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無情

慕容靜目送著韓鑫離開椒蘭殿，她的心終於平靜許多，想到有這麼多人在幫著她們孤兒寡母，她的心倍感溫馨。

煜兒在椒蘭殿不遠處等著韓鑫，看見韓鑫出來，他小跑著上來，急切的問：「學士，怎麼樣？我母親同意了嗎？」

韓鑫看著煜兒那急切的樣子，他真是想不通，自己的母親至於嚇成這樣嗎？韓鑫將袖中的庚帖拿出來，朝著煜兒晃一晃說：「沒問題，大功告成！」

煜兒接過庚帖，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問題，然後向著韓鑫一拜，感謝韓鑫出手相助！韓鑫看著煜兒對他行禮，嚇得趕忙回禮，腿軟的馬上就要跪到地上了。

「哎呀！你們父女倆怎麼就一直是行禮呢？快起來吧！我看見你們這樣不斷的行禮就頭暈！」煜兒將韓鑫拉起來。

韓鑫聽著煜兒的話覺得有些彆扭，這跟他的沁芸有什麼關係呢？好端端的怎麼又拉上沁芸了呢？

韓鑫雖然想不通，卻不敢貿然問煜兒，他見事情辦完，就借口離開了，他一邊走一邊想，煜兒和沁芸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進一步呢？

「哎呦，我的娘親啊！答應了就好，我就怕再出什麼幺蛾子！」煜兒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托住身邊的人說，「老弟，謝謝了！」

「阿煜，你解脫了！我可怎麼辦啊？這要是傳出去，我可怎麼跟我父母交代啊？」煜兒旁邊站著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人，身穿禁軍服，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手裡拿著煜兒塞進手裡的庚帖，一臉為難的說。

「阿虎，我妹妹秀秀長得漂亮不？」煜兒瞪大眼睛，盯著身邊的呼延虎問。

「漂亮！」呼延虎想起秀秀那雙大眼睛，到晚上一定明亮的連燈也不用點的，他想到這裡笑著點點頭。

「這犬戎還有比我妹妹尊貴的女子嗎？」煜兒繼續問。

「沒有！」呼延虎搖搖頭。

「那你還為難什麼啊？讓你撿了一個這麼大的便宜，你還為難什麼啊？回去趕緊去跟姑姑和姑父商量吧！過了今天之後，朕就下旨賜婚了！」煜兒盯著呼延虎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為什麼是我啊？朝里那麼多公子，怎麼非要是我呢？我會被爹爹打死的！」呼延虎手裡拿著庚帖，依舊撅著嘴一臉不樂意的說。

「你以為非要是你啊？我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了！要不是阿涵要去東煌求婚，那裡輪得著你啊？」煜兒看著依舊磨著不肯走的呼延虎，故意說話刺激他。

「阿煜，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去跟娘親和爹爹說！」呼延虎一直在山上跟著師父學藝，剛回來沒多久，在禁軍中做侍衛，煜兒和他是兒時的夥伴，兩人比較說得來，就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做貼身侍衛。

「男大當婚，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就說你喜歡秀秀，怕他們不同意就偷了庚帖，請大學士保媒，定下了這樁婚事！阿虎，這可是關係到你和秀秀以後的幸福，我要今天晚些時候就聽到你和秀秀訂婚的消息，必須是從呼延府上傳出來的！你看著辦吧！」煜兒不想再和這木頭疙瘩磨嘰了，說完就帶著人離開了。

呼延虎看著煜兒遠去的背影，手裡拿著秀秀的庚帖，想著爹爹那張鐵青的臉，他現在的雙腿都在打顫。他四下望了望，沒有人，將庚帖塞進袖中，轉身向宮門走去，這個任務必須要完成，不然皇上明天就要發配他去打掃茅廁。他可不敢得罪煜兒，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絕不含糊的！有個當皇上的發小真心沒有好處，小時候就一直被他欺負，現在長大了，連娶媳婦都是被他逼著娶。

第二日早朝上，呼延吉達上奏請求賜婚，朝廷上頓時引起一陣熱議。呼延吉達本就是犬戎的駙馬，沒有想到他的兒子又要做駙馬了！這樣的榮光讓不少人既愛又恨！

昨晚上訂婚的消息就已經在各大世家傳揚出來了，煜兒自然聽說了，心裡還暗自誇獎了呼延虎一晚上呢！

西齊求娶公主的要求自然就要有所變通了，好在西齊城主齊豫並沒有回西齊，還在大都中的別院里住著，蕭丞相自然領下了從中斡旋的任務！煜兒期望著蕭靳岐的好消息，那秀秀的事情就解決了！

煜兒畢竟年齡小，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他以為沒有公主可嫁，就不用和親了，卻沒有想到不嫁公主依舊是可以和親的！

韓鑫早已預料到了這件事情的結局，卻沒有給煜兒點明，蕭靳岐和扎不蘇自然也沒有說，他們以為煜兒能想到！

蕭靳岐領著齊豫的女兒——齊笑進到勤政殿的時候，煜兒只看見走在前面的蕭靳岐，根本就沒有看見後面還跟著一個姑娘。

「丞相，事情怎麼樣了？」煜兒看見蕭靳岐臉上帶著笑容，猜測著事情一定辦的很順利！

「西齊城主說他也聽說了公主訂婚的事情，他說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既然公主已經有婚約，他也不好做這奪人之美的事！」蕭靳岐說到這裡頓了頓。

「好！這西齊城主看著就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煜兒想到事情辦好了，高興的誇獎齊豫，他正要和蕭靳岐商量給齊豫什麼賞賜彌補一下。

「皇上，城主說他還有個女兒，本來是要參加賞花宴的，不想剛來大都水土不服，當天就病倒了！既然皇上不能將妹妹嫁到西齊，他倒是願意將女兒嫁到京都！」蕭靳岐說完將身後的女子推到煜兒面前。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女子上前，嬌媚的聲音響起，給煜兒行了一個大禮，跪在了地上。

「啊？！」煜兒完全被這狀況弄暈了，目瞪口呆的望著跪在地上的女子。

蕭靳岐看著煜兒坐在那裡發獃，朝著他揮舞了一下手臂，煜兒的眼睛才轉動了一下，扭過來看了一眼蕭靳岐。

蕭靳岐指指地上的女子，煜兒才明白自己有些失禮了，不能讓這位女子一直跪在地上啊！

「平身，快平身！」煜兒趕忙說，起身繞過桌子將女子扶起來。

女子輕盈的起身，嬌俏的小臉印在煜兒眼中，眼睛一眨一眨的對煜兒說：「皇上，臣女名叫齊笑，歡笑的笑，您可以叫臣女笑笑，希望臣女的到來可以讓皇上笑口常開！」

「好，好！不錯，不錯！」煜兒被這女子的豁達驚呆了，他本就不會和女子打交道，轉身回到書桌後面，坐下來朝著一邊的小冰說，「快，領下去，讓閼氏給這位女子安排住所！千萬不能怠慢了！」

「不是這位女子，是笑笑！」女子有些不高興的嘟著嘴，對煜兒說。

「哦，是笑笑！讓閼氏給笑笑安排宮殿！」煜兒趕忙改口。這宮裡的女人可是越來越多了，自己估計連她們的名字都會叫錯吧？

小冰領著笑笑出去了，煜兒坐在椅子上，有些沮喪，突然他一下站起來，對蕭靳岐說：「蕭叔叔，你不要這麼坑我吧！我讓你想辦法解決了秀秀的事情，你卻將我給坑進去了！」

「我可沒有坑你啊！你只說想辦法不讓公主遠嫁，現在秀秀的確沒有遠嫁，你又能坐擁齊人之福，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你還真應該感謝蕭叔叔！」蕭靳岐說的不緊不慢，看著煜兒在那裡有些跳腳不由得在心底笑了，看來這小子跟他爹一樣，都是一個情種！

「哎呀，蕭叔叔！你們饒了我吧！我現在都害怕回後宮了，一進後宮的宮門，就會有人碰巧撞上，一個個濃妝艷抹，撓首弄姿，看著就讓人倒胃口！」煜兒將自己的感受說給了蕭靳岐聽。

蕭靳岐聽見煜兒的抱怨，笑了笑，當年的阿恆也是這樣抱怨的！因為不想回後宮，卻沒有想到在前殿也能著了秦雨柔的道！女人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

「煜兒，女人多了有好處也有壞處！管理後宮也需要有管理前朝的智慧，不要小看後宮，管不好的話，你可能就會栽在後宮的女人身上！你父親就是例子，輕視女人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可不要步他的後塵！當皇上就是三宮六院，三千粉黛，你不想接受也要接受！」蕭靳岐語重心長的說，「帝王皆薄情，你要學會『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豁達，學會無情！一個帝王對後宮無情就是對天下蒼生的有情！」

「無情既有情！」煜兒喃喃的說，蕭靳岐的話讓他的心觸動很大，這一年多來，他努力做一個潔身自好的好皇帝，卻不想這潔身自好並不適用後宮！

「無情既有情，煜兒，你要謹記在心！這樣才能做一個好皇帝！」蕭靳岐看著煜兒，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惜，他不過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能明白嗎？

「蕭叔叔，我會認真想想的！」煜兒沒有馬上回答蕭靳岐，他這句好好想想，已經讓蕭靳岐感到莫大的安慰！

阿恆是他的好兄弟，他走的早，留下這孤兒寡母的，他一定要替兄弟好好照看！不能讓他的妻兒受一點委屈！

蕭靳岐在教會煜兒絕情，無情，也是在教會他作為一個帝王安身立命的第一準則！

蕭靳岐離開書房，煜兒在書房坐了很久，天慢慢黑了，小冰將燈點上，看著煜兒還坐在那裡發獃。

「皇上，天不早了！該吃飯了！」小冰走上前，一邊幫煜兒整理書桌一邊提醒煜兒。

「這麼快天就黑了？」煜兒晃過神啦，望了望窗外，看見外面的天確實已經黑了，他對小冰說，「通知御膳房將飯送到椒蘭殿，我要和娘親一起吃飯！」

小冰抬眼看了一眼煜兒，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心裡卻有些驚訝：最近一點時間，閼氏幾次派人過來傳飯，皇上都借口忙推脫了，今天這是怎麼了？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煜兒臨走的時候，還將西齊進貢的酒帶了一壇，他知道母親在大漠多年養成的習慣，晚上吃飯的時候喜歡喝點酒，而且是越辣越好！

「娘親！娘親！」煜兒一進椒蘭殿就像打上雞血一般，興緻勃勃的高聲喊著。

「怎麼了？怎麼了？這一進來就大聲嚷嚷！」慕容靜笑著迎了出來，早已忘記她昨天才將煜兒罵出椒蘭殿了！

「娘親，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煜兒看見慕容靜一臉笑容，長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娘親再將他罵出去！

「我聞聞？」慕容靜接過酒罈子，打開聞了聞，一股酒香飄出來，「不錯，聞著不錯，我們娘仨今晚都喝個痛快！」

「丫丫也在嗎？」煜兒一聽仨人，以為丫丫也來了。

「她已經幾天沒有見人影了，誰知道瘋哪裡去了！是秀秀，今晚上來我這裡吃飯！」慕容靜將酒罈子交給一邊的宮人，煜兒趕忙上前扶住慕容靜，母子倆一起走進大殿！

「哥哥也來了？」秀秀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見煜兒進來趕忙起身，沖著煜兒甜甜的笑了一下。

「飯菜都準備好了？」煜兒看著飯桌已經擺好了，菜也已經上得差不多了，都是他愛吃的菜，就知道娘親肯定每天晚上都在等著他過來吃飯，心中不由有些愧疚，最近因為這些貴女在後宮，他連自己的娘親也疏遠了！

「恩，準備好了！御膳房過來傳飯的時候，我就已經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過來了！」慕容靜將煜兒安排坐下，自己則坐在了秀秀和煜兒的中間。

「恩，這個酒不錯，不過比起犬戎的燒酒還是差一點啊！」慕容靜喝了一杯煜兒拿過來的酒，砸吧砸吧嘴說。

「娘親，犬戎的燒酒都喝了多年了，你也換換口味！」煜兒陪著慕容靜喝了一杯，辣得他只吐舌頭。

「改不了了，已經習慣了！」慕容靜吃了一嘴菜笑著說。

秀秀不敢喝只用筷子蘸著舔舔，辣的眼睛和鼻子都擠到一起了，逗得慕容靜和煜兒都笑了起來。

慕容靜看著身邊的兒子和女兒，眉眼都笑彎了，她所求的本就不多，不過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為什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