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蹬鼻子上臉

第五十章  蹬鼻子上臉

「真是晦氣,今兒乾脆將他打死算了!」圍毆的其中一個打手道。

「別打死我……」地上的人醉醺醺的吐了口血,卻反而笑起來:「打死我,可是你們的損失,你們沒聽說過我的大名嗎?當初那誰,請我去給他做幕僚我都沒答應呢。」

「呸,就你這爛醉鬼,還有人請你做幕僚,你怕是酒喝到了腦子裡傻了。今兒你得罪的可是太子爺,我告訴你,我們今兒打死了你,明兒官府也不敢來替你收屍!」

幾人說說笑笑踩著男人的臉,覺得膩了,才從衣袖裡摸出一包葯來要給這男人喂下去,卻聽得吱呀一聲響傳來。

寂靜的黑夜裡,這樣異常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幾人連忙朝聲音的來處看去,就見那飛翹著屋檐的八角樓有一扇窗戶打開了。

「不知我家殿下在此休息嗎,你們吵什麼?」

蘭芷藏在陰影處,朝底下呵斥道。

幾人一聽『殿下』二字,連忙收了手腳,拖著地上的男人就往巷子里撤去,可這幽黑的巷子里又忽然出現兩個男人身影來,其中一個還低低吩咐另一個:「這都是殿下吩咐的,敢透露出去一個字,立即殺了滅口,你也活不成!」

打手們一聽。這下壞了,這是哪位殿下在干大事兒啊,他們這哪裡還顧得上教訓手裡的人,慌忙丟下人飛快跑了。

魏卿卿瞧見那些飛竄的人,挑挑眉。

蘭芷在高處確定那些人都走了以後,才回到了魏卿卿身邊,卻看著地上被打得沒個人樣的男人,不解:「小姐,此人到底是誰。要奴婢將他帶回魏府嗎?」

「還要看他肯不肯跟我們回去。」魏卿卿走到男人身邊,拍拍他鬍子拉碴的臉,問他:「郭大俠,喝不喝酒?」

「酒?什麼酒?」郭慶迷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清清瘦瘦穿著舊衣的少年,訕笑:「我可沒錢付你。」

「不要錢。」

「那就是要人。」郭慶翻了個身開始呼呼大睡,絲毫沒有方才差點就被人活活打死的覺悟。

魏卿卿微笑:「我拿你想要的人,和你要的酒,換你跟我五年,如何?」

郭慶沒吱聲,之前還醉醺醺的眼睛卻瞬間清醒了。

小白在一側嘖嘖稱奇,蘭芷大致有些明白過來,這位郭大俠必是個人物,方才就是她們不出手,那幾個重陽樓的打手也殺不了他。

「我叫魏卿卿,明兒你只說是蘭芷的娘家大哥,前來投奔便是。」魏卿卿說罷,起身就走了。

「小姐。這樣就行了?」

小白還有些不放心,小姐既要這人,何不逼他此刻簽下賣身契?

「行了,郭大俠一直在查的那樁命案官府至今未查出兇手,他若是想知道真相,明兒來尋我,總比日日去重陽樓佯裝喝醉守著的強。」魏卿卿這話既是說給小白聽,也是說給郭慶聽的。

郭慶此人,當初她留意了好久,若不是郭慶恨極了丞相府,只怕早已收入她手下,而今看來,倒算是機緣。

容銳章尚不知道魏卿卿早已經在一步步拆曾經替他布下的網,但他已經清醒的知道,魏卿卿不會輕易回到他身邊了。

「相爺這麼著急召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些事嗎?」

容銳章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上下的跛腳微胖男人,男人穿著金錢紋長褂,留著八字鬍,細長眼,一看就是市井那種油滑又精明的小市民。

以前這樣的人容銳章是看不上的,市井之徒大多市儈且心眼多,不講什麼君子之道和仁義,但容銳章現在也不大記得這張全福是怎麼到自己身邊,並成為自己重要臂膀的了。

「這不是小事。」容銳章收回心緒,沉聲道:「要儘快查明我府上的仁安,是怎麼找上陳三娘的。明日,我便要去陳家賠禮道歉。」

張全福捻了捻鬍子,坐起身來,笑:「這件事既有魏將軍府的三小姐參與,怕是不簡單,不過我會儘快查明,但此事之後,我便要告老回鄉了。」

「回鄉?」容銳章心底陰鷙瞬氣,但很又控制住了,他看著張全福,道:「你年紀還輕,何須這麼早告老?京城以外的信息搜尋我全部都交在你手裡,你這麼急著走,豈非棄本相於不顧?」

「對不住了丞相爺。」張全福微笑:「我老娘病了,要孝子在跟前。」說罷,不等容銳章開口,就徑直自己走了。

容銳章陰鷙的盯著他微胖的背影離開,半晌,才狠狠錘了一拳頭桌子召了人進來:「盯住張全福,等他踏出京城,立即殺了!」

「殺了?相爺,這張全福可是您重要的臂膀……」

「不聽話的臂膀有何用?婦人之仁,只會誤事。」容銳章冷哼了一聲,又想了一遍明日要去陳府的事,心情更沉悶了幾分,卻見文姨娘裊裊娜娜的走了進來。

「爺,夜深了,妾服侍您歇息吧。」文姨娘水波盈盈的望著他。聲音軟的都要滴出水來了。

容銳章本覺得厭煩,但看著文姨娘,腦海里浮現的,卻是那日魏卿卿嫣紅誘人的唇瓣,讓他不禁一陣陣發熱。

「爺這般盯著妾身做什麼?」

文姨娘看著他灼熱的眼神,羞澀的往前幾步,便被容銳章緊緊抱起往房間去了。

一夜好眠,文姨娘服侍容銳章更衣出門后,才臉一黑的坐在了梳妝台前。

丫環小蝶不解,連忙笑著道:「姨娘今兒還是用這嵌紅寶石的簪子吧,相爺定喜歡……」

「喜歡什麼!」

文姨娘不滿的打落小蝶手裡的簪子,一想到昨晚相爺抱著自己時,卻句句喊著『卿卿』,她就不能忍。

相爺是在喊死去的夫人嗎,那個一身銅臭味的女人,雖出自高門,卻庸俗又世故,半點不得相爺的歡心,相爺怎麼會忽然想起她?

不對,相爺不是在喊她,他喊得是如今還活在世上的這個魏卿卿,一定是她!

想到這裡,文姨娘臉都黑了。

「小蝶!」

「是。」小蝶忙應道:「姨娘有何吩咐,是不是想吃燕窩……」

「蠢東西,我是要你去打聽打聽那榆錢巷的魏卿卿,一定給我打聽清楚了。」文姨娘恨恨道。

小蝶連忙應下,就要出去。但剛出門就撞見了抱著一摞賬簿來的容金寧!

瞧見氣勢洶洶的容金寧,小蝶怔了下,忙扭頭去給文姨娘報了信兒,但文姨娘這頭還沒想出應對的政策,就被容金寧發瘋似的撕打了一通,還把她的妝奩盒子里的首飾都給搶走了。

魏卿卿聽到這個消息時,都已經是下午了,今兒是小酒館開張的日子,葛老一早就帶著魏虎去酒館喝了個酩酊大醉,消息還是跟著魏虎出去的小白帶回來的。

「我聽去相府出診的大夫說,文姨娘臉都被抓花了,府里吵得好難看,好像是為了銀錢的事兒。」小白笑嘻嘻說著,看丞相府出醜,他就高興。

魏卿卿也高興,晃著鞦韆咬著蘭生給她削好的蘋果,想了想,招了小白過來,輕聲道:「你可知道陳三娘身邊那位叫書眉的丫環?」

「知道,大哥說,這書眉日日都跑去大公子抄書的鋪子里,求大公子去見他家小姐。」小白撇嘴:「還好大公子腦子清醒,沒有去見那陳小姐,不然那陳小姐勢必要賴上大公子了。」

魏卿卿眼睛危險眯了眯,大哥身邊還有一個方子蛟在,雖然大哥已經對他有了警惕,但方子蛟此人油嘴滑舌。大哥雖聰慧但到底沒見過方子蛟這般的人,不一定能扛得住,所以最要緊,還是讓陳三娘徹底死心。

如今,就有個好機會。

「等下次書眉去找大公子,你讓大明悄悄給她透個話,只說大哥心有所屬,另外,把容金寧跟魏瓊威的事告訴她,多的一個字也不必再多說。」

小白聽著,雖不明白魏卿卿這麼做有什麼用,但出於盲目的崇拜,立即就脆聲應下了。

「去看著二哥吧,讓他照顧著些葛老,別醉到回不來了。」魏卿卿抓了幾個大錢給小白,小白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準備退下了,但他才跑了幾步,就遇上了有幾分緊張彷彿是正好朝這兒走來的餘霞。

小白遲疑了下。看了眼餘霞腳邊附近,那處灌木周圍的土是最近才松的,人站久了,腳印都格外深一些。

小白回頭朝魏卿卿看了看,魏卿卿卻瞭然朝他抬抬手,打發他下去。

餘霞以為魏卿卿沒發現自己偷聽,悄悄舒了口氣,才笑著走到魏卿卿跟前,笑道:「小姐,最近市面上好似有新鮮的枇杷果了,方爺名下正好有採買這些蔬果的,要不然叫方爺順手給拿些來吧。」

餘霞說罷,見魏卿卿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虛的解釋道:「奴婢是看這個時節,京城的小姐們都開始吃應季的水果了,說是美容養顏,奴婢也知小姐您天生麗質,但那國公府到底是高門大戶,您自然要更加註意保養才是。」

「方爺有你這樣一個體貼的丫環真是福氣。」魏卿卿笑看著她。

餘霞以為她在誇自己,連忙又道:「既如此,奴婢這就去找方爺吧,聽聞方爺那兒還有不少的綾羅,小姐您也要多注意打扮了,不能叫人小瞧了去,最好晚膳都換成人蔘燕窩,這些才補身子。」

魏卿卿由她說,等她說完。就打發了她下去。

蘭生在一旁卻有些擔心,萬一小姐真的變成了虛榮浮華之人怎麼辦?國公夫人最不喜歡這樣的人了,而且就魏府的情況來說,也供養不起這樣的虛榮,除非那方子蛟一直這麼大方。

但他這麼大方,小姐豈非要一直依附於他了?

正擔心著,魏府又來了客人。

「小姐,祝小姐跟徐小姐來了,一道而來的還有徐家的夫人和公子。說是來為之前的事賠禮道歉的。」

蘭芷在門口等候了一天,沒等來郭大俠,卻等來祝家人。

「爹爹可在府里?」魏卿卿問。

「不在。」蘭芷就是擔心這個,按理說,徐夫人乃是二品尚書夫人,雖是祝府的表親,但她登門應該要提前遞送拜帖才是,這樣貿貿然來,府里連個接待的主子也沒有。

猶豫了一下。蘭芷道:「要不然,奴婢去請國公夫人來一趟?」說完,蘭芷就後悔了,小姐還沒過門,豈有麻煩國公夫人的道理。

「不必。」

魏卿卿看了眼緊張的蘭芷,沒多說,不過她大致也能猜到徐家人此時登門是什麼用意。

上次祝家那垂花門內的風波,只怕也涉及到徐家了,徐家今日說是要上門道歉,怕只是想探自己的口風而已,畢竟如若叫那垂花門內的人知道,是徐家的兒子女兒跟魏素素一起算計的,徐家怕是討不著好。

心裡有了數,魏卿卿就直接往前廳去了。

到時,祝珠正紅著眼睛聽徐夫人說著什麼,徐瑤撇著嘴不耐煩的坐在一旁把玩自己的手腕上的鐲子,至於那徐家公子徐昌,從魏卿卿進門開始,眼神就是陰暗的。

「魏小姐。」祝珠瞧見魏卿卿來,連忙起了身來,卻被徐夫人不滿看了一眼,才聽徐夫人高高在上的笑道:「魏小姐可還記得我?上次你去給祝老夫人拜壽,我們可是打過照面。」

魏卿卿恭謹行了禮,徐夫人才連忙讓身邊的人虛扶了她起身來,又親昵的拉她坐在自己身側,才一副親戚長輩的模樣溫柔看著她,道:「果真是個好姑娘,聽珠珠說,你還會自己釀花露?」

「嘁,那東西還自己動手,又不是要做廚娘。」徐瑤直接嗤笑出聲。

祝珠臉上漲紅,她分明沒跟姑母說過這些,而且自己釀花露怎麼了,她覺得雅得很!

但不等祝珠開口,徐夫人便笑著略過了這個話題,又探問了魏卿卿幾句關於祝府垂花門的事。確定魏卿卿真的只是誤打誤撞才去了那兒,並且不以為徐瑤兄妹也參與了其中,才鬆了口氣,與她說起了今兒自己的真正目的來。

「聽說魏大公子今年也有二十了。」徐夫人笑道。

魏卿卿警惕起來,難不成她是要給大哥說親?

魏卿卿餘光瞧見焦急不已但被徐家大公子徐昌死死瞪著的祝珠,微笑:「莫非徐夫人是要說和大哥和徐小姐?」

徐瑤當即一口茶噴出來,脫口而出道:「你瘋了吧,你魏家什麼身份,我徐家什麼身份,讓我能嫁他……」

「瑤兒!」

徐夫人見遮掩不過去,立即呵斥了徐瑤一句,才又拉著魏卿卿哄道:「瑤兒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的,魏小姐應該能理解的吧?」

魏卿卿心底一陣好笑,她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睜眼說瞎話的。

「徐小姐說得沒錯,大哥而今還舉人都不是呢,如何配得上徐府的門第。」魏卿卿笑,徐夫人看著神色略冷淡的魏卿卿。心底有些不滿,自己都道歉了,她這個晚輩何必還這樣不依不饒?

但不滿歸不滿,徐夫人卻沒忘記今兒來的目的,笑道:「魏小姐是個明事理的,但我卻瞧著魏公子將來前途必是大好,剛好徐府如今有一個相貌年齡都與大公子相當的四小姐,魏大公子如今年紀不小了,不如趁機定下來,魏小姐你覺得呢?」

四小姐?

魏卿卿聽都沒怎麼聽過徐府這位四小姐的名聲,不過端看徐瑤的表情,也知道這位四小姐多半只是個庶女,或是更差,徐尚書當年養著外室還生了子女的事兒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婚姻大事,當有父母之命。」魏卿卿委婉拒絕,沒想到徐夫人卻笑道:「我自然知道,如今只是跟魏小姐透個口風,若是魏家大公子不反對,魏老爺也不反對,我們便好挑個時辰換了庚帖下了定了。」

魏卿卿見她居然假裝聽不懂自己拒絕的意思,還想把這件事做成大哥跟徐家四小姐私相授受的樣子,臉略沉了幾分:「徐夫人,我還待字閨中,今日你來開這個口已經是不合適了,況且大哥哪有反對不反對的,他又沒見過徐家的四小姐,這話傳出去,大哥一個男兒沒事,徐家四小姐卻要壞了名聲!」

魏卿卿說出這番話,徐夫人簡直沒反應過來。

魏卿卿今年才十四歲,她是哪裡學來的這些話?而且,還真叫她說對了。

「看來魏小姐還是對徐府不太滿意。」徐夫人冷笑一聲,起了身來:「也是,魏青山如今雖是從六品,可卻已經攀附上國公府了,瞧不上我徐家是理所當然。今兒算是我自討沒趣兒了,往後我也不再提這事兒了,省得旁人說我徐家的姑娘高攀了魏家的公子。」

說罷,就氣沖沖的走了。

祝珠歉意的看著魏卿卿要上去解釋,卻被徐瑤一把拉住:「珠珠,你胳膊肘朝哪兒拐呢,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你還狗皮膏藥似的往別人身邊賴,丟人不丟人,莫非你喜歡那魏家大公子不成。」

祝珠被戳穿了心事,立即紅著臉要辯解,徐昌卻是陰沉沉的盯著祝珠,罵了句『賤人』,就扭頭出去了,祝珠自然也被徐瑤強行扯走了。

見徐家人鬧哄哄的離開,蘭芷才稍稍呼了口氣,但見魏卿卿臉色還是不大好看,擔心道:「小姐,怎麼了嗎?」

「你立即去一趟大理寺請爹爹回來。」徐夫人方才那番話,是分明要把那徐家四小姐栽在大哥頭上了,而且多半不會以什麼好聽的話。

若是大哥真娶了徐家那位四小姐,只怕一輩子都要被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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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卿卿多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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