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我不是虞姬,你也不是楚霸王

第六百九十八章我不是虞姬,你也不是楚霸王

慕容芷凝親昵地抱著元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分別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藍兒你放心,只要我倆的姐妹情誼還在,千山萬水又豈能阻隔我倆相見?賀蘭將軍不是說了嗎?等你生下孩子,他要帶你回商夏見哥哥,到時,本宮陪你一同成行!本宮離開商夏時行色匆匆,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元先生多說一句話,本宮也期盼著能早日重返商夏,和炎躍軒一起,真誠地給元先生表個謝意!」

元藍動情道:「我想,哥哥並不想要您和皇上的謝意,他一定和藍兒一樣,只想看著你倆好生地相愛!哥哥這輩子可能註定了要孑然一身,可這就是他的命!」

夜晚的翡翠離宮裡,從「碧凝軒」的院子里傳出陣陣歡聲笑語。

院子里的樹上密密地掛滿了各色燈籠,把院子時照得如同白晝。院子中央搭建的戲台上,穿紅著綠的舞姬們,正輕舒廣袖,和著古典的樂聲,跳著一曲楚風舞。

炎躍軒一邊搖頭晃腦地欣賞著歌舞、一邊嘆息著:「這舞蹈,也就只能看個熱鬧。所有的舞姬加起來,都沒有凝兒跳舞時萬分之一的靈性,這楚風舞實在入不得朕的法眼。凝兒,為何你跳舞時能讓人感到融入了你的靈魂,而不是像她們一樣,只是機械地手舞足蹈?」

慕容芷凝側目用溫柔的目光回應炎躍軒,嬌嗔道:「當舞蹈淪為舞姬們謀生的工具時,她們哪裡還有這麼多的激情?古來的靈魂舞者,都把舞蹈當作最大的興趣愛好,而不是謀取利益的工具,這樣才能用心揣摩情緒跟動作,準確地用肢體傳達自己的情感,讓觀看的人真切地感受到她想表達的意境。你哪來的這麼苛求?一個邊關的軍營,能有這樣的舞姬,已經很不錯了。軍營里的熱血男兒們,不就圖看個熱鬧嗎?哪有像你一樣,要看到別人靈魂的?」

炎躍軒寵愛地攬著慕容芷凝的肩頭:「呦,朕就抱怨一句,你卻數落了朕無數句!朕就只愛看你跳舞,其他人跳得再好,朕也覺得缺乏靈動。凝兒,你翩然起舞的身影,常常縈繞在朕的夢裡頭!」

慕容芷凝嫣然一笑:「軒,凝兒在商夏時,跟一位當紅的名角兒,學了一出《霸王別姬》的戲。凝兒今天就為你跳一段劍舞,也當作為大夥喝酒助助興,如何?」

炎躍軒溫柔道:「有何不可?朕求之不得!在永寧,一切你說了算。朕給你跑個龍套,客串一把楚霸王如何?」

慕容芷凝的眼前突然閃過元致扮的楚霸王,一絲憂傷呈現在她的眼裡:「不,凝兒不是虞姬、你也不是楚霸王,即便是在戲里,凝兒也斷然捨不得與你分離。你陪著賀蘭將軍多喝兩杯,凝兒去換身行頭,舞劍為你們助助酒興。」

炎躍軒萬分痴迷的目光,落在戲台上的慕容芷凝身上,慕容芷凝身著嫩黃色的魚鱗甲,她舞動手裡的雙劍,虞姬冠上墜著的珠穗輕輕擺動。慕容芷凝的一招一式,格外的認真,盡顯婉轉嫵媚,彷彿虞姬再世。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會破壞了這美好的意境。

戲台上傳來時緩時急的鼓點和胡琴聲,慕容芷凝的身影融入到劍光里,婉如一條蛟龍,游弋在電閃雷鳴的長空;她空靈而高亢的唱腔,又恰似幽靜的空谷里,時而傳來一兩聲黃鶯的鳴叫。

炎躍軒看得如痴如醉,他用筷子輕輕在杯沿上敲打著節拍,面前的酒盞翻倒,也渾然不覺,他的心裡眼裡,全是慕容芷凝那柳弱花嬌的俏影。

賀蘭銘燁的目光,在慕容芷凝和炎躍軒之間來回遊移,炎躍軒對慕容芷凝的深愛,不由得讓他心生敬慕,他暗自慶幸,自己當初果斷的放了慕容芷凝一條生路。

元藍面帶微笑,她愛憐的目光,始終落在了賀蘭銘燁的臉上,她心裡明白,她鍾愛的這個男人,真正放下了心裡的執念,將全身心都屬於她一人。

鼓樂聲戛然而止,炎躍軒擊碎了面前的細瓷青花碗,整個院落陷入了無聲的境界。

炎躍軒良久才回過神來,他走到戲台前,把慕容芷凝抱下戲台,抱著她走進了暖棚里,放回主座上:「即便是楚霸王的愛姬轉世,又豈能敵得過朕的凝兒?朕剛才竟心生恨意,想和那楚霸王一決高低!」

孟夏捂嘴輕笑:「皇上,您和娘娘再恩愛,也得分分場合吧?您就不怕我們尷尬肉麻嗎?」

採桑笑倒在叱雲思遠肩上:「孟姐姐,你多慮了,皇上眼裡只有娘娘,何嘗有你我?」

炎躍軒不以為然,側身拿絲帕擦拭慕容芷凝額上的汗珠,他眼裡滿是憐惜:「還是採桑了解朕,朕眼裡,確實只裝得下凝兒一人。你們可以取笑朕,可朕的凝兒臉皮薄,經不起調侃,她小臉都羞得通紅了!」

楊鎖兒拍著手掌:「皇上,孟姐姐和採桑哪裡是取笑您?她們都在怨恨自己的相公是木頭,不會像皇上討好娘娘這般討好她們。」

採桑掐著楊鎖兒的臉頰:「呦,當了石將軍的夫人,說話都有底氣了?我可還記得你當初的樣子,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的模樣。」眾人哄堂大笑。

採桑不依不饒道:「楊鎖兒,當初皇上和娘娘把你從明華縣解救出來的時候,你還以為明華縣比上京還繁華呢!」

石勇哈哈一笑:「叱雲夫人,我家夫人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子,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取笑她嘛。」

楊鎖兒眼眶一紅:「鎖兒自小跟著爹爹賣狗皮膏藥,連明華縣城的大門都沒有出過。爹爹一生清苦,連個名字都沒有,任由別人喚他作楊狗皮。他連一天福都沒享過,就丟下鎖兒走了……」

石勇溫柔地安撫道:「鎖兒,你還有我啊!我年長你這麼多,一定會給你父兄般的關愛。」

楊鎖兒破涕為笑:「你是鎖兒的夫君,誰要你父兄般的關愛?」

採桑戳著楊鎖兒的額頭:「羞不羞?你矯不矯情?」楊鎖兒自知失言,捂著臉,羞得無地自容。

賀蘭銘燁抓著元藍的手:「華炎還真是個民風開化的泱泱大國,在下真羨慕你們,有這樣開達的明君和皇后,就連做個普通百姓,也是其樂融融的。在下日後登上皇位,一定會效仿陛下,提高吉斯汗小娘子的地位,讓藍兒也享受到最高的禮遇。」

炎躍軒矯情地搖頭一笑:「世上的男人若都像朕一般寵妻如命,一定會天下太平的!凝兒,朕還想讓你見一個人。」他朝不遠處招了招手。

一個用白布包著臉,穿著粗布衣裳的女人,緩緩走上前,跪伏在了地上。

慕容芷凝發出了一聲驚呼:「崔夢萱?軒,原來是你收留了她?你想如何安置她?」

炎躍軒輕聲道:「凝兒,是你的善良,觸動了朕心裡的柔軟!朕當初見她刺殺你不成,反被你寬恕善待的樣子,就決心要收留她了。她已經通過手寫的認罪書,坦白交待了罪行。把她害成這樣的,不是她的夫君柴斌一家,而是她的父親。崔尚書怕崔夢萱的罪行會連累家人,讓人毀了她的容貌,割了她的舌頭,找了個身材和她相似的女子,殺了頂罪,把崔夢萱驅逐出了上京。朕問過柴斌了,柴斌念在和她夫妻多年的情份上,不計較她的過失,願意讓她重返柴府。」

慕容芷凝用憐惜的目光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崔夢萱:「善妒是女人的天性,可你不該放任自己的妒意,做出天理難容的惡行,你不僅害了本宮,更加害了你自己。崔夢萱,你可是真心悔改?」

崔夢萱抬頭看著慕容芷凝,她眼裡含著淚水,口裡發出「啊……呀……」的聲音,拚命地點著頭。

慕容芷凝靠在炎躍軒肩上:「軒,原來善良是可以改變別人的。凝兒始終相信,以德報怨才是王者之道。那明天就把崔夢萱一併帶回上京吧!」

崔夢萱跪伏在地上,卻久久不肯離去。

炎躍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崔夢萱,你別得寸進尺的,你父親的案子涉及了貪腐,朕已經將他發往刑部受審,這可不是賣給你一個人情,可以解決的問題。」

崔夢萱焦急地「哇哇」亂叫,不停地磕著頭。

慕容芷凝握住炎躍軒的手:「崔夢萱不是在為自己的父親求情,她是想讓你饒恕了她的妹妹崔夢蕊。」崔夢萱連連點著頭。

炎躍軒無奈地搖著頭:「崔夢萱,崔夢蕊是江陵王的棄妃,她得罪的可不光是朕一人。她當初費盡心思,想陷害朕的凝兒,朕可以寬恕她,可她是江陵王的人,朕也不能拂了皇兄的面子,私自恕了她的罪。」

慕容芷凝搖著炎躍軒的胳膊:「軒,你就好人做到底,回去跟皇兄說一聲,放崔夢蕊出宮去吧。她在宮裡做了三年的苦役,又瘸了一條腿,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戒。」

炎躍軒自負地一笑:「這件事原本誰說情都沒有用,但無奈開口的是朕的凝兒,朕又怎麼能不給凝兒面子?崔夢萱,既然朕的凝兒替你妹妹求情,朕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你崔家現在是罪臣之身,你倆難免受到牽連,朕把你倆送回柴家,你倆就安生地呆在柴家過日子吧。柴斌雖然生性風流,可好歹他對你不離不棄,你要心存感恩之心。對了,你還須記住,你兩姐妹的恩人,可是朕的皇后,從今往後,你倆要日日為她誦經祁福!」

崔夢萱磕頭如搗蒜,她一直跪著倒退著爬出了院子里,以示她對慕容芷凝和炎躍軒的敬畏之意。

採桑不滿地撅著嘴:「皇上憑什麼就這樣饒了她姐妹倆?如果是娘娘落了難,她倆指不定會怎樣對娘娘下黑手呢!依我說,惡人就該遭到最嚴厲的懲處,處罰得不痛不癢的,以後誰都想踩上娘娘一腳!」

炎躍軒寵愛地伸手攬著慕容芷凝:「採桑你放心,朕把凝兒捧到天上,朕倒要看看,誰的腳那麼長,能抬那麼高去踩朕的凝兒?是不是啊凝兒?」

慕容芷凝小鳥依人般偎在炎躍軒肩上:「你就生了一對大長腿!」眾人撫掌大笑。

炎躍軒矯情道:「朕的長腿,生來是為了把凝兒你捧上天的。」

軍奴為眾人燙上了一輪熱酒,大夥談笑風生的,一直喝到了深夜,才各自心滿意足地相攜而歸。

清晨的永寧城外,炎躍軒牽著慕容芷凝的手,辭別了賀蘭銘燁和元藍,準備踏上回上京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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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歸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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