就見她已經脫去了外頭紫色的錦袍,一頭濃黑的長發也都編成了很多的小辮子,身上只穿一件露肩的長裙,手腕腳腕上各系著兩個赤金小鈴鐺,一走就叮鈴作響,煞是悅耳。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她看,就見西涼紫足下生蓮,步步生輝,隨著異域風情的曲調扭腰擺臀地走近了那面放在正中間的大鼓。

「咚咚」,她撿起鼓面上的鼓槌韻律感十足地敲了起來,沉悶的鼓聲伴隨著有節奏感的鼓點,讓在場每一個人的熱血都跟著沸騰起來。

敲著鼓的西涼紫,一邊舞動著身軀,一邊不時地甩著頭髮,那飛揚起來的小辮子,配著她那一身小麥色的肌膚,野性十足。

南宮儀不由看呆了,這個西涼紫真是別樣美艷啊。

這個樣子的女人,要說男人不愛,打死她她都不信。

西涼紫敲了一陣子的鼓,算是熱身了,在眾人被她的小辮子晃得眼花繚亂之際,忽然就見她身子往下一蹲,接著就敏捷地跳上了那面大鼓,開始在鼓上表演起來。

她赤著腳,腳上系著鈴鐺,腳趾甲用大紅的豆蔻染色,美艷妖冶。

她舞動的速度極快,眾人只看得見她飛快地旋轉著,腳有韻律地點著鼓面,鈴鐺聲和鼓點聲,和諧地交融在一起,說不出地動聽。

而西涼紫,旋轉了一陣之後,霍然停歇,一臉燦笑地看了眾人一眼,接著,又折下腰去,頭和腳一同觸到了鼓面上。

很快,眾人就見她手腳並用,一起敲著鼓面。

這種高難度的動作,驚呆了眾人。尋常女兒家的舞蹈,就像前面歌姬們跳得一樣,柔美養眼,哪裡像她這種,媚而不俗、嬌而不柔?

隨著西涼紫鼓點敲得越來越快,大殿內也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太皇太后也撫掌大笑,「西涼公主果真是與眾不同哪!」

得了太皇太后誇讚的西涼紫,慢慢地停了下來,從容地從鼓面上站直了身子,臉不紅心不跳地跳下了鼓面,對著太皇太后和眾人團團躬身,「獻醜了。」

馮小憐看得驚心動魄,但也醋意橫生,不冷不熱地道,「你若是獻醜,後頭這兩位當如何自處啊?」

她指的是南陳兩位公主。

西涼紫也不理會她的話,只管轉身笑吟吟看著南宮如和碧荷兩個,「不知南陳公主給太皇太後送上什麼樣的才藝祝壽呢?」

此言一出,碧荷的身子抖得更厲害,連話都不敢說了。

南宮如笑了笑,款款起身,「我們自是比不得西涼公主的,只好應個景兒罷了。」

說完,又轉向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待會兒我舞得不好,您老人家可千萬別笑話我啊!」

她半撒嬌半認真地說道,那無辜純真的樣子,當真惹人憐愛。

太皇太后笑看著南宮如,「你這丫頭也不要妄自菲薄,且給老婆子開開眼界吧。」

「如兒謹遵懿旨!」南宮儀屈膝行禮,不屑地瞥了發抖的碧荷一眼,風擺楊柳般走上了殿中央。

她穿一襲鵝黃宮裝,下著一條蔥綠裙子,就那般裊裊婷婷地走過來,就像是江南三月的春花在殿內盛開了一般。

就見她站定之後,笑看了西涼紫一眼,鶯聲燕語道,「太皇太后,如兒的姐姐今兒身子不適,就讓如兒先來吧。」

「如此也好!」太皇太后瞅了眼縮在椅子上的碧荷,笑說了一句。

而南宮儀則趁機站了起來,抱拳行禮,「太皇太后,南陳嫡公主的病一直是小民在看,不知可否先帶公主下去,給她診治一番?」

她故意把那個「嫡」字咬得格外清晰,聽在南宮如耳朵里,很是刺耳。

太皇太后剛要駁回,卻聽耶律玄不緊不慢道,「你先給她看看也好,不行的話,就叫太醫!」

「是!」南宮儀感激地看了耶律玄一眼,忙離了座朝碧荷走過去。

太皇太后眸中劃過一抹不快,旋即又隱了下去。

南宮儀急忙對碧荷說道,「公主,讓小民給您看看吧。」

碧荷正求找不到機會逃脫呢,忙跟著南宮儀起身下去了。

秦佑見狀,也起身,悄沒聲息地跟了過去。

耶律玄的眸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西涼夜則盯著南宮儀遠去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大殿內,樂曲響起,南宮如緩緩甩起了長長的袖子。

這是一曲甩袖舞,正是江南女兒擅長的。

那柔軟的腰肢,那長長的水袖,就像是河堤的垂柳在隨風舞動一般,夢幻迷人,唯美純真。

不同於西涼紫那種野性美,南宮如則是古典的江南美人兒,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柔弱嬌美,楚楚可憐。

眾人大氣兒都不敢出,唯恐自己弄出來的動靜嚇著了這位吹彈可破的美人兒。

殿外,南宮儀拉著碧荷的手一路疾馳,跟著宮女到了一處偏殿。

到了屋內,她就把宮女給打發出去,「這位姐姐先出去端盆水進來。」

宮女忙出去了。

南宮儀四處看看,忙把門給關上了。

碧荷嚇了一跳,忙問,「神醫,做什麼這般神秘?」

南宮儀把兩根指頭一豎,噓了一聲,「碧荷,是我!」

她一直刻意壓低的嗓子恢復如初,碧荷雖然看著這張臉不像,但聲音她是再熟悉不過了,不由遲疑問道,「您……您是公主?」

「對,是我!」

南宮儀一邊說著,一邊就從袖內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往臉上抹去。

那是她自製的藥水,專門洗她臉上塗抹的黃粉的。

碧荷見她一會兒工夫,面色已經白皙起來,不由驚呆了,癟著嘴跟見了親人一樣,激動地就要哭。

南宮儀連忙捂著她的嘴,小聲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倆趕緊把衣服換過來。」

碧荷明白過來,趕緊又笑了起來,「公主,原來你一直在奴婢身邊。」

「嗯,本公主也不想看著你受罪啊。」南宮儀違心地說了一句,哄得小丫頭眉開眼笑的。

兩個人匆匆忙忙地把衣裳換了,南宮儀又掏出另一個小瓶子,從裡頭倒出些粉末就往碧荷臉上塗去。接著,又在她臉上塗塗畫畫捯飭了一番,碧荷就變成那個面色蠟黃的病夫少年了。

南宮儀左右端詳了一下,見沒什麼問題,才打開了門。

可是門一打開,就見秦佑正立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南宮儀愣了,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公主,您,身子好些了嗎?」秦佑看著面紗下的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只覺得心頭一酸,哽聲問道。

「呃,好,好了。」南宮儀猛然一見這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佑迎頭問了這麼一句,不由有些結巴起來。

「公主沒事兒就好!」他守在門外,一動不動,只拿雙眼在碧荷身上掃來掃去。

碧荷被他那一雙洞徹的目光給看得有些害怕,身子就往南宮儀背後縮了縮。

南宮儀一看這樣子,就猜出了幾分。

雖然她和碧荷兩個人身量一般,易了容,別人也認不出來,但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差別的。熟識的人,還是能通過身姿、步態、言談舉止判斷出來。

看秦佑這樣子,恐怕已經知道了她們互換身份的事情了吧?

苦笑了下,南宮儀抬頭正視著秦佑的眸子,「你,都看見了?」

事已至此,秦佑也不兜圈子,點點頭,「是!」

見南宮儀愣在那兒沒說話,他又抱拳,「屬下無禮!」

「呵呵,這有什麼有禮沒禮的?你又不是外人,看見就看見了吧。」南宮儀想了一會兒,覺得瞞不過去,索性也就無所謂了。

「公主,您何不就讓碧荷替代了你?」半晌,秦佑艱難地說道。

碧荷沒有聽出這話的意思,可是南宮儀聽懂了。秦佑想讓碧荷一直代替南宮儀,留在北遼,而南宮儀,則可以逍遙自在了。

搖搖頭,南宮儀無奈地攤了攤手,「這對碧荷不公平,本公主做不到!」

「公主終究還是心太軟!」秦佑憐惜地看著南宮儀,無奈地嘆息一聲。

「事已至此,不如直面人生!」南宮儀瀟洒地聳聳肩,「往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明白呢?」

說罷,她一拉碧荷的手,往秦佑面前推了推,「你幫我照看著碧荷,到時候你回南陳,把她帶上。」

「公主……」碧荷凄厲地喊起來,待要說什麼,忽見拐角處,先前被南宮儀給支使出去的宮女端著水盆過來了。

碧荷只得咽了下去。

南宮儀則對那宮女招手,「本公主方才憋悶了些,你給本公主擦把臉,就好了。」

宮女不疑有他,忙去擰帕子。

南宮儀則對秦佑道,「秦統領先帶神醫去吧。」

秦佑只好帶著碧荷回來大殿。

南宮儀在宮女的服侍下洗了臉,梳了頭,也就一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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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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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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