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陣父女兵
明悅深吸一口氣,努力憋著不讓自己發火,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呢?聽聽這話說得。
從前顧崢跟她說這話也就算了,那時候她是顧朝的婆婆,別說是說教了,就是讓顧朝站規矩也是使得的。
可如今她只能是顧朝的妯娌,好聽一點叫長嫂,不好聽一點她就是個外人,哪裡管得著人家?
還說教,顧崢真是會諷刺人。
明悅心裡頭不爽快,也不能在如今這個場面上發作出來,只能客客氣氣的說話:「顧大人說的這是哪裡的話。顧姑娘的名聲可不只是京城裡的人知道,就連這大秦誰不知道顧姑娘芳名的?開粥廠施粥救濟災民這樣的義舉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出來的,妾身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哪裡敢說教顧小姐呢。」
這就是在明捧暗踩了,說顧朝拋頭露面的名聲不好,話說的漂亮,意思擺在那裡,旁人聽著不同快,卻也不能說她什麼不對。
顧崢哪裡聽不出來,當然心裡不痛快,卻也不好發作,扭頭狠狠的沖著顧朝翻了個白眼。
顧朝挑挑眉,不以為然。
現在嫌棄丟人了,當初他不也因為這件事從先帝那裡得到不少好處嗎?
一個顧朝的面子無所謂,太傅府的面子不能丟,顧崢反駁回去:「楚夫人說的是,我家念熙得以冊封公主,這件事也是功不可沒的,如今雖說換了個封號,公主卻還是公主,日後生下的孩子少不得也能得個爵位,若是個女兒,至少也是個郡主,如此看來確實是個好事兒。」
你國公府有國公爺的爵位,那也是你們自己的,公主的兒子得個爵位,那也是公主兒子自己的,和國公府沒關係。
別說是太傅府高攀了國公府,反倒是楚君珩娶了個公主,還是顧朝下嫁了呢。
明悅被噎了個半死,這公主的身份雖說只是個花架子,卻也是宣德帝親封的,她若是敢藐視和泰公主這個身份,那就是在藐視宣德帝。
這可是個不小的罪名,明悅擔待不起,除了賠笑臉,就只能說幾句場面話,說什麼總會把顧朝當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待,讓顧家放心之類。
可實際上,她的年齡給顧朝做母親都夠了,妹妹?
她喊一聲妹妹,顧朝敢答應嗎?
這一來二去的說了兩句,便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顧崢客氣的留她在這裡用飯,明悅哪有那個心思,連聲推脫。
可為了面子上好看,明悅離開之前還是把自己手上的鐲子給退了下來,親手套在了顧朝的手腕上。
「這是婆母當年傳給我的,是楚家媳婦代代相傳的東西,如今婆母不在了,就由我來代替婆母傳給你吧。」
顧朝盈盈下拜行了個禮:「多謝楚夫人。」
她摸了摸這個還帶著明悅身上溫熱的鐲子,旁人看著明悅這是對顧朝的一種認可,可顧朝自己心裡清楚,明悅這是在膈應自己呢。
婆母傳給兒媳婦的東西,她當著太傅府眾人的面傳給了自己是什麼意思?從婆婆降級成了嫂嫂,她這是在出這口惡氣呢。
二來也是在話里話外的讓自己知道,以後國公府她管她的事兒,自己管自己的事兒,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前世顧朝和明悅相處了小半輩子,總也能摸得到明悅心裡頭究竟想些什麼。
明悅拉著她的手,面上親昵的很,笑道:「還叫明夫人?」
顧朝也笑的像個花兒似的:「規矩不可廢,如今念熙到底還是沒正式進門,這嫂嫂日後有的是機會叫,如今搶著叫了,知道的說咱們妯娌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念熙急著攀高枝兒呢。」
明悅再次被噎了一把,卻又沒法反駁顧朝說的話,只能暗暗咽下這個啞巴虧:「說的也是呢,如此知書達理的姑娘嫁過來,倒也是我們國公府的福氣了。」
「楚夫人謬讚。」
她扭頭沖著楚君珩悄悄眨眨眼,楚君珩略一挑眉,表示他看到了。
對於這個嫂嫂,他除了敬重她是大哥正妻這個身份之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國公府的大事都是他自己在管,明悅的地位跟賬房先生差不多,細碎繁瑣的賬目什麼的她來打理,她也就能打理這些家長里短罷了。
平日里仗著國公府作威作福的事兒倒也不是沒幹過,只不過她聰明,乾的隱晦,還讓人挑不出毛病來,楚君珩雖然知道,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理會。
這會兒顧朝趁著進門之前給她一個下馬威,楚君珩更加懶得理會,她這是為了她自己的地位,他怎麼會攔著呢?
別說顧朝自己想要掙地位,就是日後成親了,明悅想要打壓顧朝,他也會出面把明悅擋回去的。
他楚君珩的妻子,誰也別想凌駕在她頭頂上。
顧家的人將楚家來的客人給送出去,明悅出了門一直都是笑嘻嘻的,直到上了馬車,瞬間臉色就變了。
這要不是陛下賜婚,這門親事她第一個反對。
輩分生生降了一級不說,瞧瞧這顧家人什麼態度?父女兩個輪流噎她來了是吧?
這還沒進門呢,先展示自己厲害了,日後進了門還不騎在自己頭上拉屎?
明悅氣得不行,卻又毫無辦法,感情她國公府成了顧家姐妹的收容所了是嗎,想起來兒子楚墨那些個糟心事兒明悅就氣的想吐血,顧顏那小賤人一直沒放棄進門的想法,可她如今的身份,別說進門了,就是被人知道和自己兒子有關係都會讓楚墨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等她生下孩子,得想個法子除了這個禍水,不然楚墨也別想好好娶親了。
目送楚家的人離開,顧朝站在門口,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她真的就要嫁給楚君珩了呢。
而且還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熱熱鬧鬧辦一場大婚的那種。
一想到自己可以坐著大紅轎子光明正大的進國公府的門,成為楚君珩的妻子,顧朝就覺得心裡甜出蜜來,彷彿自己從未給人做過妻室一樣,一切都是新鮮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