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哪裡來的召見
阿琅將頭面一樣樣的清點給眾人看,淡淡笑了笑,
「老太太,這套頭面你已送予我,該是作數的吧?」
老太太看在眼裡,心頭火起,但卻毫無辦法。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加之剛剛她已經哭訴過一場,再繼續給阿琅下絆子,丟的還是她和侯府的臉面。
她只能目光如刀地盯著阿琅,彷彿要把那花般嬌嫩的臉龐上盯出兩個窟窿,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作數。」
阿琅泰然自若地迎著她的目光,將那頭面一樣樣的放到袖籠里,也不管放進去有多沉。
眾人都不曾料到她又這麼一出,一時無言以對。
陳夫人笑吟吟地看著阿琅,撫掌對裕王妃長長嘆息了一聲:「娘娘要是知道有小娘子識破了她的這些機巧,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裕王妃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來,對阿琅招手笑著說道,
「你這孩子,先別急著把頭面給收起來,你再拆一次給我看看,到時,我再送你一套同樣的頭面。」
底下的眾人震驚地看著裕王妃。
裕王妃一向端肅,為人最為方正嚴厲,看不慣的從來不會隱忍,她也無需隱忍。
無論是先帝朝還是本朝,都沒有叫她隱忍的理由。
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呵斥別人,更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人釋放善意。
就是看一下拆頭面,就送一整套頭面出去,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老太太氣得肝兒疼,忍著氣,賠笑道,
「王妃,小丫頭莽撞的很,這一看就用剪子絞過,約莫是她誤打誤撞的拆了,哪裡值得您如此看重。」
剛剛妤兒溫溫柔柔地上前請安,裕王妃好似正眼都沒看妤兒一眼,現在卻如此的給阿琅臉面。
裕王妃可不是一般的身份,哪怕她恃著皇帝因為靖安侯的救命之恩,也不敢去捅裕王妃這個馬蜂窩。
站在老太太邊上的婉妤一張美麗清澈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對冷眼看過來的阿琅說道,
「姐姐,要不給大家展示一下吧,姐姐在鄉野見著的人多,有大見識,我們這些都城裡的反倒見的世面不多呢。」
她猶豫著對阿琅說道,「如果姐姐不行也是沒關係的,直接說王妃不會怪罪你的呢。」
她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似給阿琅解圍,其實又給阿琅拉了一波的仇恨,什麼叫都成里的反倒見的世面不多?在座的都是上京數得上的貴婦貴女。難道還不如一個鄉下的丫頭嗎?
就算不知道那也不會直接說出來,頂多就是安慰自己從前沒發現御賜首飾的奧秘,不過是對皇家御賜之物的恭敬。
之後,她又隱晦的提醒阿琅不要逞強。
看著擔憂她,用關心的眼睛看著自己,彷彿真心真意為她著想的婉妤,阿琅那一刻就想,可惜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然還真想和掌摑三少爺顧瑞照一樣,兩巴掌呼上去。
她不明白,侯府的人為何一再把她的名聲踩在地上。
如果只是為了和七皇子的婚約,趙內監已經明說七皇子有安排,那就是她的出現根本不足為懼呀。
「娘娘的首飾哪裡是誤打誤撞就能拆的,阿琅姑娘用剪子必然是有用剪子的道理。」
「剪子剪壞了不好拆,我那裡還有娘娘送來的,玉的,金的都有。」
裕王妃這一次才算是正眼看了婉妤一眼。
阿琅雖然說想撈些實在的好處,君子好財,取之有道。
雖她進京是帶有目的,要做的事情也不是能公之於眾的,可不想和太多貴人有牽扯。
哪裡會要裕王妃說的什麼玉,金的頭面。
她一開始收下首飾,是真的沒想到這是御賜之物,畢竟一般御造監出來的東西,那都是做了銘記的,這套金頭面她仔細看過,沒有做銘記。
沒想到竟然是皇後娘娘所做。
她之所以會拆這頭面,不過是因著她和養父在外遊歷時,偶然在一個村子里小住時,遇到一位巧匠,在他那裡學了些皮毛。
她將袖籠里的東西倒出來,又一樣一樣的拆給裕王妃看。
裕王妃和陳夫人圍著阿琅的身邊,看阿琅手腕翻飛,不時的發出幾聲驚嘆,「原來如此……」
「一般的機關都是在這裡嗎?」陳夫人問。
阿琅沉吟片刻,「不一定,匠人的心思沒法猜的。」
陳夫人大嘆可惜了。
旁邊坐著的貴婦貴女們很想也圍上去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機巧,又礙於裕王妃的威嚴,不敢上前,只能伸長脖子,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
有兩個和裕王妃關係好的貴婦上前,見裕王妃沒趕她們,於是就大膽的站在邊上跟著看,時不時的一起討論。
見裕王妃沒趕人,邊上漸漸有貴婦貴女上前,一個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就這麼形成了。
老太太差點被大家給擠到榻下,要不是邊上的丫鬟扶得快,就是四仰八叉的倒過去了。
她撫著胸口,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果然是掃把星,鐵掃帚精,一回來就是晦氣!
正當老太太頭昏腦漲的想著該如何的扳回局面時,忽然門帘嘩啦一聲響,一道暖金色的陽光照進大廳,老太太精神一振。
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嬤嬤。
這位管事是從她做姑娘時就跟著的,當年也是一起經歷過事的,一向穩重,如今臉上卻有張皇之色。
老太太擰眉,冷聲道,「出了何事?為何如此冒失?」
管事嬤嬤穩穩氣息,聲音仍舊有些顫抖,「回老太太,宮裡來了幾位中官……」
一聽這話,原本在看阿琅倒騰首飾的眾人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老太太聽了大喜,連忙道,「中貴人現在何處?」
「前頭幾位老爺已經將他們迎入正堂,說請老太太和六姑娘前去接詔。」
此言一出,老太太顧不及旁人在,失聲道,「什麼?六姑娘?是不是弄錯了?」
滿堂的貴婦貴女面面相覷,紛紛小聲議論,堂中頓時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婉妤原本倒沒什麼,偏偏老太太那一聲把她推了出來,頓時臉色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阿琅。
阿琅手中拿著金頭面,也是莫名其妙,宮中為何要召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