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賭錢
白羽本是最煩別人碰她的,可柳風華的摸著她的頭卻不讓她心生厭煩,反而在這個如同初春融化冰雪的第一縷陽光的人身上覺出溫暖來,那讓人骨頭都隨之酥軟的溫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蔓延到白羽的全身。
她也不想再說什麼哥哥放心之類的話了,這種話自近了相府就說個不停,好像一瞬間所有的人都開始對自己放心不下,她生出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爛漫的笑容,「哥哥說什麼呢?有哥哥在我哪裡用自己操心。」
很不幸這個笑容是白羽裝出來的,她早就忘了,那種從心底里透出愉快來的笑容是什麼樣的了,有的只不過是皮笑肉不笑的虛假偽裝。
柳風華沒有看出白羽這個虛假的笑容,以為妹妹還是和原來一樣,便放下心來,拍拍白羽的頭,轉身離去。
一直在屋裡耗到吃過午飯,白羽才從房間里走出來,想到園子里去轉一轉。因為柳涵雪的院子里實在是無聊,除了些女紅刺繡就是些琴棋書畫,白羽對這些東西是最一竅不通的。
這個時間相府的主子多在午休,所以園子里也格外的安靜,白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相府西邊的一處院子外面。
「大!大!大!我要大!」一個姑娘的喊聲,伴隨著搖骰子的聲音,「小!小!小!」還有一些丫鬟小廝的聲音混在一起。
這院子隨不比白羽的院子大,但從外面也看的出院中居住之人在府中也小有地位,院外小徑洒掃的一塵不染,白羽湊上前,透過院門,便見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較小的臉龐,眸子里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像是明媚的天空的顏色。
姑娘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蜀錦如意月裙,梳著凌雲髻只帶了一支簡單的銀質步搖,一條腿單獨站立在地上,一條腿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雙手捧著骰盅大幅的上下搖晃著,頭上的步搖也跟著搖晃。
突然那姑娘將手中的骰盅往石桌上狠狠一放,眾人的視線都跟著骰盅定格住,屏氣凝神的期待著骰子的點數,姑娘掀開骰盅的蓋子,眾人都失望的嘆了口氣。
「五、六、五,大!你們輸了,給錢給錢~」姑娘樂開了花,伸出手接過那些人極其不情願的遞出來的銀子。
「二姑娘,你都贏了我們一早上了,我這個月的月錢都快讓你贏完了。」一個小廝哭喪著臉對姑娘道。
原來是柳涵雨,柳涵雪的庶妹,白羽心道。
「你這話說的,在我院子里做活還能餓死你不成?」柳涵雨道。
小廝低頭想想也是,二姑娘平日里對他們誰都是極好的,經常賞些好東西或者銀錢,別的院子里的下人早嫉妒紅了眼,想到這個院子里來。
柳涵雨一拍小廝的頭,「你小子,別墨跡,趕緊的,小心晚上罰你掃茅廁。」
「啊?我不墨跡了,你可千萬別罰我掃茅廁。」小廝說起話來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樣。
「二小姐這像什麼樣子。」綠俏一直跟在白羽後面,此時看到堂堂丞相府的二小姐在這裡帶著下人賭錢,這事要是傳到外面去丞相府會顏面盡失。
咳~白羽輕咳了一聲,眾人都看向院子門口,見是白羽都是一驚,大小姐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要是這件事被大小姐告訴了夫人,他們都要吃板子。
而且柳涵雪以前不是沒這樣做過,柳涵雪為嫡出,柳涵雨為庶出,柳涵雪本就看不上這樣不學無術的庶妹,所以兩人平時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有柳涵雪實在看不上柳涵雨的荒唐做法的時候才會鬧出事來。
柳涵雨警惕的看著白羽,「你要是想向夫人告狀我就去!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些人都是被我逼著陪我玩的。」
白羽沒有半點表情,看著眼前這群人,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在場所有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能教我嗎?」
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涵雨都驚住了。
「小姐,你說什麼呢?」綠俏拉拉白羽的衣角,自家主子是不是昨晚吃壞了什麼東西,怎麼會想著要學賭錢呢?
這邊柳涵雨可不嫌事大,覺得木魚一樣的長姐終於想開了,拉著白羽坐到桌邊,將怎麼賭錢告訴了白羽。
白羽只不過是實在無聊,看這倒是有些意思,才想打發打發時間。
柳涵雨又是一陣擲骰子,啪的一聲拍在白羽面前,長姐先猜。
白羽淡淡看了一眼眼前黑色的骰盅,語氣平和的道:「大。」
柳涵雨打開骰盅果然是大,碎碎的念了一句,「運氣還挺好~」
接下來每一次白羽都猜中了骰子大小,前面的銀子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旁邊陪著玩的下人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汗,照著大小姐這樣贏下去,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要輸掉不可。
「再來,我就不信了,你怎麼可能每次都中。」柳涵雨不服氣,她也算是賭場上的常勝將軍,怎麼能在這個只懂琴棋書畫,第一次賭錢的長姐手中輸成這樣。
「小姐。」柳涵雨的丫鬟在柳涵雨的耳邊輕聲道:「不能再玩了,這個月的月銀全在那了。」說著丫鬟往白羽面前的小銀山看了看。
柳涵雨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就此作罷,嘆了一口氣道:「那今天就到這吧。」
「你們,不玩了?」白羽道。
柳涵雨撇撇嘴,「不玩了,銀子都讓你贏走了,還怎麼玩?」
白羽聞言倒也不客氣,站起來,讓綠俏將銀子裝好,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柳涵雨的院子。
......
蘇憶兒坐在堂前,面前的桌案前擺了一堆的賬本,堂中站著各處管事的婆子,她們一個接一個上前稟報這這個月自己所守的地方的銀錢支出匯入,蘇憶兒聽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剛開始只一兩個婆子報完賬的時候她心裡還有些成算,可架不住這許多的婆子一個接一個的說。
侯府這一個月的銀錢支出就有上萬兩,她娘家一年也用不上這些銀錢,哪裡見過這樣大的鋪張,更不知道這潑天的賬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