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47

雲震天是什麼人，年懷素自是清楚。

她不知顏冥要做什麼，卻也清楚那畫府的未來，顏冥要的不光是畫溪，還要畫武的死，甚至是畫府百人的性命……

容和的死，是顏冥心中的一處悔。

顏冥雖是不說，可年懷素看的明明白白，東蜀與西州並未起戰，可那戰便並非不起，硯帝怕極了顏冥，極力忍耐著。

東蜀與西州之戰，一觸即發。而在此之前，顏冥卻於這雲府之中見到了一個人，一個足以改變畫溪一生的人——畫藍鳳。

畫府與雲府本便是世交，多番走動倒也是正常。可容和留下的那兩個孩子，顏冥終究是沒有見過，而此番相遇，卻也足以改變畫藍鳳的一生。

在西州，顏冥容貌本便被遮蓋，小小的人皮面具掩了所有的榮華，那畫藍鳳又怎看的明白？

只是擦肩而過，畫藍鳳對著顏冥微微點頭。

一席藍衣越來越遠，畫藍鳳身上的葯香味卻並未散去。

顏冥站在樹下，輕輕回目，便是淺笑：「畫武帶回西州的一對龍鳳，終究是假鳳真龍。」

假鳳？

年懷素不明，只是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那越來越遠的影子，笑著：「她不是容和姑娘所生？若不是，殺了便可。」

顏冥輕輕搖頭：「你說，若是文治將她納入宮中，可有趣味？」

趣味？倒是荒唐至極。

年懷素輕輕嘆氣，轉身時，只見身後不遠處，一個小丫鬟躲在樹后，她半眯著瞳孔朝著顏冥這裡看來。

那小丫鬟臉上皆是傷，一身襤褸，並非像是這府中小姐。

年懷素抿眉，自知這小丫鬟剛剛聽了這邊的話。

年懷素便預拔出佩劍。

那小丫鬟看年懷素此般動作，後退兩步，已經紅了眸：「姐姐，不要……不要殺我……好不好？」

砰……

小丫鬟直接摔在了地上。

年懷素的手被顏冥握住，劍已輕合了去。

顏冥踱步而前，那小丫鬟也在後退，顏冥揚袖的剎那，年懷素心中一緊，自知顏冥又要殺人，可這一刻，年懷素卻是驚了去。

顏冥竟輕觸那小丫鬟的發，笑道：「你怎麼回事，一身傷哪來的？」

這觸摸之下，年懷素輕掩了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顏冥那溫和的模樣，自他袖中一隻星月而出，輕飄飄地落在了那丫鬟的眉間。

萬般珍貴的星月，十幾年前用盡之後，如今的星月雖多了去，卻也異常珍貴。

顏冥為什麼要給這她用？這小丫鬟看似頂多便只有十二大小，已是會傳話的年紀，若是不殺，定然是禍患。

年懷素疾步上前，一劍便指向了前方：「八王爺，你不殺她？」

「不要殺雲溪！」那小丫鬟直接抱住了顏冥的袖子，不停地顫抖著。

「雲溪？」顏冥淺笑，握著雲溪那冰涼的手輕輕搓了搓，「是這雲府的二姑娘？怎麼穿成這般樣子？」

顏冥這般溫柔的模樣，年懷素自然是沒見過的。不知顏冥打著什麼主意，年懷素再度收起了劍，虎視眈眈地看著雲溪那慘白的臉。

雲溪輕輕了頭：「哥哥，你怎知雲溪是二姑娘的？」

她那一雙氤氳的瞳孔看著顏冥那人皮面具，看的極其認真，年懷素於一旁卻是眉頭緊皺著，這丫頭生的一副並不好看的模樣，倒是有些奇怪了。

年懷素自是見過那雲辰玥，也見過那雲嶺公子，自然生的俊俏了些。

這雲溪，倒是長的別有一番「風味」了。

可顏冥看著那並不好看的人兒，卻依舊在笑：「畫府的畫溪，雲府的雲溪，自然好記。整個西州，敢用溪這個字的姑娘並不多。」

雲溪聽此，卻是笑笑，臉已有了紅暈：「溪姑娘自是這洲國之中的戰神，雲溪又豈能跟之比較，只是生時佔了便宜，用了這溪字。」

說此番話的時候，雲溪已然帶了些許的驕傲。

顏冥扶著雲溪起身，輕拍了她身上的灰塵：「你喜歡溪姑娘？」

雲溪肯定道：「自是喜歡，若雲溪能與溪姑娘一般驍勇善戰，定然會讓父親更加疼惜雲溪！只是雲溪愚笨，並非那般……」

雲溪咬咬牙，輕輕看了一眼顏冥，盯著那人皮面具之下的琉璃瞳孔輕嘆了一句：「哥哥眼睛此般好看，定然見過了這洲國之中的好，所以才能這般好看。」

她誇耀著，對著顏冥輕俯了身。

不知身份，不知地位，那般知書達理？

年懷素笑笑，上前盯著雲溪：「剛剛可聽到了什麼？」

「什麼？」雲溪不懂，又問，「剛剛那般遠的距離，只是想要偷偷……偷偷看哥哥的眼睛，很好看，便想多看一分……」

她有些膽怯，若有若無地看著年懷素的劍。

那劍，她很常見，卻是極怕的。這府中人人佩劍，只有她拿不起那劍，也用不起那劍，府中人人都瞧不起她，雲溪倒也習慣。

顏冥側目，淡淡睨了雲溪一眼：「不會唇語嗎？」

雲溪狠狠搖頭。

這一動作，卻是可愛，顏冥輕笑出生：「本王在這府中住了多日，未曾見過你，倒是雲震天藏的好。」

本王？

雲溪剎那間便跪在了地上，膽怯地凝著泥土：「不知是府中貴客，是雲溪唐突……莫要告訴爹爹，不然爹爹定然會打死我的。」

「既然是爹爹，又為何要打死你？」

年懷素話到嘴邊，突然收不回去了，硯帝對顏冥的態度不便如此嗎？更何況這小小的雲府，有這事，倒也是正常的。年懷素不停地安慰著自己，也不停地看著顏冥的反映。

那側廓雖被人皮面具遮蓋，卻也比常人的容顏好看多倍。

顏冥唇角微揚：「你這傷，剛剛已經好了，不必怕了，明白了嗎？」

顏冥伸出了手，一隻星月徘徊在雲溪身邊，一直到雲溪伸出了手，那星月直降雲溪手心之中，微微做癢。

雲溪一直在笑，也一直在看著顏冥：「送給我的嗎，哥哥？」

「對。」

「那雲溪便要收好了！」雲溪將那星月藏於袖兜之中，已興奮的跳了腳，「萬般不能被辰玥發現了，不然定會搶走。」

她喃喃著，卻也沒有看到顏冥眸中的冰寒。

那一瞬冰寒被年懷素捕捉，更是不解其意，一直到顏冥說出那句話：「雲溪，若有一日我要你跟本王走，你願意嗎？」

雲溪猛然頷首看著顏冥，牙齒上下打著寒顫：「走？」

年懷素焦急，怒道：「您這話什麼意思？」

可顏冥卻一直在笑：「回答本王的問題，雲溪。」

雲溪不明，可看著那般好看的瞳孔，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頭：「願意。」

年懷素握緊拳頭，咬牙看著顏冥，不知他何種意思，竟突然許下這諾言。雲溪何時離開這裡的，年懷素已然不在乎。

一直到，顏冥回過身，看著那日落西山的景象，溫和道：「這話落下，蠱便成了。」

……

蠱，剛剛的顏冥是在問蠱？

顏冥側過身，看著雲溪離開的方向，妖冶的紅唇多了抹笑意：「畫溪的新身子，便用這雲家嫡女，可好？」

所有的一切，都逐漸明了。

顏冥，是想在畫溪身上重新擁那重生蠱！若是用重生蠱，便要尋一副新舍，奪這雲府嫡女的舍，入那畫溪的心！

所以，這些時日，顏冥一直在尋星月，便是這般想法？

所以，剛剛給雲溪的那隻星月並非救她所用，而是奪舍所用？顏冥，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畫溪，也沒有忘記得到畫溪！

年懷素所認識的顏冥，對人除了殘忍便是冷漠，而今日這罕見的溫柔，卻是為了奪取別人的性命……

那雲家嫡女，什麼都不知。

年懷素站在顏冥身側，想了許久還是問了去：「利用雲溪信任你？」

「若是不信任，這重生蠱如何成？」

「那為什麼要選擇這雲府嫡女的身子？」

「知道書燁商會嗎？」顏冥笑看年懷素，烈紅之衣在夕陽之下淡淡生了光，他一步步朝著府外而行，淡淡一句，「畫府而生，能給她二十萬畫家軍兵權。那若是雲府而生，本王便能給她這洲國的富貴，倒是有趣了，不是嗎？」

年懷素愣在了這裡，看著顏冥那越來越遠的身影，握了拳。

與雲震天合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一刻年懷素才徹底明白，顏冥為的不過是書燁商會，而這書燁商會卻要拱首給了那畫溪嗎？而畫溪當真想要嗎？

每一步的處心積慮，每一次的精心謀划，竟只為了畫溪？

畫溪嫁給文治，顏冥並非是直接搶走畫溪，而是打算再度用那重生蠱……若是要用重生蠱，那「畫溪」這幅身子便必須死！

顏冥當真捨得殺畫溪？

他，到底在想什麼？

有那麼一瞬，年懷素竟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了解過那陪伴多年的少年，她站在雲府門外，看著前方那轉過身輕輕凝看她的顏冥，微微張了口。

所有的妒意，所有的嫉心，都在了劍中。

年懷素指著西州皇宮的方向，咬牙道：「您會吩咐末將殺了畫溪？還是您親自殺了畫溪？」

那個時候，顏冥只是遣散地笑著：「匈奴一戰後，她體內的青蠶蠱毒便未曾解開了去，即便那楚臨安以命換命，也無可救藥。即便你不殺畫溪，畫溪也活不過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