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裝掰的小孩

第四話裝掰的小孩

明明幾分鐘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被陰沉的烏雲遮擋。

秀吉只來得及拽乖寶寶綱吉躲到滑梯下面的小房子里，下個時刻，傾盆大雨降臨並盛小鎮。

兩個寶寶躲在狹小的空間里望著外面的大雨。

綱吉將小手伸出去興緻勃勃地接外面的雨水，玩的不亦樂乎。秀吉則蹲在一邊若有所思。

「阿綱，剛才你是怎麼從滑梯上下來的？！」

秀吉突然這樣問道。

綱吉收回手轉身看著自家弟弟，然後十分認真地思考片刻答道：「從梯子爬下來的。」

下個時刻，秀吉跳起來揪住認真乖寶寶綱吉的頭髮：「連滑梯都不敢玩，笨死了！」

綱吉捂著腦袋，一雙大眼睛里噙著淚水，那樣子看起來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活像一隻小兔子。

「我、我真的不敢嘛……疼……阿秀你不要拽了！」

秀吉氣呼呼鬆手蹲回遠處，手拖著臉頰開始眼觀鼻鼻觀心。

綱吉有些害怕秀吉這種愛理不理的表情，站在旁邊瞅了一會就轉身繼續玩雨去了。

「阿秀！」

「幹啥？！」正在發獃的秀吉抬起頭，綱吉突然蹲在他面前，一雙白胖胖沾了雨水的手啪嘰，拍在秀吉臉上。

秀吉臉蛋上沾了有些發涼的雨水，瞬間臉變成包子狀，大眼睛瞪著綱吉：「=皿=你要幹啥……？」

「阿秀哈哈哈哈好不好玩？！」綱吉手舞足蹈的跳到另一邊去了。

秀吉一口氣沒提上來岔氣了。

心裡默念著咱不跟小孩一般見識不跟小孩一般見識，漸漸的心情平復下來，哪知道幾分鐘之後綱吉得寸進尺地用手捧了水直接潑在秀吉臉上。

秀吉：==

綱吉笑得歡樂，眼角眉梢都帶著孩子才有的明媚和天真無邪。

——啊啊，小孩子太可惡了，真想快點長大啊……

秀吉不由得這樣想。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天空放晴，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水汽和泥土的香味。

秀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將蹲在旁邊玩泥巴的綱吉拉起來。

「走啊，該回家了。」

下大雨期間，綱吉寶寶開發了各種遊戲，接雨水，挖泥巴，或者繞著秀吉轉圈跑。秀吉在那期間一直綳著臉不說話也不跟他玩，他自己一個人倒是玩得很投入。

這讓秀吉再次感嘆自己跟小孩沒共同語言，殊不知此時的自己也是小孩，並且在別人眼中是個跟兄弟鬧彆扭的小孩。

兩人手牽著手走在初晴的街道上，綱吉故意踩在水窪里激起小小的水花。

突然，一輛汽車飛馳而過，濺起的水浪瞬間把兩個小孩「淹沒」。等到汽車駛過，兩個小孩也變成了落湯雞，站在離馬路近的秀吉尤其是。

綱吉胡亂擦掉臉上的泥水，睜開眼看身邊的人。秀吉原本四下翹起的棕色頭髮軟趴趴地黏在臉上，一雙大眼睛里似乎閃著晶瑩的光芒，臉上帶著驚慌之後的茫然，看上去像極了淋濕的小動物。

「啊哈哈哈，」綱吉指著弟弟捧腹大笑，「阿秀的樣子好難看！」

「==……」秀吉沉著臉看他。

只是一瞬間的事，原本露出笑容的綱吉臉上表情突然變得驚恐。

秀吉疑惑地轉頭朝自家哥哥望的方向看去，只感覺到一陣冷風滑過臉頰，下個時刻，像烏雲般巨大的黑影從街邊陰暗的巷子里飛出來。

秀吉下意識地將綱吉擋在身後，他看到那個黑影落在地上濺起很大的水花，然後就不動了。

——那是一個穿著深色制服高中男生，一副不良少年的打扮，此時臉朝下趴在泥水裡已經不省人事。

很快，另外幾個穿著相同制服的高中生不良少年跌跌撞撞地從巷子里跑出來，他們無一不是鼻青臉腫準備落荒而逃的樣子。

雖然跟弟弟一起出門玩過幾次，但這種場面綱吉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連忙縮在自家弟弟身後，手緊緊握著秀吉的手瑟瑟發抖。

秀吉拉著綱吉躲在牆角朝巷子里望去。

他看見幾個不良少年將一個小小的身影團團圍住，那些人手中拿著石頭鐵棍，虎視眈眈地看著被圍的人。

再稍微挪動幾步，從兩個不良少年中間的空隙，秀吉終於看清那被圍人的長相。

那只是個看起來跟綱吉秀吉差不多大的小孩。

穿著黑色短褲和白色襯衫的小孩有著一雙漂亮的吊梢眼，雨水打濕了他黑色的頭髮，劉海黏在額頭，順著精緻得像瓷娃娃般的臉頰流下。那雙眸子……太冷了，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漠和疏離，好像看什麼都不順眼似的。

「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在我的地盤撒野？！活的不耐煩了嗎？！」

「今天就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小不點。」

「嘿嘿，就你還敢招惹我們？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幾個不良少年七嘴八舌地說著，站在中間的漂亮小孩卻一直沉默不語。

銀光閃過，小孩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副奇怪的武器，一雙金屬制的短棍帶著把手，小孩手握住把手，短棍並排在手臂兩邊。

「這裡從來都不是你們的地盤。」小孩緩緩抬頭，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聲音有些發沉，卻清靈好聽。那笑容過於詭異，完全不是一個四五歲小孩應有的表情。

這讓秀吉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傢伙難道也是穿的？！

——要知道只有異於常人的生活閱歷的人才會做出普通人無法理解的行為。秀吉作為一個擁有兩世記憶的小孩，在行為上表現得過於穩重或許還說得通。那麼這個黑髮小男孩，如果不是穿越來的，小小年紀能露出如此沉穩的神情，只有一個解釋，他生長的環境跟普通家庭不同，所以潛移默化地受到家庭的影響而顯得跟普通四五歲小孩子不一樣。

冷漠，好鬥，桀驁不馴。

像一隻剛長出獠牙的小獸，急於向敵人展示自己最鋒利的犬齒。

漂亮小孩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好多的不良少年們，冷笑著說：「這裡，到那裡，全都是我的地盤。而你們這幫在我地盤上群聚的草食動物，將由我咬殺。」

——「咬殺」？！喂喂，這傢伙難道真把自己當野獸了？！

秀吉腦中浮現黑髮小孩像小狗似的撲上去一口咬住不良少年的情形。

躲在秀吉身後的綱吉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向遠處不良少年欺負小孩的方向。

「阿秀，咱們快點回家……爸爸媽媽該著急了……」

「你先走，」秀吉說，「我隨後就跟過去。」

「哦。」乖寶寶認真地點頭，鬆開秀吉的手轉身朝遠處走了。

秀吉這才鬆了一口氣，再次轉向巷子的方向。

漂亮的黑髮小孩揮著他手裡的奇怪武器，為首的不良少年被打翻在地，另幾個人嚇了一跳卻很快再圍上去，這次是剩餘的不良少年一齊衝上去。只見黑髮小孩漂亮的躍起勾拳，揮拳，落地，轉身一掃腿，剩下的所有人都被他打得躺在地上呻吟。

小孩環視趴在地上的眾不良少年：「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地盤，你們必須服從我，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喲呵？還挺跩？！

躲在一旁偷看的秀吉小聲哼哼。

他最討厭裝掰的人了，而這個小孩不論從舉手投足還是言談舉止都透著深深的裝掰意味，讓他十分厭惡。

秀吉鬆開綱吉，蹲在地上找了半塊磚頭，趁跩小孩還在教訓那幾個不良少年的時候用力丟過去——

那半塊被雨淋濕的紅色磚頭重重落在漂亮小孩腳邊，還濺起一大片水花。

黑髮小孩抬頭望向磚頭飛來的方向，他與一雙帶著不屑和輕蔑笑意的棕色眸子對上了。

秀吉撇撇嘴，朝黑髮小孩走過去。

那個小孩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一雙漂亮的眸子警覺地盯著秀吉，周圍一圈趴在地上呻吟的不良少年，加上陰暗潮濕的氛圍，看上去有種十分悲壯的感覺。

「你要幹什麼？」黑髮小男孩冷聲問道。

秀吉小大人似的抱著雙臂，聳肩：「不幹什麼？偶爾路過。好久沒打架了手有點痒痒。」

黑髮小孩漂亮的吊梢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但很快消失，變成期待遊戲般的興緻勃勃。

「你要跟我打？」

「不然你以為呢？」秀吉反問。

「你會為自己說的話後悔。」黑髮小孩說。

秀吉把黑髮小孩按倒在地，黑髮小孩沾了滿身的泥水，卻依舊倔強地瞪著他。那奇怪的武器被秀吉丟得老遠，被黑髮小孩打敗的高中生們也不知所蹤。

秀吉得逞地笑著俯視黑髮小孩，又伸手擦去黑髮小孩白皙臉蛋上沾的泥水。

他心裡惋惜地想：好好的小美妞，為啥要出來打打殺殺呢？！

黑髮小孩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抿著嘴，瞪著秀吉的眸子裡帶著明顯的敵意。

「剛才誰說讓我後悔的？」

「……」黑髮小孩不說話。

秀吉上下打量小美妞，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顫聲說：「……你……是男的？」

黑髮小孩仍舊沒說話，然而那雙看著秀吉的眸子已經把答案告訴了秀吉。

咔嚓一聲，他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我就說哪家小姑娘這麼小就出來打架本以為今天要收個小美眉入後宮卻沒想到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正懊惱地想著，卻突然聽見黑髮小孩冷聲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秀吉愣了片刻，等回過神，對方的小拳頭已經重重砸在他臉上。秀吉摔倒在地，同樣沾了一身泥水，感覺到鼻子突然湧出的熱流，他伸手一抹，滿手鮮紅。

巷口傳來一聲尖叫，另一個棕發小男孩快步跑過來擋在秀吉和黑髮小孩中間。

「你、你要殺就殺我！不許動阿秀！」綱吉緊緊閉眼，一副準備慷慨就義的樣子朝黑髮小孩大聲喊道。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