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48
若只是三年,那重生蠱便必用不可了。
若是重生蠱,能救畫溪的人普天之下便只有顏冥自己,即便是文治帝,即便是單珏,即便是洲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拯救。
然而,什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救贖?
畫溪又能明白什麼呢?畫溪的心中,只有寧西洛一人,也只有她的畫家軍,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了,不是嗎?
即便顏冥用性命,用整個東蜀身價去救畫溪,畫溪又能明白什麼呢?
現在的畫溪,失去記憶的畫溪,終究還是那個曾經的畫溪嗎?還是那個能用性命去救顏冥,那個滿心都是顏冥的畫溪嗎?
這些問題,縈繞在年懷素心中久久沒有散去。
年懷素記得這一日,顏冥再一度從雲府而出,朝著西州皇宮而去。年懷素第一次,跟蹤了顏冥,遠遠地看著前方的那一幕,握緊了拳頭。
內監張良站在含光宮外靜靜守著。
西州君主寧西洛自含光宮中而出,輕輕掩了門,鳳目之中皆是溫柔。
遠遠的距離,年懷素便見寧西洛笑談道:「溪兒喜靜,將這裡所有的侍衛皆撤了去,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了溪兒的休息。」
張良點了頭,可有眉頭緊皺著:「可皇上,若是無侍衛——」
寧西洛看著那掩住的朱紅雕花門紋,淺笑著:「溪兒的武功,無需那些繁雜。」
張良明白,輕點了頭,轉身去辦。
夜色朗明,星梳而散。
寧西洛一身粹紫龍紋長衣隨風而起,他站在那門前許久沒有動,只是看著一門之隔的畫溪,莞爾笑目。
而顏冥,他倚於樹梢之上,看著寧西洛,滿目的探究。
這含光宮之中,靜的可怕。
寧西洛微微頷首,已是風采斐然,他側目瞧著那高木叢看去:「東蜀竟將八王爺派到京都而來,到底是讓朕惶恐。」
笑目消散,帶了冷冽之意。
那高木從中的一席烈紅之衣已是顯然,顏冥雙腳踢踏在半空之中,琉璃目微眯著:「與東蜀何干,與京都又何干,本王來這裡是來幫您的。」
那話帶著妖冶之意。
寧西洛不解,一步步朝著顏冥而去,自是站在樹下頷首睨去之時,對上了人皮面具之下的琉璃目:「何為幫?」
淡淡語句,已是冰寒。
顏冥自半空而落,直接站在了寧西洛身前:「幫您想要,幫您所要。」
少年之身再度依於松木之上,顏冥隔著葉曾看著那星空滿布的蒼穹,輕輕點點地笑著,清澈的眸子淡了光暈。
寧西洛並未因這笑而暫緩心中所疑,反而直接出了手撕開了顏冥的人皮面具。
那鳳目眯著,落了少年那絕世之容。
顏冥沒有任何躲避,看著寧西洛那洞若觀火的鳳目:「羅桑。」
一聲而出,有一身影自黑夜而出,直接跪在了顏冥與寧西洛身前,羅桑俯首而稱:「末將羅桑,叩見八王爺,叩見西州君主文治。」
羅桑抬目,那瞳孔已是幽潭生光。
寧西洛拂袖的剎那,遠處一把長劍直接順風而來,直接被握於他的手中,而他直接指向了顏冥:「目的。」
羅桑生怒,去奪劍。
砰——
只是一招,羅桑的身體便如落葉一般轟然被打飛而去,顏冥淡淡而望,笑看寧西洛:「怎麼,要殺了本王嗎?」
顏冥的手此時已經握在了那劍上,砰然之間,劍刃破碎。
這一刻,寧西洛微微睜目:「消失已久的八王爺顏冥,如今在朕面前耀武揚威,為何目的?朕,倒是不解了。」
「想要畫溪活著嗎?」顏冥淺笑,定睛看著寧西洛。
寧西洛剎那間便握住了顏冥的脖頸:「你怎知溪兒的病,連她都不知——」
莫干王子給畫溪留下的蠱毒並未徹底解開,這事除了寧西洛之外,誰又能知道呢?可顏冥這話,卻讓寧西洛心中一驚。
殺了顏冥,便是寧西洛心中唯一的想法。
然而,顏冥垂目,百無聊賴地按住了寧西洛那扣緊的手:「若我能救她呢?」
那笑,帶著不屑。
那本是緊握脖頸的手也微微鬆了些,那鳳目最終變得無波蕩漾,寧西洛淡淡道:「救溪兒?便憑你?」
顏冥將寧西洛的手輕輕掰開,淡淡道:「洲國亂世,能人少之又少,您又何嘗不願一試呢?」
這夜延綿而長。
含光宮外的此番一幕,畫溪註定是沒有看到。顏冥看著那含光宮的方向,是許久的矚目,便是這番凝看,寧西洛生了怒。
羅桑剛剛被打飛出去,身上已是落了血,自是羅桑起身的剎那,便看到寧西洛對著顏冥再度出了手,那手極重,毫不留情。
顏冥未曾還手,甚至是連內力都沒有動用。因為,他看到了含光宮內有一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邊而來——
顏冥下意識地便將那已經飄飄落地的人皮面具蓋住了自己臉,嚴嚴實實。
寧西洛的掌落在了顏冥身上,而畫溪的劍同樣刺穿了顏冥的肩。
血,一滴滴而落。
畫溪直接握住了寧西洛的手,輕聲問著:「刺客竟直接闖宮了嗎?」
似是反覆看到寧西洛的手無礙之後,畫溪怒目瞧著那已經落了渾身血漬的顏冥:「一,二,三,只來了三個?」
畫溪看向羅桑,又瞧向了不遠處的年懷素。
這夜極黑,可畫溪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年懷素自知被發現,以面紗遮顏,直接便朝著這裡而來。輕功極快,卻也趕不上畫溪再度出手的速度。
畫溪的劍,在年懷素趕來之前,便再度落在了顏冥的身上,顏冥未曾躲避,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畫溪那怒急的容顏。
為了別的男子,傷了顏冥,這是第一次。顏冥苦笑,唇角微微而揚起:「傷便傷了,莫要將臉上的人皮面具落下了,明白嗎?」
他看著黑夜之中輕功掠來的年懷素,也看著那重傷難支的羅桑,微微後退。
烈紅長衣,在微風中輕輕而揚。
顏冥記得,這是畫溪最喜歡的顏色,如今,畫溪親手刺穿了這顏色。
落寞,染紅了那絕美的瞳孔。
少年滿手的血,輕按在了自己的臉上:「忘了便是忘了,不是你的錯。」
畫溪不明這話的意思,看著身前這三個攜了人皮面具的人,已想要再度出手。
年懷素以劍直接挑了畫溪的劍,那劍掠空而去,自是落下的一剎那,年懷素已拽著羅桑與顏冥直接消失於這裡。
輕功之快,讓畫溪也無所適從。
畫溪皺眉:「那女子的武功,不會在我之下!」
她本想去追,可卻被人拽住了衣袖,剎那間,畫溪便落在了那溫暖的懷抱之中。畫溪的臉剎那間便紅了去:「寧西洛!」
「朕在。」
「那是刺客,你竟不讓我追?」
「你染了風寒,本該好好休息,有些事情便讓張良去做就好。」寧西洛說著,鳳目掩蓋的心疑晃晃而過,他只是看著顏冥消失的方向,久久看著。
畫溪不明這意思,便輕點了頭:「那溪兒便去休息,明日再說這事。」她微微頷首,看著那俊美的側廓,心中一暖。
剎那間,畫溪便被橫抱而起,朝著含光宮正屋而去,她的手緊緊握著那龍衫,臉也貼在寧西洛的心口之處。
可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著剛剛那烈紅之衣。
那身紅,那般的好看。
那身紅,似是曾經相識。
……
「溪兒,想什麼呢?」
「沒有,只是在想畫涼上戰場之事,擔心了些。」畫溪笑著,在入屋的那一剎那便凝著寧西洛那雙極美的眼睛,然後輕闔了去,「今夜陪溪兒睡吧,溪兒不怕染給你風寒之狀。」
「朕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