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便是皇位
鼠疫就在這樣的時候開始爆發。
等消息終於上達天聽的時候,疫情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了,地方官全面封鎖,引發動亂,不得不向朝廷求助。
這也就是楚君珩為什麼要趕著儘快完婚的原因。
一個月,是他能壓縮的最快的時間了。
楚君珩不希望任何外界因素影響到他們之間,宣德帝才剛剛登基,就除了這種事,雪災的影響甚至還沒有完全過去,加上他流露出了鐵腕的手段來,一登基就斬了太多的官員,以至於現在朝廷局面十分動蕩。
多事之秋。
接下來許多大頭的事情,不意外的還是會壓在他頭上。
如果他不快刀斬亂麻,儘快把事情辦了,塵埃落地,接下來至少一年的時間,他都在幫著宣德帝收拾爛攤子。
根本顧不上顧朝了就,他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面。
這些事他也不希望顧朝知道,只是最近忙的一天只睡兩三個時辰,時常頭昏腦漲的,竟然將顧朝比他知道的更早這一點給忘了。
這會兒楚君珩以為自己隱瞞的不錯,不成想被顧朝給看出來了。
如此聰慧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幸。
顧朝挺直了脊背:「陛下要你過去處理這件事?」
楚君珩沒回答:「關於政事你就不要打聽了。」
顧朝怒了,酒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頓:「回答我!」
如今兩人的地位儼然已經調換了。
起初的時候,顧朝還覺得挺怕他的,到如今反倒沒有了半點害怕的感覺,還敢拍著桌子和他叫板了。
畢竟曾經帶過兵的人,氣勢還是有的,此時這麼一吼,還真吼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場,楚君珩反倒像個小兵似的愣在那,被她給鎮住了。
末了,他很有耐心的試圖讓她安靜下來:「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說。」
「我不用聽,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覺得我幫不上忙,還是覺得我需要你分心照顧?」
她繞過桌子,跑去他身邊坐下來問道:「你是不是抗旨了?」
楚君珩沒回答,但他的神色明顯已經回答了,是。
顧朝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國公爺,你身為堂堂鎮國公,也不是這種不分輕重緩急的人,眼下陛下用人之際,你就這麼對他?話說回來,也就是眼下他用人之際,不會把你如何。等有一天他用不著你了,就開始跟你算這筆賬了,到那時候你以為你還能和他像現在這樣為所欲為?」
她的害怕,來自於前世祝孟做了皇帝之後發生的一切。
即便是楚君珩乖乖聽話,祝孟最後不也是要了他的命么?
還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從前她以為,把祝孟拉下馬,讓祝承上去,可以拯救大秦於水火。
現在她發現,兄弟倆就是兄弟倆,一個爹生的,也都是一個德行,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最後都是一個德行。
只不過有的人做的明目張胆不計後果,有人卻能把表面文章做到極致,背地裡依舊能尋個機會把你給陰了。
況且從前太子對她還有過納為側妃的意思,如今迫於無奈賜婚給她和楚君珩,楚君珩還要因為這件事在他面前抗旨不尊,這不是自己找死么?
她說這些,楚君珩自己也知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委屈。」
「我不委屈。」這點小事算什麼,上輩子多大的委屈沒受過。
顧朝拉著楚君珩的手,認認真真看著他道:「我們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大婚什麼時候都沒關係,但前提是我們都還活著。」
「先有國後有家,如今國難當頭,你又是國之棟樑,若是這種時候兒女情長放在第一位,別說陛下會怎麼看待你,就是滿朝文武也一樣不會答應的。」
顧朝說的很認真,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好讓楚君珩明白,她說這些並不是客套話,而是自己的真心所想。
她的小手放在楚君珩寬厚的掌心裡,如今沒了寒毒浸體的楚君珩掌心的溫度如火焰一般熾烈,就如同他的心。
如今好歹也是兩朝元老的人了,這些道理連顧朝都明白,楚君珩又如何不明白。
他身邊的小女人能夠如此的深明大義,讓他既欣慰又心疼。
「好,既然你如此說,那我明白了。我聽你的。這場大婚,是我欠你的,等來日必三書六禮鳳冠霞帔十里紅妝迎你進門,到時候邀請京城的百姓都來觀禮,備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必讓你成為京城最幸福的新娘子。」
顧朝胸腔里湧起滿滿的感動,上天果然還是公平的,上輩子想要的沒得到的,這輩子都有了,十里紅妝,那得多大的場面?
她點點頭,感覺眼眶有點發脹,強忍著不讓自己落下淚來,生硬的轉了話題:「這件事情,如今很嚴重了嗎?」
「據目前的消息來說還在能控制的範圍內,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那邊剛剛經歷了一場雪災,缺衣少食,但凡是有點本事的早就居家逃難離開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勉強有幾個走不動路的老郎中,也不頂的上什麼用。」
說起正經事來,兩個人都收了心思,只有這件事快些過去,他們才能更快的完婚。
顧朝思忖著問道:「這會兒朝廷必然是要派能人過去控制這個病情的,只是宮裡那幫太醫一個個拿著朝廷的俸祿,只想著怎麼偷懶保命,疫區這種隨時都有可能丟命的事兒,他們只怕是推三阻四不會輕易答應。」
這一點也讓顧朝猜准了。
早朝的時候宣德帝確實提過這個提議,卻被一些大臣聯合了太醫院紛紛給擋了回去,理由還編的堂皇冠冕的,說是太醫們負責陛下龍體康健的,若是派去了疫區,誰來負責陛下的龍體安康?
一番理由,說的宣德帝無可反駁,他明知道這幫太醫根本就是不想去,聯合了朝堂上這些沾親帶故的官員幫著說話,可偏偏就是沒辦法。
這樣子的場面話,他即便是身為帝王也不能隨意的戳破了說。
就連宮裡的太醫都不願意去那種地方,民間的郎中就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