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困獸之爭
就在前幾日,西洲大捷,雲將軍因戰時有功,被文治皇帝親封鐵騎將軍。東蜀與西州戰亂未果,雲將軍卻也戰功赫赫。
雲家雖不是京都顯赫的家族,但是卻備受百姓愛戴,只因西州萬曆三十三年的冬季災年,雲家撥出十萬擔糧食分於百姓,名聲極佳。
然而,朝廷為止息戰事,送於東蜀的上百萬兩黃金被被雲家嫡女偷盜之事傳的沸沸揚揚,前一日,雲家嫡女傷痕纍纍地被人送回了雲家,城中免不了一陣唏噓。
此時此刻的雲家練兵校場。
一盆不明物體潑在了雲溪的身上,手臂微微刺痛,接著一股血腥味傳來。
雲溪睜開眼睛,陽光便刺了進來,她想要伸出手遮擋陽光卻發現手臂被鐵鏈緊緊地拴住了。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鐵籠,她的身下是濕淋淋的青石板上,雜草叢生。
這鐵籠有三人之高,每一根鐵棍都猶如小手臂一樣粗,鐵籠的面積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大,而她卻躺在鐵籠的中間被鐵鏈緊緊地拴著。
鐵籠外站了一紅一紫兩個丫鬟,長相一模一樣,一人手裡端著一個盆。木盆外端沾染著血跡,她們剛剛將一盆雞血潑在了雲溪的身上,此時正譏笑著看著雲溪。
紅衣服的丫鬟剛把空血盆放在地上,嘻嘻地笑道:「我們的二姑娘醒了。」
紫衣服的丫鬟輕蔑地看向鐵籠內的雲溪,活動了一下手臂,直接將手中的雞血再次潑向了雲溪。
臭,這次的血更臭。
雲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也不知道某些人偷了雲家的金子,還有臉回來,要不是將軍與少爺威武,斬殺了東蜀主、副將領,我們雲家想必都會被某些人連累,真是喪門星。
「就是,早年剋死了自己的母親不說,還想害我們雲家!幸虧皇上開明,功過相抵了!」
雲溪躺在鐵籠內,手臂的傷口已經開始泛紅,她吃痛的皺了皺眉。
她清楚的記得龍子卿讓她轉過身,之後便不省人事了。雲溪看著這兩個丫鬟,與手臂上的傷痕,她瞬間便明白了,她被龍子卿送回到了雲府。
只是他怎麼知道自己是雲家的人?
這傷痕……是龍子卿偽造的傷痕?
剛想坐起來。便因為鐵鏈的束縛,讓她吃痛半晌。
「親兵好心好意送你回來,竟然還被山賊殺了,唯獨你還活著,你這不是喪門星是什麼?要不是山下的住戶送你回來,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嗎?」紅衣服的丫鬟惡狠狠地盯著雲溪。
雲溪不由得覺得好笑,她身上的傷痕或許是龍子卿促成的。她一心想要掩飾自己的身手,卻被龍子卿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她沒有一點傷口的回來了,定會被人看出破綻。
這兩名丫鬟是三姑娘雲辰玥的貼身丫鬟,二者為雙胞姐妹,習武天分較好,因此經常逗留在練兵場地中跟隨雲將軍進行練武。
環顧四周,雲溪知道這是雲家的練兵場地,十分寬敞,聽聞雲家對下人用刑的時候,才會選在這個地方。
兩名丫鬟的身後站了數十名新兵,訓練有素地站著,每人手裡都握著一把長矛,目光灼灼地看著雲溪。這些新兵最小的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大的也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雲家,終究是容不下她。
黃金丟失的禍事,竟然想扣在她的頭上!
雲溪冷笑:「你們隨我呆上數個時辰,就不怕我把你們剋死了?你們同生同死,豈不更好?
說完這句話,身著紅衣的丫鬟瞬間綠了臉,對雲溪大吼道:「死到臨頭,嘴巴還不幹凈!」
說罷,拍了拍手。
緊接著雲溪便聽到了鬣狗吼叫的聲音。
兩名家僕牽著兩條巨型鬣狗跑了過來。鬣狗因為嘴巴上捆綁著鐵絲罩,只能乖乖順從著,但是眼睛卻惡狠狠地盯著鐵籠中的雲溪,口水不斷地流著。
「公子。」兩名丫鬟迎上前,親昵地叫道。
一名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慢悠悠地扇著摺扇走了過來,他上下打量著渾身血污卻又如同困獸一般捆綁在鐵籠的雲溪,他皺了皺眉,滿臉唏噓:「這賤蹄子怎麼還喘著氣呢,老爺子是不想殺她了?不應該在戰場就處決了嗎?辰玥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壞我一天的好興緻?」
「回公子,雲嶺少爺飛鴿傳書,若見二姑娘回府便以軍法處置,三姑娘見不得血腥便沒有來。」紅衣丫鬟一臉期待地看著華服公子,神情中盡顯羞澀。
見不得血腥?
雲溪神情冷漠,雲辰玥親手殺了這副身體的主人,才讓她這一縷幽魂住進了這副身體。這個時候,卻也開始故作嬌弱了?
她揚起頭,認真地打量著她們口中的公子,衣著華貴,面容稍許俊朗,這便是國公府袁紹之子袁旭,生性頑劣,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卻是雲家點名的女婿。
為拉攏國公府,雲震天將軍也是費了不少苦心,雲溪冷笑。
「平日里的玩法太過無聊了,潑血撕咬也毫無興緻。」袁旭走向前,手掌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愛兒,要不要玩點有新意的?」
紅衣丫鬟的臉瞬間紅了,只是後退一步,輕聲道:「公子想怎麼玩?」
袁旭點頭示意家僕,兩名家僕一起鬆開了鬣狗嘴上的鐵絲罩。而下一瞬間,兩條鬣狗對著鐵籠內的雲溪狠狠的吼叫著,血色的腥味讓鬣狗不住地興奮。
這倒是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雲溪雖想要掙脫開鐵鏈,但是她明白,這幅小小的身體並無內力,用蠻力掙脫開鐵鏈,也只會被人當做怪物一般對待,她需要做的便是靜下心想辦法,以預防手臂上的傷口再次裂開。
袁旭一邊彎下腰撫摸鬣狗的頭,一邊說道:「愛兒,你對本公子有情,本公子可是看得到的。你進去陪這賤蹄子一起玩,能活下來,本公子便納你為妾,保證辰玥不會說什麼。」
而此時此刻,鬣狗卻突然想要撲向他,因為被家僕狠勁拽住了鏈子,只能沖著袁旭吼了幾聲。
袁旭咽了咽口水,擺了擺衣袖,冷哼道:「這畜生我養了一段時日,倒是凶的狠。」
丫鬟愛兒突然跪在了地上,雙肩不住的顫抖,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公子就饒了愛兒一命吧,愛兒定當好好服侍公子,來生也當牛做馬地服侍公子。」
「不妥不妥,本公子就想這麼玩,你莫要掃了我的興緻。」袁旭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走進鐵籠外圍,上下打量著雲溪,然後轉過身看向身著紫衣的丫鬟,「晴兒你說呢?」
晴兒瞬間跪在了地上,臉蛋慘白,看了看身旁哭訴的姐姐,聲音微弱:「姐姐若是能嫁進國公府為妾室,定是姐姐的福分,公子教訓的是。」
「你怎麼能這樣說——」
紅衣丫鬟氣不打一處來,她沒有想到的是,在生死關頭,自己的妹妹竟然落井下石!而在她身後,數十名新兵面帶諷意地看著她,低劣的家僕竟想鳩佔鵲巢。
「愛兒,你覺得這樣是虧了嗎?我的妾室,你也不願做了嗎?」袁旭直接從家僕的手中接過長劍,抵在了紅衣丫鬟的額頭處,「不想與本公子打賭嗎,贏了一生榮華,死了也只是死了而已,人早晚要死的。」
紅衣丫鬟不住地磕頭,腦袋狠狠地砸向地面,聲淚俱下,無比凄慘:「求求公子繞我一命吧,求求公子繞我一命吧。」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家僕將手中的油燈點燃,襯地鬣狗綠色的眼睛更加明亮。
狗吠聲喋喋不斷。
而此時,冷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虛幻而縹緲:「我替她與你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