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護城河之辱(下)
畫藍鳳坐在龍攆內,透過車簾縫隙看向前方行走的馬駒與馬駒身上的人,握緊拳頭,微微怒道:「紅姑,護城河可到了?你說他會殺了她嗎?」
紅姑小心翼翼地透過窗帘,笑道:「娘娘,切勿操之過急,一切都會如娘娘所願,鋸割之刑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部隊人馬便穩穩地停下。
雲震天揮手,官兵將切割刑具一排排放在護城河邊岸。
雪漸漸停了。
「阿寧。」
畫藍鳳嬌弱的聲音響起,皇帝從馬上一躍而下,回過身去接她。也是此時,畫溪因沒有了支撐,直接摔在了地上,肩膀上的刀具斷裂。
護城河十米開外的難民像是尋到了難覓的食物一般,猶如餓狼猛虎一般凝望著將軍府的堆積如山的屍首,而她的父親,首當其衝!
一具具殘屍被丟入護城河中,血水染紅了那片冰冷的雪水之河。
不!
她張大嘴巴,只能嗚咽,嘶啞的聲音發不出任何聲響。
血猶如冬日盛開的曼珠沙華,落在了她的身上。
「阿寧,父親叛軍固然有錯,可臣妾不想看。」
畫藍鳳垂下頭,美眸輕潺,皇帝脫下披風蓋在了畫藍鳳的身上,聲音淡然:「若鳳兒不來,畫家叛國之事就與鳳兒牽扯不清了,朕是在保護鳳兒,知道嗎?朕讓所有的百姓知道,鳳兒與畫家再無任何關係,是朕要保護的人。」
朕?
保護?
百姓?
西州要被攻破了,西州要沒了,你談何保護任何人?哪裡還有百姓!
畫溪撐著身體,鼓足了所有力氣,搶奪了一把長劍直接沖向了他。
下一瞬,被掌風擊倒,她聽到了肩胛骨碎裂的聲音。
寧西洛鬆開畫藍鳳,慢慢走到畫溪身前,彎下身,冷聲道:「好一張漂亮艷絕的臉,就是這張臉迷惑了朕兩年之久,如果還留著,別說西州,東蜀群臣的都將在你裙下笑談了吧?」
嘶——
是囚衣被撕裂的聲音。
皇帝冷淡地掃視著她身體上的疤痕,斷裂的匕首從她的肩胛處被瞬間用內力吸了出來。滿是鮮血的斷刀,被他握在手裡,重重地劃了下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血水順著臉上的臟污流在脖頸中,畫溪冰冷的臉面無表情,她只是淡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眼淚早已乾涸。
畫藍鳳不由得上揚嘴角,將身上的披風縮了縮,對著禁軍抬了抬手——
隨即一壇又一壇的酒倒入了滿是殘紅的江中,一把大火在護城河中開始蔓延。
朗朗晴日,身後是炎炎大火的河水,如今的她,衣衫不整地跌坐在眾人睽睽之下,羞恥,憤恨,噁心!
「你可曾後悔背叛朕?」他開口問道,像是地域來的惡魔一般毫無表情。
畫溪咬著下唇不再看他,反而撇向了遠處一身華服的畫藍鳳,帶著血色,銘記著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她曾用一生去呵護的妹妹,連螞蟻都不會踩踏的柔弱女子,主導了今天這一切。
不知午夜夢回,想起這八十多條人命時,會不會夜不能寐!
縱然她化為厲鬼,也會從地獄幽冥處回來,要一個解釋!
對上這樣一雙決絕刻骨的眼,畫藍鳳面色微變。
「送她下河。」
皇帝的話音落下,一旁等候的禁衛領命,夾著奄奄一息的畫溪,將她帶到護城河河岸。
風吹散了她的長發,滿是血污的臉依舊透露著絕美之色,只是那神情是一片死靜。
剎那間,所有人獃獃地看著這曾經艷絕西州的人,縱身一躍。
父親,畫溪來為你賠罪了!
血染紅的河面,蔓延百米的大河。
皇帝站在護城河岸,背對畫藍鳳,聲音清澈,卻又顯露出絲絲冷漠:「鳳兒,你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