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淵太子
這次返回京都的只有雲溪與兩個親兵。
說是照看她回京都,不過是個幌子,雲溪知道,她的哥哥雲嶺,這次一定會殺她滅口。雲家與東蜀私通不是一日兩日的問題,因此一心想要處決畫家一族,取得狗皇帝的信任。
東蜀皇室紛繁複雜,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並不被雲溪了解。
此次雲溪低調回京,抄了近路,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五日之久,馬匹最終累死,三人只能坐在林子里小坐休息,以便第二日趕路。
如今已是深夜,月圓高照。
雲溪坐在河邊清洗剛剛做好的袖箭,與此同時認真地端詳了自己這張並不好看的臉蛋。
別家嫡女大多為鵝蛋臉或者說瓜子臉,只有她的像是炒鍋拍大的臉,皮膚也並不白皙,小小的眼睛與塌鼻樑相互映襯,特色十足。因為眼睛與眼睛之間的距離太長,因此看起來也十分的笨拙,實屬難看至極。
雲溪有些頭疼。
突然間,她聽到身後草叢中窸窣的聲響。前世長處軍營中,無論是體力還是武力,她都是一流的,在敏感度方面,雲溪也比普通人更為強盛。
雲溪將手中的盛水葉輕輕放在水面上,面部表情越來越冷,身後的窸窣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嘴角露笑,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洗了洗自己的手。
一陣輕風吹過,雲溪剎那間轉開了身形。
較胖的親兵跌倒在了河水中,骨瘦如柴的那個朝她撲了過來。
雲溪面容冷漠,下一秒便掐中了他的脖子,還未等他掙扎,人頭便掉落在地。
身形較胖的親兵剛剛從河水中爬上岸,便看到自己兄弟的頭顱滾落在自己的腳邊,一臉驚悚地往後退去。
雲溪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在月空下比畫了一下胖親兵的脖子,嘴角露笑,如暗夜羅剎。
「你應該感謝你吃的這麼胖,我一隻手的確掐不動你。」
胖親兵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磕頭:「二姑娘,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泰山?我有你形容的那麼胖嗎?」雲溪的眸光變的越來越冷,她站在這人身前,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
親兵直接閉上了眼睛,雙手抱頭,只是在這一瞬間,並沒有疼痛感覺,卻有溫熱的東西滴落在他的臉上。
他睜開眼睛,在月光的陪襯下,用手摸了摸臉龐上的「溫熱」。
「血……血!」
「這是我的血,你倒是怕的緊。」
甚是妖幻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親兵下一秒便被雲溪一掌打死。
夜空中,雲溪冷漠地與那雙溫柔的眸子對視,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微微上揚,完美俊逸的臉龐好像不似凡人。
男子的手緊緊地握著雲溪的匕首,血水順著指縫滴落在草叢上,薄唇輕啟:「夜黑風高,卻不適合殺人,姑娘。」
薄唇淡如水,明明是男子卻嫵媚地像是妖精一般令人動容,只是那張臉蒼白無色。明明是一身白衣,卻混濁了太多血污。
雲溪看的明白,在她對親兵下手的時候,男子從天而降,直落落地跌在了她的身前,那把匕首恰好刺入了他的手掌,鮮血淋淋。
看他這身血污,想必是被人追殺所致。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雲溪鬆開匕首,轉身欲走。
「見姑娘身手不凡,想必定能救我。北淵太子龍子卿今日被人追殺,若姑娘肯出手相救,條件隨姑娘開。」
雲溪停下了腳步。
月光灑下,他琥珀色的瞳孔折射出淡淡的銀光。
龍子卿皺眉:「姑娘想要什麼,在下定然會給。」
雲溪不語,轉過身只是凝視著他。
他將腰間的玉佩解下,穩穩放在雲溪的手心中:「北淵龍圖騰,姑娘可認得?」
自然是認得,世人都知北淵有龍,降生之時,大旱逢甘霖,龍握玉而生。他生來便是太子,這玉佩舉世無雙,世人都說見玉如見北淵君主。
雲溪輕笑:「我要太子妃之位,你可捨得?」
龍子卿傷重難支,癱靠在樹上,溫柔的眸子環繞雲溪的臉龐,雖然眉頭已經皺起,但上揚的嘴角卻沒有落下,他輕聲道:「如姑娘所願。」
雲溪毫不客氣地將這繪製龍圖騰的玉佩裝入衣襟內,好好收藏了起來。
前世領兵多年,她曾對這位太子有過些許耳聞,不善武藝便是人們對他最大的評價。但是北淵太子知人善用,足智多謀贏得了較多百姓的愛戴。只是北淵距離西州邊境太遠,這位太子貿然出現有的確些耐人尋味。
說曹操,曹操到,雲溪淺笑。
雲溪還未曾側過身,便直接將匕首甩出,一名黑衣人發出犀利的慘叫聲,此時此刻,他的手臂已經被匕首牢牢地釘在了樹榦上。
「一個。」
黑衣人看著面前身形嬌小的姑娘對著自己面無表情的說了這兩個字,眉頭緊皺,任務失敗,他直接吞下了牙縫中的毒藥,瞬時間沒了氣息。
正當雲溪想要向前收回匕首,兩支長箭從高空飛來,她歪頭便躲了過去。
長箭牢牢地射在了龍子卿的身前,將他的衣物擦破。
龍子卿長舒一口氣,對她輕聲道:「一共五人,三人擅長近攻,一人負責弓箭,一人為影士,負責活著回去稟告。」
「明白了。」
雲溪走到樹榦前,將匕首收回,黑衣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姑娘!」
未曾想,另外兩名黑衣人卻完全沒有報復她的想法,他們的思路非常簡單,那便是殺了龍子卿回去領命。
雲溪直接按下了袖箭按鈕,兩名黑衣人應聲倒地。
「三個。」
這袖箭製作起來非常困難,五天,她也只是趁著休息的時候做了五隻而已,因此在來得及的情況下,能用手便不用匕首,能用匕首便不會用袖箭。
「既然都浪費了,那麼便一次性解決吧。」
雲溪雙眸微冷,甚至臉頭都沒有抬,只是用耳朵微聽風動的聲音,袖箭打穿飛射而來的長箭,直接穿透了弓箭手的頭顱。
「四個,還差一個。」
不遠處的大樹上,黑色的身影直接落地。
「姑娘,這影士不可殺,留他回去自有用處!」
正當雲溪想要追尋影士的方位,卻被龍子卿叫住。
雲溪收手,彎下身從屍體的身上撕裂衣布,不緊不慢地擦著手中的匕首,目光冷凝:「北淵太子身份貴重,想必並不是突然到訪西州邊境,而是跟蹤我多日來到這裡的,我說的可對?」
微風陣陣,龍子卿扶著河邊的柳樹站起身,他的衣衫隨著風聲沓颯起舞,血紅與雪白映襯著那張妖冶的臉龐,他的聲音格外溫柔:「各取所需,太子妃又何必刨根問底?」
太子妃?
或許是夜太黑,所以龍子卿對她的長相看的並不清楚?因此答應的太過爽快?雲溪將匕首放進懷中,便慢慢走近龍子卿。
或許是生來便帶有龍涎香,龍子卿身軀上的血腥味被龍涎香掩蓋。
雲溪踮起腳靠近他的耳朵,輕聲說道:「待東蜀兵退,我要你以北淵太子的身份向西州文治皇帝寧西洛,提出和親。」
「他若不允呢?」龍子卿笑道。
「他不會不允。」雲溪答道,「文治帝最怕打仗,怕的要死。」
雲溪轉過了身,欲走。
在這一瞬間,龍子卿的目光越來越冷,掌風掃過,雲溪應聲倒在了他的懷裡。
風吹葉動,數十名黑衣人從四周走來,一臉恭敬地對著龍子卿跪了下去。
「主子,為了試探她,何必損失四名地字輩高手?一連跟蹤多日,又陪主子演了這麼一齣戲……」雖然身著黑衣,但是卻無法掩蓋說話女子聲音中的嬌柔。
「東蜀與西州戰場你可看到,她雖無任何內力,身手卻是絕對的驚人,將她納入計劃之內不會有錯。」
「僅僅憑藉副將領嫡女的身份,主子若是真如她所願將她立為太子妃,世人該如何想主子?若不是主子,她剛剛差點殺了我!」
黑衣女子的聲音已經略顯急躁,雖有黑布遮臉,卻已經無法擋住那雙美艷的眸子。
龍子卿彎下腰,將雲溪輕輕放在地面上,輕輕捋順了她的青絲,從她的懷中掏出了匕首,狠狠地刺在了她的手臂處,鮮血瞬間浸染衣著。
黑衣人彼此之間交換了眼神,弓下了腰,等待他的吩咐。
「親兵已死,她回到雲家是無法交代的,找兩人護送她回雲家,只說半路拔刀相助罷了。」龍子卿並沒有回答黑衣女子的話,將匕首擦拭乾凈後放在黑衣女子的手中,淡然道,「青墨,我的太子妃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黑衣女子垂下了頭,凝視著手中的匕首,神情黯然:「大勢所向,青墨知道孰輕孰重。」
手中鮮血淋漓,龍子卿卻卻沒有任何吃痛的表情,他只是雲淡風輕的看向已經昏迷的雲溪:「生死由命,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