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布局
出了秋雪院，思淼等在外頭，兩人一言不發的回了冷閣。
第二日一大早，淼淼就被外頭的嘈雜聲給吵醒了，陌塵匆匆從外頭跑了進來，見淼淼在床上坐著，趕緊拿了衣裳給她換，又端來洗漱熱水。
「為何一大早外頭就鬧哄哄的？」
陌塵見淼淼洗漱完了，才神秘兮兮的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姐兒，昨日大雨，起了一道大雷，你記得嗎？」
淼淼點頭，那雷聲響起的時候，彷彿將天都撕開了一般，相信昨晚昌都的人都知道。
「那大雷劈中了翠雲軒里的一棵大樹，據說那大樹都有二十幾年了...焦黑焦黑的...就像被火燒過的一樣！」陌塵有模有樣的給淼淼比劃了一番，分明是早上特意跑過去看的。
難怪她醒了之後喊了幾聲，都沒人回應。
正說著，高氏院里卻來人了，淼淼起身去迎，見站在廊下的竟是高氏身邊的貼身丫鬟松枝，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緩緩走了過去。
松枝穿了身桃紅色的褂子，頭上一傫絲金簪格外顯眼，見了淼淼，她扶了扶頭上的簪子，只是略略彎了彎腰：「三小姐，夫人有請。」
淼淼看了眼陌塵，陌塵也迅速的看了她一眼，松枝舉著桐油傘，率先走在了前頭。
本來想問問高氏找她何事，可轉念一想，問與不問，都是要去的，乾脆也就不問了，陌塵幫她撐著桐油傘，三人沉默的去往高氏所在的香芬院。
沿路走來，都不時聽到從翠雲軒方向出來的丫鬟婆子們討論早晨大樹被雷劈焦一事，淼淼抿唇看著前頭松枝的背影，頭上的流蘇髮飾不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對於這些議論聲竟充耳不聞，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但淼淼確定，她肯定聽到了。
「你們說二小姐平日里那麼溫婉的一個人，怎麼這大雷好巧不巧正好劈中了她房前的那棵樹？」
「誰知道呢，興許是巧合吧？」
「我倒是瞧著，莫不是二小姐做了什麼虧心事，這不，大雷才劈中了她房前的樹......」
到了香芬院門口，兩個丫鬟交頭接耳的從淼淼身旁走了過去，淼淼頓了頓，站在後頭的陌塵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袖子，淼淼暗自對她搖了搖頭。
「三小姐，請吧。」松枝冷不丁回過頭來，淺笑嫣嫣的看著她們。
淼淼點頭，看了一眼陌塵，等她將桐油傘收好立在門口，正要一同進去，松枝卻將陌塵攔了下來：「三小姐，夫人只想見你，這丫鬟，就在外頭等等吧。」
淼淼點頭，看了一眼陌塵，抬起裙擺走了進去。
桃紅的繡鞋上，一身淺綠的長裙，頭上只簪了根白玉發簪，眉骨上那顆紅痣鮮艷欲滴，僅是這樣簡單的裝扮，便叫人移不開眼。
雨勢太大，儘管陌塵很小心的幫她撐著傘，裙擺仍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打濕了些許，此刻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水，繡鞋上沾著的泥水在地上留下一串泥水跡。
高氏端坐於大堂內，臉上一片肅穆，繁複的流雲髻上，一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輕輕地搖晃，紅翡翠滴珠耳環亦閃著流光，那雙吊三角眼裡閃著凌厲的光，先是不悅的看向淼淼身後的泥水印，而後又冷冷的看著淼淼。
淼淼只當是看不見，恭敬的跪了下來：「母親安好。」
高氏將手邊放下的熱茶又端了起來，輕輕地抿了一口，眯著眼道：「起來吧。」
聞言，淼淼默默地站了起來，立在大堂中央，卻不敢隨意亂動了。
「坐吧，我又不會吃了你。」高氏輕輕說。
她這才敢找了個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睛快速掃過這屋子，這還是她入沈府以後，第一次來高氏的屋子。
兩旁的高几上擺著上好的汝窯瓷器，桌椅都是黃梨花木的，身後有一個玉質屏風，四周的柄是上好的白玉，中間則是用金絲銀線綉成的牡丹花。
片刻，高氏開口了：「三小姐，自你入府後，母親可曾虧待過你？」
淼淼搖頭：「母親不曾苛待於我，平日里的月銀份例，也從未短缺。」
「嗯。」高氏點了點頭，問：「你覺得母親對你二姐如何？」
淼淼心頭一凜，抬頭對上高氏冷冷的目光，聯想到今晨發生的那件事，她似有所覺，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麼？不好回答么？」
高氏冷笑一聲，手裡的粉汝茶杯重重的摔在桌面上，茶水濺出來不少，把淼淼嚇了一跳，張了張嘴，輕輕地說：「母親對我們...自然是極好的。」
「哦？極好么？」
高氏輕輕地笑了，頭上的紅寶石步搖叮噹作響，似乎對她這個回答極其滿意，高聲朝著外頭喊了聲松枝。
守在門外的松枝立馬推門走了進來，恭敬的喊：「夫人。」
高氏點頭，示意她去了卧房。
卧房裡，上好的黃梨花木妝台上擺著一隻水頭極好的冰種翡翠手鐲，松枝走進來看了一眼，又拽在手裡許久，才緩緩地走了出來。
「這個鐲子是我賞你的，你拿著吧。」松枝將翡翠手鐲送到淼淼跟前，淼淼登時跪了下來。
「你這孩子，跪什麼？」高氏親自起身將淼淼扶了起來，又從松枝手裡拿過翡翠鐲子，套在淼淼手上，「我知你打小就是個好孩子，從來不會說謊，到時若是你父親問起，你就這樣回他便好。」
淼淼點頭，一時想不出高氏究竟是何意思，在她還未回神之際，就被松枝送了出來。
陌塵一臉焦急的在門外候著，見她出來，想問什麼，見淼淼身後的松枝一直盯著她手上的翡翠鐲子，趕緊撐了桐油傘，兩人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松枝嫌棄的看了一眼廊下的泥水印，回去給高氏復命了。
「夫人，為何要給三小姐送那麼好的翡翠手鐲？要奴婢說，嚇一嚇她自然就好了，白白糟蹋了那麼好的翡翠手鐲。」
高氏冷然看了松枝一眼，松枝立馬閉了嘴，訕訕的在邊上站住了。
「鳴翠那件事安排好了嗎？」
松枝臉上立時帶了笑：「放心吧夫人，奴婢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