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覬覦

第一百零一章 覬覦

此時四季釀內。

楊賬房看著呼啦啦湧進來的一群護衛,有些怯。

「你們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領頭的護衛一腳踹翻了面前的長凳,一把擒著楊賬房的衣襟,冷哼:「你們好大的膽子,送去太子府的酒,竟敢摻了毒藥,我看你們都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將這四季釀所有人全部給我拿下!」

說罷,四季釀里的客人頓時一鬨而散,護衛們則將四季釀里的夥計們全部抓了起來,自然也包括了楊賬房夫婦。

魏卿卿的馬車就停在四季釀外不遠的地方,看著年邁的楊賬房夫婦被趔趄著推搡離開,目光清寒。

「小姐,劉掌柜在後院等您。」

一側,蘭芷過來回話。

魏卿卿看著太子的人走遠了,這才放下車簾,讓馬車往劉全福所在去了。

劉全福暫時住在離四季釀不遠處一條僻靜的巷子里,魏卿卿的馬車到巷子口便停下了,留人看守著,自己走了進去。

「小姐。」

魏卿卿一來,劉全福便利落的將四季釀的事情解釋了個清楚,原來是太子喝了他們四季釀的酒,一口咬定說他們的酒里下了毒,說四季釀是受人指使,要害死他。

「不是從不往太子府送酒么,太子爺自詡清貴。喝的也從來都是宮裡賞的酒,怎麼四季釀的酒會到他的跟前?」

魏卿卿站在院子角落的涼亭里,問道。

劉全福細細捻著自己的八字鬍,細長的眼睛眯得更小:「這件事小的還要去查查,但太子府的人的確拿來了咱們特供的酒,說是喝此酒中毒。倒也好查,咱們的每個酒罈都是定製的,底下都標註了序號,只需拿了賬簿一對便知是誰買走了那幾罈子酒。不過現在問題是。這擺明是太子爺,看上咱們四季釀了。」

四季釀這大半年的時間,已經越發矚目,不說日進斗金,但也差不離了。

太子本就是個貪婪之人,否則當初也不會借著馬氏的事敲詐了馬家那麼大一筆,而今又想故技重施敲詐四季釀……

「先去查查看,四季釀先關門。」

魏卿卿道,四季釀是魏府的產業,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眼紅的人肯定不少,只有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搗鬼,才有可能徹底解決。

但不管是誰在搗鬼,現在她就不會讓那人好過!

魏潯見魏卿卿回來,本想問問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誰知他還沒開口,魏卿卿便道:「大哥此番可否幫我?」

「自然。」魏潯望著她幽黑髮亮已然有了主意的眼神,雖知道她並非是曾經那個小妹。但很確定,她是自己的家人。

此刻,太子正歪在軟塌上,喝著杯子里的酒,一邊聽著容銳章老娘鬧出的笑話,一邊讚歎:「虧得他還算惦記本宮,送來這樣的酒,雖出自貧賤之手,倒也勉強喝得。只可惜了,他那一家子烏七八糟的,實在惹人笑話。」

一旁的幕僚倒不似他這樣悠閑,反而擔心道:「殿下,小的總覺得這容相不懷好意,怎麼好端端給您送來了美酒?」

「他是看老四在父皇跟前沒有討到好吧。」太子冷笑,並不以為意。

「可是小的總懷疑他不安好心。」幕僚道。

太子瞥著他,不滿:「我看你是越發膽小如鼠了,父皇不過是對老四好了些,你就憂心這憂心那,你放心,就算父皇把位子給了老六,也不會給老四那個草包。」

「可是……」

「行了。」太子不耐煩的指著他:「你出去,讓本宮清凈會兒。」

幕僚看著油鹽不進的太子,只得搖頭嘆息著走了出來,哪知剛出來,就見門外小廝急急跑了進來。

幕僚臉一黑:「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發生什麼事兒了?」

「是魏家的那位大公子,領著十幾個大夫到咱們府里來了。」小廝喘息著道。

「魏潯?」

幕僚心思一轉,就知道魏潯是什麼意思了,忙扭頭去尋太子回話,太子卻不甚在意:「本宮的太子府是他說進來就進來的?轟出去。」

「可是殿下……」

「沒聽明白本宮的話嗎?轟出去!」太子不耐煩極了,小小的一個魏家他可沒放在眼裡,更別說任職也不過是最末流的翰林院檢討魏潯了。

幕僚無法,只得命人趕了魏潯一伙人出去。

大明本擔心魏潯會生氣,卻誰知魏潯反而鬆了口氣一般,不由問道:「公子,您就這樣不管了?」

「用不著我管,明兒自有言官御史會管。」魏潯想起魏卿卿的這個主意,不由笑著搖搖頭,這個小妹,把握人心還真是入木三分,太子今日若肯見了他還好說,這不肯見,明兒一個故意誣陷意圖侵佔臣子財產的惡名就跑不了!

容銳章的人一直盯著這件事,見魏潯離開,立即就回了丞相府。

只不過小廝還沒進到容銳章的院子,就被江姨娘給攔了下來。

「相爺正為了老夫人事苦惱,有什麼事兒,且遲些再說吧。」江姨娘道。

「可是這件事十分緊要。」小廝防備著江姨娘,只焦急的朝她身後張望著,想要看到容銳章身邊的人,卻見江姨娘溫柔一笑,道:「既如此,不若你現在這邊候著,我這就去相爺那兒看看是否得空見你。畢竟今兒老夫人的事兒,相爺也很頭疼。」

小廝不疑有他,很快應下,便被江姨娘的侍女領到了附近一處安靜的廂房裡等候。

「你們快些……」

他想催促下江姨娘,可話未說完,那侍女手裡忽然亮出把刀來,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嚨。

侍女冷靜的拔出匕首,擦乾淨了血,回頭看向江姨娘。

江姨娘神色依舊是方才那般溫柔的模樣,只語氣微微有些發涼:「處理乾淨。」

侍女立即應下。

魏卿卿收到郭慶傳來丞相府的消息時,嘴角勾起:「看來容銳章為了他那些所謂的親人,要頭疼一陣子了。」

「不過我總覺得我們把容銳章逼得太緊了。」郭慶雙臂抱胸,瞧著雖然笑著但渾身都似乎籠罩在一層寒氣里的魏卿卿,擔心道。

狗急了還要跳牆,何況是人。

但魏卿卿就是要他狗急跳牆,因為她知道容銳章這條狗急了,會做出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這幾日你都不需要來回話了,仔細盯著丞相府,一旦出事,馬上把章老夫人身邊那位秦嬤嬤救出來。」魏卿卿道。

郭慶不解:「那個老婆子?她可不是什麼善茬,救她做什麼?」

「我自有用處,你且小心盯著就是。」魏卿卿說罷,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來幾片烏雲,不多會兒,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來。

這雨一下,夏季的悶熱就完全被沖走了。

荷塘里的荷葉早已凋零枯敗,頗有幾分凄冷之感。

魏卿卿準備從魏家回國公府時。池揚忽然尋了來。

再見池揚,她還是之前那般明媚的樣子,只是挽起了婦人髻,看起來多了幾許沉穩,不過她見到魏卿卿,也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總不敢直視她,只撇著嘴,道:「明兒是魏素素出嫁的日子。」

「我知道。」魏卿卿淺笑。

「你最好別去三皇子府。」池揚見她還笑得出來,撇撇嘴:「我知道她,心底里是認定了容二爺的,上次她在太後跟前求嫁不成,又嫁入三皇子府,一定恨透了你。她的手段,很狠。」

「嗯。」魏卿卿看出她是要警醒自己,但明兒,她還非去三皇子府不可:「郡主可還有別的話?」

池揚見她當真還無防備,有些氣惱,跺著腳指著她就要訓斥,剛好魏潯領著棠兒過來了。

魏虎一瞧這陣勢,以為池揚欺負魏卿卿了,脾氣一下上了來:「你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池揚不喜歡他這語氣,回頭也怒道。

「你自己心裡清楚!」魏虎幾步上前護在魏卿卿跟前,插著腰氣呼呼看著池揚。

池揚也氣,手裡鞭子一響,就朝魏虎身上抽了來。

魏虎因為怕躲開會傷到魏卿卿,乾脆硬生生挨了這一鞭子。

鞭子打在人身上那一下。池揚手都抖了,眼眶一紅就瞪著魏虎:「你傻了不成,怎麼不躲!」

「你還有理了?」

魏虎反問。

池揚看他跟塊木頭似的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又捨不得再打他,委屈得提著裙子轉身就跑走了。

棠兒悄悄扯了扯魏卿卿的衣裳,魏卿卿俯身,就聽他低聲問道:「他們是不是因為棠兒吵架了?」

「沒有,這是夫妻間的情趣。」

魏卿卿低低告訴棠兒,雖然棠兒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也大致明白他們不是真的吵架了。

這樣,他就放心了。

魏虎瞧著哭著離開的池揚,心裡有幾分不是滋味,卻還是回頭豪氣的跟魏卿卿道:「小妹,你放心,有二哥在,這隻母老虎斷斷欺負不了你!」

魏卿卿瞧著魏虎,憐憫的微笑,並解釋了方才的事。

池揚。根本不是要欺負她。

魏虎聽罷,臉色僵了僵:「那母老虎……」

「二哥,去跟郡主認錯吧。」魏卿卿道:「郡主雖然性格粗野了些,但本性不壞,況且自她嫁給你后,待我也寬厚了許多。」

魏虎支支吾吾的站在原地,一副扭捏的樣子,魏卿卿也不多勸,夫妻間總有夫妻間的解決辦法,她不該多插手,便帶著棠兒告辭了。

回到國公府,容海還沒回來,容徹跟國公爺在書房,魏卿卿便帶了棠兒回綰秋院。

剛回來,綠蘿便過來了。

「今兒下午,樂舞夫人來見過二爺,說是知道棠兒在咱們府上。」綠蘿輕聲道。

魏卿卿聞言,讓人先帶棠兒下去了。

綠蘿鬆了口氣,瞧著垂眸喝茶的魏卿卿,小心翼翼道:「奴婢聽樂舞夫人的意思,竟是不想接棠兒少爺回去,還跟二爺說什麼讓二爺等等她之類的話,奴婢瞧著二爺並不十分高興。」

「既如此,你就好好照顧棠兒吧。」魏卿卿道。

「是。」

綠蘿見魏卿卿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反而有些緊張起來,悄悄抬眼去看魏卿卿,可魏卿卿卻只是尋常模樣。只得憂心忡忡退了出來。

待綠蘿出來后,蘭芷才沒憋住:「奴婢看這樂舞夫人就是不死心,明明自家正主都回來了,還惦記咱們二爺,真是不要臉!」

「不必管她。」

只要容徹心意堅定,一個樂舞還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直到晚膳時分,容徹才從國公爺的書房回來。

用過晚膳,容徹攬著魏卿卿看了會兒書,才聽阿鯤在外回稟。說容海回府了。

「嗯。」

容徹放下書,抱著魏卿卿輕輕道:「父親的意思,是要選個日子,重新接長公主回府了。」

魏卿卿偏過頭看著他,他只是閉著眼叫人看不出情緒。

魏卿卿第一次,主動的擁住他,將頭埋進他的肩窩:「二爺不必擔心,只要大哥沒了對長公主的情,即便是將她接回身邊。也不會再為她所傷。」

容徹睜開眼,瞧著這個嬌軟的小身子貼著自己企圖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嘴角勾起:「卿卿。」

「嗯?」魏卿卿沒看到他的神色,以為他還在黯然神傷,便聽他似笑非笑的道:「咱們何時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魏卿卿喉嚨一滯,抬頭看他,才看清他滿是狡詐的眼神,嘴唇便被攝住了。

一夜過去,第二天,便是魏素素出嫁的日子了。

秋意還不算濃,大紅的花轎風風光光從魏將軍府抬出來,又一路吹吹打打抬到了三皇子府去,沒人知道,花轎里的新娘,沒有半分高興。

三皇子府外。

魏卿卿剛下馬車,就瞧見了祝珠。

祝珠前陣子隨祝夫人回她外祖家去了,昨兒夜裡才回來。

祝珠一見魏卿卿,就給她引薦了自己的幾位外祖家表姐,全然是不再把徐家的徐瑤當表姐了。

「別以為攀上了高枝兒,就得意了。」

一側,徐瑤高高挑著下巴,走到祝珠跟前,一副恨不得吃了她模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到死都洗刷不了你這諂媚嘴臉帶來的噁心!」

「就允許你們推我入火坑,不允許我自己跳出來了?」

祝珠並非是個軟性子,只是經歷的太少,容易沒了主意而已。

而今徹底跟徐家劃清界限,她可不懼徐瑤這個表姐了。

徐瑤看一向對自己唯唯諾諾的祝珠居然也敢反嘴了,只覺得臉面掛不住,抬手就要朝祝珠的臉扇過去,卻被魏卿卿一把擒住。

徐瑤扭頭瞪著魏卿卿,掙扎了下見扯不開,就要用另一隻手朝魏卿卿的臉打去,卻還沒碰到魏卿卿,就被人一把推搡開了。

「誰這麼大膽……」

徐瑤踉蹌摔在地上,氣得要殺人。扭頭,卻瞧見了一身粉翠相襯華服的池揚。

池揚居高臨下看著她,冷笑:「本郡主的膽子可沒你的大,堂堂國公府的少夫人你也敢動手,是不是本郡主你也要打?」

「臣女不是……」

徐瑤不解,池揚以前分明最討厭魏卿卿,怎麼而今倒護著她了?就因為嫁給了她哥哥?

「不是?我看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敢跟本郡主和少夫人動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今兒就給我在這兒跪著,跪到我滿意為止!」池揚憤憤然說完,才扭頭瞧著魏卿卿:「你也是,叫個二品大臣的女兒給打了,丟不丟人。」

魏卿卿抿唇一笑:「多謝二嫂教誨。」

本來還氣呼呼的池揚,聽到這一聲『二嫂』,臉刷的紅了個透,又正好瞧見伸長了脖子朝這兒看的魏虎。輕咳了兩聲,囑咐自己的丫環盯著徐瑤罰跪,就自顧自入府去了。

蘭芷掩唇直笑,魏卿卿看了她一眼,才跟祝珠道:「吉時快到了,我們先進去吧。」

「嗯。」

祝珠點頭,又看了眼臉都要氣歪的徐瑤,頭一次覺得這麼解氣,高高興興跟著魏卿卿入府去了。

三皇子府門前的人越聚越多,圍觀徐瑤的人自然也越來越多,直到魏素素的花轎過來,她才被允許起身入府。

入府後,徐瑤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角落,看著這一切的容銳章,招來了自己的心腹小廝,今日,他要魏卿卿死!

吩咐完小廝,容銳章陰鷙著臉,轉身就往前堂而去,跟著眾人一起見證三皇子的大婚之禮,卻剛入大堂,便見容徹朝他看了過來,眼神涼涼,一如曾經自己還不是丞相爺時,他也總是以這樣的目光看自己。

就好似自己在他眼裡,不過一隻他隨意伸手就可以碾死的螞蟻一般。

容銳章恨極了容徹這副高高在上瞧不起自己的樣子!

「相爺,這是容二爺給您的。」

私下裡,有人悄悄送了張紙條到容銳章手裡。

容銳章朝容徹看去,容徹已然跟身邊幾位大臣談笑風生了。

容銳章咬牙,本不想看容徹遞來的紙條,但心有猜疑,到底是忍不住看了看,可看完,他就坐不住了!

「容徹!」

容銳章幾乎咬牙切齒,還是身側有人提醒他,他才收斂起渾身的殺氣,黑著臉打算悄悄退出去,便見三皇子已然領著蓋著紅蓋頭的魏素素進來了。

他不等三皇子行完這大婚禮,是出不去了。

可是……

容銳章不甘心的看了看手裡的紙條,再看闊步而來彷彿知道了什麼般對自己目光不善的三皇子,手心微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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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卿卿多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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