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化
都說女人一生三大苦,幼年喪父,中年喪夫,晚年喪子。
白娥這也算是都趕上了吧。
葉歸隱的事情結束之後,顧朝與楚君珩兩個人沉下心來開始治理關於鼠疫的事情。
當地地方官不幹正經事兒,楚君珩這次是帶著皇命來的,罷免任用無需上摺子,可以先斬後奏,大張旗鼓的罷免了幾個地方官,又嘉獎了將鼠疫上報的那個官員,升調了一級讓他去京城裡填缺了。
有了葉歸隱留下的藥方,再加上岳平運送來的藥材,整個城裡的情況已經控制的差不多了。
此前重症的救不回來也沒辦法,但那些癥狀輕的已經在漸漸痊癒,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
一群人忙活了這些天,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顧朝甚至覺得,等過了這幾天,這批人痊癒了之後,他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回京城去和宣德帝交差了。
這一夜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連岳平他們都是一夜好眠,甚至還做了個好夢,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情況再次急轉直下,忽然惡化了。
村子里忽然出現了一大批新的感染者,癥狀發作的極快,上午還只是有些高熱,到了下午快要日落的時候就開始上吐下瀉,身上瘙癢的要命,抓撓幾下就抓破了皮膚。
可越是抓撓越是養,傷口面積越來越大,以至於嚴重一些的抓一下指甲縫裡都是肉末。
慘不忍睹。
這批與先前那一批感染的又有不同,至少先前那一批吃下去的東西還不至於吃多少吐多少,也沒有腹瀉的癥狀,這顯然是新出現的另一種病情。
甚至岳平帶來的人也有一批出現了這種癥狀,不過要輕一些,潰爛不像其他人那樣誇張,倒是上吐下瀉的都很嚴重。
顧朝聽說后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家都放鬆警惕了,沒有做好防護措施,以至於出現了大面積的傳染。
她第一時間吩咐下去,所有人分開來不要集中在一起,所有擋臉的面巾都要用藥水泡過才能用,飲食用的東西各歸各的,不要混在一起,有病的沒病的也都全部分開。
「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有和病人接觸過?」顧朝全身防備,蒙著藥水泡過的面巾,外面再用帷帽將整張臉擋起來,手上戴著纖薄的手套,保證把脈的時候不會與病人的皮膚接觸到。
她根本不能確定究竟是怎麼才會傳染,只要不接觸,幾率總能降低不少。
吐的頭暈眼花的病人道:「沒有啊……昨晚吃過飯就開始覺得有些不舒服,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本以為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沒成想早上起來成了這個樣子。」
「吃的什麼?」
「還是與平日里一樣的東西,天天都是這些,卻為什麼成了這樣?姑娘,這究竟是怎麼了?」
顧朝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但她把脈確實診斷出來有腸胃不調的跡象,而且還是急症,至於這些新傳染的瘟疫究竟是怎麼來的,顧朝一時間也想不清楚。
總不至於面對面喘口氣就能傳染成這樣子吧?
那之前為何沒事?還是說這個病情忽然有了新的變化?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豈不是說葉歸隱留下的藥方就沒有用了?
顧朝一面替下一個人診脈,一面心煩意亂,若是這個方子不好用了,她可真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以她的本事可沒有能力開一個對症的方子出來。
除了這批新傳染的,老病號有些上了年紀的也跟著一起出現了上吐下瀉的癥狀,卻不是每個人都有。
顧朝診脈一圈下來,頭大如斗。
這裡就只有她一個人懂一點醫術,沒了葉歸隱,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愁的發慌。
楚君珩安慰她:「不要著急,慢慢來,不行我上摺子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讓陛下派太醫過來。」
顧朝搖頭:「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等太醫過來這些人只怕是也活不成了,我必須想一個辦法出來。」
如果葉歸隱還在就好了,顧朝想起他,又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若是這個人還活著,她還可以抱著一絲希望等著他來解決問題,現在人死了,她連這個想法都不能有,只能靠自己。
楚君珩坐在旁邊替她紓解:「不用把自己逼成這樣,先找找原因,好端端的忽然發病不可能沒有一個誘因的。」
「所有能排除的都排除過了,我實在是想不到究竟有什麼原因會導致這些人忽然發病成這個樣子。」
顧朝對自己診斷出來的脈象結果有些不太自信,她總感覺這個腸胃不調和這次的鼠疫是兩種脈象,各管各的,只不過兩種毛病一起發作了而已。
至於發作的原因,所有人都說沒吃過什麼會導致腸胃不調的東西,也沒有吃什麼相剋的食物,而且所有人都出現同一種癥狀,就說明一定有一個共同點沒有被她找出來。
那些原先就染了病的人,只有年紀大的才跟著一起出現了上吐下瀉的癥狀,青壯年卻沒有,甚至皮膚潰爛的毛病也並沒有加重。
岳平帶來的那幾個人在病情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迅速隔離開單獨養著了,顧朝回來之前也去看過他們,癥狀和新出現的傳染者完全一樣。
他們說頭一天晚上接受過村民送的食物。
楚君珩聽了顧朝的分析,第一個反應就是:「和食物有關係。」
顧朝搖著頭否定了:「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並不是所有原先健康的人都出現了這種情況,他們也沒有吃什麼平常沒吃過的東西,若說有人投毒,那麼目的何在?」
投毒至少要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傳染的人雜七雜八什麼人都有,可見這個假設中的投毒者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顧朝派侍衛去問過,他們也沒有共同的罪過的人,這個設想也是不成立的。
原因還是沒有被找出來。
「或許,這種病會在呼吸之間就把原本身體康健的人給傳染了?」楚君珩又問道。
顧朝依舊還是搖頭:「這個更加不可能,那為何原先沒事,卻在一夜之間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