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帝王心裡的陰影
採桑狠狠地掐了楊鎖兒的胳膊一把:「你在胡說什麼?不知道實情,就別亂說話!唉呀……為了替皇上正名,我也顧不得家醜外揚了。實話告訴你們吧,羅思瑤生的孩子,是靳頊珩的種,這個孩子叫小金寶,娘娘賜了他個名字叫靳慎,他是我靳家的血脈,根本不是皇上的子嗣。可惜,小金寶的娘親卻是羅思瑤這個賤婢,真是辱沒了我靳家的名聲。靳頊珩為虎作倀,他已經遭了報應,娘娘又認小金寶作了義子,小金寶即將名正言順地回歸我靳家撫養。」
楊鎖兒震驚的張大了嘴:「天哪!這……我就說皇上何苦舍鳳而求雞?這結果,我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
慕容芷凝靠在炎躍軒肩上:「羅思瑤用了諸多不光採的手段,想留在皇上身邊,可她的如意算盤,從來沒有得逞過。羅思瑤當初上演的那出鬧劇,確實讓本宮和皇上產生了嫌隙,但事實證明,皇上是清清白白的,他從未沾染過羅思瑤半分!」
炎躍軒故意委屈地撇著嘴,頭靠在慕容芷凝肩上:「凝兒英明,朕的冤情,終於大白於天下了!」眾人哄堂大笑。
元藍看著恩愛有加的兩人,眼裡閃過一絲落寞:「娘娘,恭喜你和皇上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您倆當初離開商夏時……哥哥如何能接受這個現實?」
慕容芷凝的眼裡閃著歉疚的淚光:「本宮原本想將商夏的皇位,禪位於元先生,無奈他不肯接受!元先生淡泊名利、心胸寬闊,本宮對他既充滿了崇敬、又滿懷歉疚。本宮離開商夏后,小皇子年幼初臨帝位,需要人輔佐,這個重擔,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元先生肩上!本宮欠他的人情,只有來世償還了!」
炎躍軒面有羞愧之色:「朕真是愧對了元先生!有機會,朕一定好好地報答他。」
深夜的歸凰宮,籠罩在檀香縹緲怡人的輕煙里。慕容芷凝的寢殿里,燃著柔和的燭光,鳳榻前,紅羅帳低垂。
炎躍軒和慕容芷凝相對而卧,炎躍軒的眼裡,蕩漾著柔情蜜意:「凝兒,喬太醫說,朕身上的餘毒已排盡,朕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身體又龍精虎猛的了!」
慕容芷凝嬌羞地拿手帕遮住半張臉:「那又如何?本宮和你的一年之約,馬上到期了,本宮打算要回商夏了。」
炎躍軒隔著手帕,輕吻慕容芷凝:「好凝兒,你這不是要朕的命嗎?沒有你,朕可怎麼活?」
慕容芷凝俏皮地翻了翻白眼:「本宮哪裡管得了別人的死活?你說過,一年期滿,去或留,決定權全在本宮手上。」
炎躍軒搶過慕容芷凝手裡的絲帕,仰面蓋在臉上:「走就走,有什麼大不了的?女皇陛下,請您走時,別忘了帶走自己的丈夫。朕願意隨陛下去往商夏,給陛下做個男寵!」
慕容芷凝嫌棄地撇著嘴:「天下這麼多男人,本宮何苦一定要納你做男寵?你一身的壞毛病,脾氣又十分暴躁,還長得像個頭髮花白的糟老頭子……」
炎躍軒擠到慕容芷凝身邊,示弱道:「朕心裡明白,無論朕是病入膏肓、還真是個糟老頭子,朕的凝兒都不會嫌棄朕的。凝兒,朕都這麼可憐了,你又怎麼忍心拋棄朕?」
慕容芷凝偎到炎躍軒胸前,伸手環抱著他:「軒,這幾天凝兒好像做夢一樣!當藏在迷霧裡的真相都明了了,幸福來得那麼突然,凝兒猝不及防的,還真有些不適應!」
炎躍軒的下巴輕輕在慕容芷凝頭頂摩挲:「不止是你,就連朕也覺得這幸福來得太虛幻、太不真實……凝兒,朕要把虧欠你的幸福,加倍地補償給你。」
燭光透過紅羅帳,柔和地灑在兩人身上,炎躍軒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慕容芷凝,目光柔情似水。
慕容芷凝的眸子被燭火映照得繁星點點,她唇角漾起的梨渦,像一個漩渦般,眨間將炎躍軒淹沒。兩人忘我地翻滾纏吻,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紅羅帳內這席方寸之地,兩人眼中,都只有彼此的存在。
炎躍軒佔了上風,他輕柔地覆在慕容芷凝之上,聲音低沉而略為沙啞:「是誰說朕的兩把火,融化不了你這座冰山的?」
慕容芷凝翻身壓著炎躍軒:「那就看看本宮怎麼澆滅你這兩把火!」
炎躍軒溫柔地仰視著慕容芷凝:「凝兒,朕認輸了,你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你輕易就能摧毀朕的意志!就在剛才,朕差點陷入了你攪起的漩渦里!」
慕容芷凝嬌俏地撅著嘴:「炎躍軒,你當初是怎麼把自己偽裝得如此冷酷無情的?以至於本宮在你眼裡,竟看不到絲毫的情意?本宮自詡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可本宮當初卻看不透你的心思,你真是個極危險的傢伙!」
炎躍軒抬手輕撫慕容芷凝的臉頰:「凝兒,你又想翻舊帳不成?朕當初若不是痛定思痛,我倆就註定了沒有未來。朕是傷害了你,可朕的心也掉進了地獄里,直至現在,朕心裡仍然有陰影。朕一想到你在蘆葦盪里絕望的哀哭聲,朕至今都沒辦法和你親密相處……」
慕容芷凝戲謔道:「本宮一直以為你是出於愧疚,才對本宮以禮相待的,沒想到,你竟是心裡有陰影?反正本宮的身體也不能替你生養了,我倆注重的,也並非普通男女間的歡愉,因此,本宮倒也不介意有沒有肌膚之親!」
炎躍軒翻身又壓住慕容芷凝:「喂……你這個沒心沒肺傢伙,朕不能人倫,你讓朕怎麼在人前抬得起頭?凝兒……你敢不敢像上次那樣挑釁朕?嗯?好凝兒,你試試看,朕反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慕容芷凝推開炎躍軒,在錦被裡扭動著身體,她細膩的身軀從柔滑的紗衣里褪出:「炎躍軒,是這樣的嗎?」
炎躍軒歡快地鑽進錦被裡,兩人又翻滾著糾纏在一起,久違的溫暖,像黑暗裡的燭光,照亮了彼些的世界,也點燃了彼此最絢爛的生命之火。
床榻前的仙鶴燭架上,最後一盞燭火已燃盡,寢殿里陷入一片漆黑,兩人纏綿相擁,將彼此的世界照得透亮。
紅羅帳內,慕容芷凝嬌嗔的聲音,在黑暗中極具魅惑:「炎躍軒,你……你這個大騙子……」一切彷彿都盡在無言中。
寢殿外的窗戶下,鄭常星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他走到迴廊盡頭,伸手招來兩個小太監:「去把娘娘的溫泉殿打掃乾淨,準備好皇上和娘娘沐浴用的物品、和兩人熏過香的貼身衣物。去讓小碧準備一套新的床褥和錦被,待會兒娘娘的鳳榻上,要全換上新的被褥。」
歸凰宮後院的碧凝軒里,採桑和楊鎖兒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頭對頭地說著悄悄話。
採桑虛弱地將頭靠在楊鎖兒肩膀上:「娘娘苦盡甘來,她和皇上之間的愛情,得多甜蜜啊!只有在經歷過痛苦后,愛情才顯得猶為珍貴!哪像我倆,和未來的夫君就像白開水一般,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
楊鎖兒用手指刮著採桑的臉:「你說這種話,羞不羞啊?像我們這種平淡無奇的女子,能擁有一份實實在在的愛情,就十分不錯了,你還想像娘娘那般,愛得死去活來的?」
採桑委屈地撅著嘴:「我和叱雲思遠也是十分相愛的,但我倆彷彿就像一對老夫妻,誰也離不開誰,可總是欠缺一些熱情。娘娘以前常說她和皇上是靈魂伴侶,鬼知道什麼是靈魂伴侶?」
楊鎖兒打了個冷噤:「什麼鬼魂,真嚇人!我和石大哥,就像一對兄妹,兩人可以在一起作伴,也彼此離不開對方,就是從來沒有體驗過那種讓人癲狂的情感!看來,有的人天生感情就比別人豐富。然而,一個感情豐富的人,若是遇到一個不能給他回應的人,也還是相當於一潭死水。皇上和娘娘,就是兩個感情豐富的人,剛好撞到了一起,所以,他倆的愛,就是比別人要熾烈些。」
孟夏和元藍牽著手下了樓,兩人朝著採桑和楊鎖兒走去。
孟夏拉著元藍坐在石桌旁:「我遠遠就聽到你倆在議論皇上和娘娘,你倆兩個小丫頭片子,懂得什麼叫愛情?」
楊鎖兒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元藍:「藍兒,你年紀最小,卻比我們先出嫁了。你倒是說說,賀蘭將軍對你怎麼樣?你倆的感情,是不是也像皇上和娘娘這般濃烈?」
元藍滿臉羞紅道:「我和夫君甚是相愛,我倆雖然沒有大起大落的感情,卻也相處得極為融洽!」
採桑問道:「藍兒,你就不介意賀蘭將軍心裡曾經深愛過娘娘嗎?你想起他的過往,心裡就不會感到酸楚嗎?」
元藍一臉燦爛的笑容:「我沒有權利要求夫君像愛娘娘那樣愛我,我也沒有能力抹去他心裡最美好的回憶,我能做到的,就是默默地溫曖他,直到他心裡的那些回憶,慢慢地褪去顏色,最終只剩下我!」
正在這時,炎躍軒牽著慕容芷凝的手進了碧凝軒,慕容芷凝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兩手緊緊地挽著炎躍軒的胳膊。
四人起身見禮,炎躍軒隨和地擺著手:「這裡是凝兒的寢宮,你們無須多禮。還像當初在碧凝軒時一樣,無拘無束的就好。朕也是個不拘一格的性子,不喜歡繁瑣的禮節!」
孟夏拱手道:「皇上,我和採桑、鎖兒想去見見羅思瑤,我想當面質問她,她當初為何忍心向娘娘下毒手?」
炎躍軒寵愛地側目看著慕容芷凝:「凝兒才是後宮之主,你們想見誰,請示她即可,連朕都要對她唯命是從呢!是不是啊,凝兒?」
慕容芷凝抬頭看著炎躍軒:「你一心想留羅思瑤一命,你就不怕本宮向她索債嗎?」
炎躍軒寵愛地刮著慕容芷凝的鼻尖:「朕當初留著羅思瑤的性命,是因為顧忌怕採桑醒不來,朕會百口莫辯。採桑昏迷期間,只有羅思瑤一人知道真相,朕天真地幻想著,她有一天會良心發現,主動向你澄清朕的清白。朕現在不需要她的證明了,小金寶也脫離了她的魔掌,她之前如此傷害你、還陰謀算計朕,朕憑什麼要對她大發慈悲?」
孟夏猛地拍了拍案桌:「這個歹毒下作的女人,我要親手殺了她,為娘娘討個公道!」
慕容芷凝扯著孟夏的衣袖:「羅思瑤已經被本宮扎爆了一隻眼睛,她整天生活在惶恐里,生不如死。死對於她來說,或許才是一種解脫。」
炎躍軒輕笑道:「朕的凝兒就是善良!反正羅思瑤活著也沒有什麼價值了,那就讓她解脫吧!走,朕陪你們去前院的正殿里用午膳,用完午膳,讓凝兒帶你們在後宮裡四處逛逛,整個泰極宮,可都是她的地盤。連朕這頭強龍,也要被她壓一頭的。」
慕容芷凝高傲地揚著下巴:「炎躍軒,你是強龍,難道本宮是地頭蛇嗎?本宮好歹也做過商夏的女皇,本宮也是強龍!」
炎躍軒諂媚道:「是是是,凝兒是頭了不得的小母龍。」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雲華宮裡,羅思瑤蜷縮在被窩裡,身體不停地顫抖。她的左眼不斷地沁出膿水,濡濕了眼睛上蒙著的白紗布。
月桂打開了偏殿的門鎖,沒好氣地叫道:「羅思瑤,皇後娘娘來看你了,還不趕緊起來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