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這是勒傷
「沒事,我不怕。」上一世做過志願者,災區沒少去。這一世更是連戰場都上過,什麼血腥的場面沒見過,莫璃自認為沒那麼膽小。
當莫璃進了裡屋,看到榻上人時,她覺得自己真的不是膽小,而是噁心。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簡直不敢相信那人形的東西就是陸氏。她的上半身蓋了一塊布,上面沾染著一塊一塊的深褐色,露在外面的那張臉已經被熏得焦黑一片,下面的兩條腿都是血肉模糊的,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兩個婆子正在用藥析沾了藥水往她腿上塗,藥味混合著血腥味,還有一股含糊的味道充斥著鼻腔,讓人感到極其的不舒服。
莫璃強忍住胃裡翻騰的不適感,問道:「怎麼沒包紮?」
「回世子妃,大夫說不用包,包上反而不利於傷口。」一個婆子答道。
莫璃揮揮手,讓她們繼續,自己轉身和劉氏出了屋子。她明白大夫的意思,都燒成這樣了,包上一會兒就得被血水浸透。
經過正屋時,莫璃悄悄朝慕容楚搖了搖頭,又跟著劉氏進了另一間屋子。
高祉蘭的情況比陸氏要好得多,至少還算是一個正常的人,雖然臉上有幾處擦傷的淤青。莫璃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脖頸,那裡一條粗粗的黑紫色過於明顯。
半蹲著挑起她的下巴,又推著她的肩膀讓她側了身,把頭髮拔開,看清她的後頸時,莫璃不禁有些愕然。
那條黑紫在頸后形成了一個交叉的印跡,這是勒傷!
莫璃琢磨了一會兒,邁步出了屋子。
到正屋裡凈了手,莫璃坐到慕容楚旁邊,喝了一口茶壓了壓,問慕容齊:「大哥,有沒有讓人過來驗傷?」
慕容齊眉頭微皺:「都燒成那樣了,還要驗什麼?」慕容楚也看向她,似在詢問。
「我說的是高祉蘭。」莫璃放下手中的茶盞,「大哥有沒有看到她脖子上的那條淤青?」
「淤青?好像是有,不過我沒太留意。」慕容齊一直關注著自己母親的傷勢,哪裡還有心思去看高祉蘭怎麼樣了。劉氏倒是看到了,可她一介女流,又沒想那麼多。
「高祉蘭的脖子上有一條這麼粗的淤青。」莫璃用手比劃著,「完整的一圈,在頸后形成一個交叉的形狀。」
「勒痕?」慕容楚挑了挑眉。
「我覺得是。這樣繞過去,往兩邊使勁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高祉蘭的眼球上應該有出血點,就是紅點兒。」莫璃又比劃了一下。以前在法制類節目中看到過類似的情節,所以她敢肯定地說出來。
「我去看看。」慕容齊說著已經站起身朝屋裡走,慕容瑞和劉氏也都跟了進去。
「你怎麼想的?」慕容楚看著莫璃問道。
莫璃聳了聳肩:「殺人未遂唄。那條勒痕挺寬的,不是繩子,倒象是帶子。比如披帛或是束腰。」
「昨天夜裡著的火,難道是殺人焚屍?」莫璃摸著下巴琢磨著,「小院不是有人看守么?怎麼會聽不到動靜?」
慕容楚勾了勾唇,壓低聲音道:「別跟我說你沒猜出來兇手是誰。」
莫璃狡黠地眨眨眼睛:「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慕容楚捏了捏她的臉。
腳步聲傳來,兩人立即收斂了神色,正襟而坐,彷彿剛才頭挨著頭嘀嘀咕咕的不是他們倆一樣。
慕容齊神色古怪地從屋裡出來,眉頭擰得都快湊成一團了。劉氏欲言又止,顯然是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又不知道該不該問。慕容瑞在最後,一幅瞭然的樣子。
在正屋稍站在片刻,慕容齊又進了陸氏的屋子。
劉氏看了莫璃一眼,嘴唇翕動了幾下,終還是沒有開口,跟在慕容齊身後走了。
慕容瑞突然若有所思地嘟囔著:「滅了火之後我跟幾個管事進去看過。屋裡除了一隻燒變了形的油燈並無其他引火之物,那油燈在床榻邊上。」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顯然是說給莫璃和慕容楚聽的。兩人卻是一個品著茶,一個托著腮望天,都象沒聽見一樣。但是在場的三人心照不宣,都明白這裡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慕容齊夫妻從屋裡出來,慕容楚起身道:「父王讓你去外書房。我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說罷,牽著莫璃的手徑直走了出去。
等出了院子,走遠了一些,莫璃問道:「父王不是說讓你一起去外書房嗎?」
「他們的事情,與我何干。」慕容楚不以為然。
「可把高祉蘭送到陸氏那個院子的主意是我出的。」
莫璃有些心虛,當初她是想用高祉蘭刺激陸氏,讓她挺不住了,承認自己沒瘋。誰承想,陸氏這麼歹毒,居然連一個瘋子都想殺。
「累不累?上來,我背你。」慕容楚半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莫璃也沒客氣,直接躥了上去。打了一上午獵,又坐了半天的馬車,回來連口氣都沒歇,還真是累了。
「冥冥中自有定數。」低醇的聲音帶動著後背有些輕微的振蕩,「對於曾經害過我們的人,沒要他們的命已經算是仁慈了。可是,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們放過,並不代表著老天會放過。」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莫璃說完忽然咯咯笑個不停。
慕容楚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這話卻也是沒錯,可你笑什麼?」還笑得如此花枝亂顫。
「這是一個電視劇……不,是戲文里的話,當時那個大俠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太搞笑了。」
「原來是戲文。不如哪天帶你去聽戲吧!」
「好啊!我們倆還沒一起聽過戲呢!」莫璃摟緊了慕容楚的脖子,將下巴擔在他的頸窩裡。回想兩人從認識到現在,風風雨雨經歷了不少,卻沒有幾次好好出去玩的機會。
帶著清甜的氣息拂過耳邊,慕容楚心裡的某處一軟,托著莫璃的手往上掂了掂,讓她趴得更舒服些,柔聲說道:「璃兒,這些年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我倒是覺得,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不苦。」莫璃輕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