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栽贓
天已經蒙蒙亮了。
國公府在這兩日所發生的事件駭人聽聞，國公府長公子晉了職，雲家三姑娘被皇帝砍了右手臂，中書侍郎接連被皇帝處死。
她越發看不懂文治皇帝了。
雲溪坐在窗邊，陰天的風格外強盛，長發迷亂了她的眸子。
滿是傷痕的手輕點在棋盤中，似乎是尋覓著什麼答案。
只是此時，身著官服的小太監站在雲溪身前，神色匆忙，臉色卻被這份「著急」憋了紅，他焦急道：「二姑娘，總管讓奴才來尋你，你便跟奴才走吧。」
黑子落下。
她眸中帶笑：「我在這國公府住的甚好，皇上可是要趕我回雲家？」
小太監突然便跪下了，語氣凄涼：「二姑娘何必如此明知故問，總管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這屍身自然經不得這炎夏的折騰……」
「也是，這屍身即是證物，若是真的腐爛了，這殺人一事自然扣在我頭上丟不掉了。」雲溪站起身，撫了一把棋盤，巧笑嫣然，「切勿讓總管等的太著急了。」
小太監沉了口氣，看著她站起身便開了門，讓她先行出去。
經過了大雨的洗刷，這日的炎熱少了幾分。
她剛剛踏出了門便看到十幾個太監此時正站在外面低著眉等著她，地上的架子上蓋了一層白布，是一具沒有血的女屍。
寧西洛離開國公府後便讓張良留了下來，得了聖意，便能開了那牢房的門，這也是雲嶺一直所求之事。只是，雲嶺去了那牢房后，這太醫院醫女的死便莫名與她有了關係。
雲溪思索了片刻，便踏出了門檻。
「張總管，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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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養心殿內卻是別樣安靜。
他眯著鳳眸小憩。
古琴涔涔，女子衣白如雪降，清麗的容顏卻沒有絲毫溫婉與笑意，修長的手指點在了最後一觸琴弦上，她最終沉了心。
「皇上每日宣臣妾來此，卻未曾碰過臣妾，臣妾愚昧，卻是看不懂聖意。」
夏碧兒光足踏在地上，一步步走進他，衣衫一件件地掉落。
「你若是想要朕殺了你，便可以繼續胡鬧。」
鳳眸微抬，寧西洛冷著一雙眸子看著面前之人，直接將帳幔拉斷，扔在她未著片縷的身上，蓋的嚴嚴實實。
夏碧兒直接跪在了地上，雙肩不住顫抖：「洛陽一眼，臣妾便入了皇上的眼，日夜撫琴卻終究得不到皇上的愛，臣妾從小小的知府庶女變成了皇上的女人，卻不曾真正得到皇上的愛。」
寧西洛未曾答話，只是看著她哭紅樣子，面露冷意。
美眸猶如浮萍般碧凈，眼淚滴落在她的手背身上，別樣凄慘：「她們都說臣妾的眉眼與貴妃娘娘有三分相像，因此皇上才會注意臣妾幾分，可臣妾斷然不想當了那替代品。」
寧西洛站起了身，一旁的幾名宮婢便端著衣物恭敬地為他著了衣。
夏碧兒跪在地上，臉色卻是慘白的。
「朕若是當你是貴妃的替代品，何不去找貴妃，而是找你？」
他逐漸走向她，最終冰冷的手握在了她的下頜，迫使她的眸子與他對視。
那雙冰冷的看不到底的眼睛冷漠的讓她害怕。她認為，皇上定然會殺了她，便閉上了眼睛，等待著。
他道：「碧兒今日甚得朕心，從今往後便是夏充容了。」
他沒有處置她，竟然還升了她的位分？夏碧兒面露喜色，剛剛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不曾想他竟然直面從她的身側跨了過去。
養心殿的門此時開了，陽光正射在寧西洛的身上。
他看到台階下不遠處，雲溪正跪在那裡，額頭抵在手心處。
張良站在門外，對著寧西洛小聲道：「這玉石取到了，不過卻犧牲了這二姑娘，如今扣上了殺人的帽子，皇上想要如此打算？奴才也不是故意的。」
張良從懷中掏出了兩枚玉石遞給了寧西洛。
「將計就計。」
他只是輕輕把玩著，陰沉的眸子露出冷凝之色。流煙醒后央求他不要怪於雲溪，雲溪之所以幫她隱瞞身份，竟是因為多年前受恩於那失蹤的畫涼。
「奴才愚笨。」張良道。
寧西洛冷冷一笑：「冒著欺君之罪幫流煙尋叛國餘孽畫涼，是罪上加罪，朕沒有殺她已經是格外開恩，這次就讓她吃點苦頭也不為過。」
張良道：「這次是奴才辦事不利。」
「貴妃最寵溺的弟弟救了雲溪，她卻反過來殺了貴妃的遠親——」他斜眸看去，養心殿外寂寥的景象，卻是不怒自威，「你覺得貴妃會如何處理？」
張良疑惑：「若是貴妃殺了她，那書燁商會沒了繼承人，雲震天定會全面接管這條經濟命脈，那皇上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如今局勢，你真的認為她死的了嗎？」
寧西洛打斷了他的話，傾斜眸子看向台階下的人兒，卻正好與她偷偷揚起的眸對視了片刻。她趕緊低下了頭，眉頭卻是高高隆起。
「雲辰玥失去一臂，國公府定然會藉此退了婚事，雲溪將會是國公府的最好選擇，國公府也定然會全力保全她，待書燁商會被她全力接管后，將成為雲家最好的陪嫁。」
張良垂眸答道，卻是看不懂文治皇帝。書燁商會在西州是赫赫有名的經濟脈絡，財產可以與整個國家媲美，自然是被各路人馬盯得嚴嚴實實。
「太醫院那女子雖是畫府餘孽，卻隔親太遠，朕當初也是體恤鳳兒，留了這一遠親，卻不成想這次有了用處。你可知，鳳兒與那遠親卻並不熟絡。」寧西洛輕笑，如畫的眸子卻眯了起來，「鳳兒不會殺她，除非真的包藏禍心，想要如了雲震天的願。」
張良似乎是恍然大悟，道：「貴妃是那醫女的主子也是遠親，但是卻沒有太多感情，而貴妃卻對弟弟有極為深厚的情誼卻是真。貴妃若是藉此便殺了二姑娘，便證明她在幫助雲震天得到書燁商會。若是貴妃鐵了心處死二姑娘，也會有國公府的人求著，她頂多是吃些苦罷了。若是貴妃與雲震天黨派無甚關係，定然會留下二姑娘一條命，這書燁商會如何也落不到雲震天的手中。」
寧西洛甩了甩衣袖，便轉過了身，輕聲道：「將消息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