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堪
突然,他瘋狂的拿毛巾揉搓著自己的手和身上的皮膚,力道之大,甚至將皮都搓掉了一層,淼淼在邊上看的心驚,也不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方才他在屋外同沈幽幽的對話她都聽得清楚,也不知沈幽幽是哪裡惹到了他。
「魏...魏大人,有血!」淼淼趕緊上前抱住了他的手,「不能再搓了,已經破皮了。」
濺出來的水將淼淼剛換上的衣服打濕了大半,魏瓊樓只給她拿了裡衣,內里的衣服卻是沒有的,此刻衣服貼在身上,將發育的並不完全的身形勾勒的清清楚楚。
手被牢牢抓住,魏瓊樓才漸漸清醒過來,常年清冷的眸子裡布滿血絲,那股嗜血的光芒看的淼淼不禁往後退了幾步,還是魏瓊樓反手抓住了她,才不至於讓她跌了下去。
狹長的眼眸迅速掃了一眼眼前的景象,待淼淼站穩後魏瓊樓才鬆開,疲憊的揉了揉額頭,才啞聲問:「嚇到你了?」
淼淼獃獃的看著他,趕緊搖頭道:「沒...沒有。」
魏瓊樓嘆了口氣,示意淼淼幫他拿一下衣服,在屏風前面的衣櫃里,整整齊齊掛著一溜煙黑不溜秋的袍子和長衫,淼淼隨手拿了一件出來,在走到後頭的時候發現他已然從浴桶中出來了,衣裳脫得乾淨,僅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
淼淼快速的掃了一眼,頓了頓,有些遲疑,又聽見他說:「放在那裡吧,我去取。」
有些不情願的將手裡的衣裳放下,淼淼在屏風前頭站住了,耳邊是他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音,心中卻有些複雜,瞧見魏瓊樓方才那模樣,分明是心中有了創傷,這樣權傾朝野之人,也不知心中有多少隱秘之事。
於女色這件事情上,他向來是克制而拘謹的,對淼淼而言,是視如生命,對除了淼淼的之外的女人,則是厭惡。
夜裡忽然電閃雷鳴起來,魏瓊樓出府的消息也不知是何人透露給了婁氏,夜裡買通了看病的老大夫,將魏瓊樓暴戾冷酷,虐待祖母的消息傳給了右派,齊朝暗中派人盯著,也被這些人鑽了空子。
魏瓊樓發家的手段並不高明,當初幫皇上做了不少陰狠之事,才能得皇上這般倚重,就算如此,當朝右首輔的位置依舊懸空,可見皇上並沒有完全信任於他,對於一個狠虐暴戾之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果敢狠辣,不僅凶名在外,同樣也被皇帝忌憚。
右派等人就是宮中那些言官,同樣看不慣魏瓊樓上位的手段,但也找不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只能在朝堂上諫言,皇帝如今正是依仗魏瓊樓的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旦有機會,他們勢必會將魏瓊樓拉入萬劫不復之地。
「事情可都辦妥了?」
魏府翠玉軒內,婁氏戴了個紅寶石抹額,倚在軟榻上輕聲問。
那雙突出的眼睛,在這幾日輾轉難眠中更是變得陰狠了不少,瞧的雪枝心頭一顫,踏出的步子又邁了回來,低著頭說:「老夫人,已經辦妥了。」
婁氏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叫嚷著:「我當初就不該讓他活著...呵呵...就是一個...一個野種!」
「老夫人!」雪枝緊張的往四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趕緊朝婁氏走了過來,給她端了碗甜湯,小聲道:「老夫人何必如此,大人恐怕只是被那個沈三小姐迷了心魄,咱們好好與他說道,您是大人的親祖母,大人不會這麼絕情的。」
婁氏笑的跟朵菊花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手裡的甜湯狠狠摔在地上:「什麼親祖母?我才不是那個野種的親祖母,那不過就是個野種,我就不該讓他來到這世上!」
她用世上最狠毒的話語咒罵著,詛咒著,雪枝聽得心驚肉跳,對於婁氏口中提到的這些事情,雪枝知道的並不多,只是聽府里的一些老人依稀提起過,但當年具體發生了何事,卻無人說得清楚,她也只是有了個隱隱的猜測,並不真切。
屋外的黑影一閃而過,齊朝派來巡視的人早已經習慣了,婁氏被關起來的這些日子,幾乎日日都在咒罵魏瓊樓,雪枝卻覺著害怕,這樣的婁氏是她從未見過的,這樣子分明已經陷入癲狂,若是魏瓊樓真的發生點什麼,整個魏府都會完的。
可是婁氏這個樣子,分明已經全然不顧了。
思索間,婁氏絮絮道:「你去,明日就給我將表少爺請來。」
雪枝起先有些驚訝,而後點了點頭,婁氏狠笑道:「這首輔位置拿不到,爵位卻是世襲的,沒有魏瓊樓了,難道這個魏府就沒人了么?」
雪枝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狼藉退了出去。
拐角處,一個黑影立在廊下,桐油傘隨意放在地上,雪枝輕手輕腳走了過去,不時往後看,生怕被人發現。
「如何?」
「大人,老夫人…」
細細一番說道,黑影默默的消失在墨色深處,雪枝則原路返回,趕著回了翠玉軒。
書房內的燭火晃晃悠悠,齊朝望著暗黑的雨幕怔怔的發獃,黑衣人翻窗而入,見了齊朝,恭敬地躬身道:「大人,果真如您所料,老夫人就是打算拿大人的身世做文章,已經在散步流言了。」
齊朝默默的點了點頭,揮手讓黑衣服退下。
他心裡卻思緒萬千,預料到這些的時候,他就派人前去查過有關於魏瓊樓的身世的事情,雖然沒查到什麼具體的東西,打探的時候卻聽到不少流言。
都是對魏瓊樓和他母親的謾罵,言語極其難聽,說的有模有樣,還說魏瓊樓血脈不正,就是個野種,還有人說起他小時候所做的陰狠之事還忍不住渾身發抖。
齊朝半信半疑,不過在聽說他對那兩個勾引自己的小丫鬟的做法之後,他是相信的,對於魏瓊樓的毒辣,他是知道的。
「所以,你緘口不言的往事,究竟是不是這些人口中不堪的流言?」齊朝默默的問,回答他的,只是窗外漸漸大起來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