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滿月之宴(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滿月之宴(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滿月之宴(中)

在德珍為孩子的孱弱揪心之際,玄燁清潤的嗓音帶了些許安慰,從屏風的那一頭傳來:「孩子出生是早了一點,也比一般足月的羸弱些,不過朕已問過了太醫的人,只要多費些心神養著就是。」停了一停,聲音里多了幾分笑意,「你又為朕添了一個麟兒。」

聽到玄燁的聲音,德珍這才想起他的存在,連忙朝屏風外道:「皇上,產房血腥,需得忌諱。」說話中凝眸望去,隱隱見一個頎長的身影映在玻璃屏風上。而那身影似乎是正面相對,也隔著屏風凝望著她所在之處。

玄燁不以為意,曼笑道:「朕不是隔了一道屏風么?如此,又有何可忌諱。」

德珍憐愛的看著懷中的幼子,隨口回應,語氣里卻是蘊含著關切之情:「皇上您大病初癒不過一月,臣妾擔心產房的血腥煞氣太重,若是衝撞了皇上……」

玄燁絲毫不在意的打斷道:「朕病癒已久,這一點不礙事。」話鋒一轉,「倒是你昨夜分娩后就一直昏迷至今,卻是需要用些膳食才可。」

小許子趁機小聲插嘴道:「有助補血養氣的阿膠粥備著呢。」原來產房裡一直為德珍溫著膳食,只因她一醒來就要見孩子,小許子等人未來得及奉上。

玄燁自幼習武,五識自然強於普通人,便聽見了小許子的話,於是續道:「將孩子交給乳母,你先用些膳食吧。」

不敢違抗玄燁的聖意,秋林忙去盛了一碗阿膠粥,乳母也忙朝德珍福了個身。

如此,德珍只有無奈而不舍的將孩子交給乳母,卻又不放心的殷殷囑咐道:「他還沒睜眼,你抱得時候注意背著光。」

乳母徽娘是一個二十六、七的女子,容貌有幾分秀麗,性子也很是溫和,卻是一個苦命人。去年夏日的那場地震,丈夫兒子都去世了,只留下一個剛出生的女兒,卻不想唯一的女兒也在年前病逝了。薛氏見她是旗人,又是知些根底的,便走形式薦到內務府,再跟著甄選入了永和宮。因是母親薛氏挑選的人,德珍倒不擔心此人的來路,只在身邊觀察了月余后便也暫且安心的留用下來。

徽娘接過孩子,恭敬應道:「娘娘……主子放心,奴婢省的。」即使入宮已有兩月,徽娘的聲音依然帶著拘謹,不過抱孩子的動作卻極是小心,目光十分的溫柔。

德珍看著不覺滿意一笑,卻忽見小傢伙的手伸出襁褓,在纖細的手腕上露出一串伽楠木佛珠,接頭處還墜著一個木雕佛頭。不由咦聲道:「他手上怎麼戴了一串佛珠?」

小許子正想著回話,玄燁已先一步說道:「這串佛珠是皇祖母昨夜命人送來。聽說是上面的珠子,還是用得皇祖母供在神龕前有十年的佛珠編串的,以後就作了護身之物給他戴著吧。」說著朗朗一笑,「這小子竟連皇祖母供奉的佛珠都得了,倒讓朕有些不平」

德珍低笑著嗔道:「皇上,什麼這小子呢。」雖是在笑,目光卻微微失神的落在了那串佛珠上,忽得想起了去年相伴抄襲佛經的日子,又一想今時今日的疏離,不覺黯然。

隨侍玄燁的梁九功,心存討好的借口道:「德主子您才識好,不如給小阿哥起個乳母先叫著。」

德珍淡笑道:「還是梁總管細心,注意到他還沒起乳母。不過有皇上在,我若賣弄這點文墨,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還請皇上賜個名。」

「乳母本該作母親的喚,朕未思及此,但是朕早在數月前已想好了他的名字。」一語畢,玄燁忽而問道:「可還記得禛兒周歲那日朕曾對你說過的話?」聲音好似靡靡春雨一樣綿情而繾綣。

「那一晚……?」德珍顰眉而思,靈光驀然一閃,她立馬說道:「皇上在那時便已想了孩子的名字?」

玄燁吟吟含笑道:「不錯,那時便已取好了。」

德珍怔了一怔,玄燁在那個時候就已想了名字,想來當時其心誠然,然而即使再有一個孩子,他終究不是禛兒了。但是,玄燁能數月前念及孩子的名字,也是對這個孩子的期待與重視。

如此一想,德珍唇角不禁噙了一抹笑意,道:「不知皇上起得名字為何?」

玄燁成竹在胸道:「胤祚。礻、乍,祚。」

「祚?」德珍倒抽一口氣,忍不住低呼出聲。

她萬萬沒想到,也根本沒去想,玄燁竟會取這樣的一個名字

祚,乃帝王皇位之意。當年孝獻皇后在還是董鄂妃時曾誕下一子,是為世祖皇帝的第四子。可世祖皇帝在其子誕下的第一天,便當著太皇太后的面稱之為他的第一子,這無疑是否定了前面三子的存在,而玄燁正是世祖皇帝的第三子。同時,世祖皇帝還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前所未聞的將一個誕生不足日的嬰孩冊封為和碩祚親王,其意無疑是要將此子立為皇儲,故特賜一字祚為封號。然而不幸的是,此子生下不到三月便夭折了,這也才有了玄燁的登基為帝。

如是,相信玄燁比任何人都清楚「祚」為何意。

若此舉只是因為玄燁真心期待且寵愛這個孩子,不過是多賜予些賞賜物罷了,甚至連一個封號也不能賜予,畢竟連皇長子都還尚無封號。可他卻賜予了一個比封號爵位更重的東西——代表皇位的「祚」

這樣為之,是將太子胤礽和皇長子胤禔置於何地?她又該如何面對其他擁有皇子的嬪妃?而滿朝文武又該如何看待她母子?

一念之中,德珍盡乎本能的立即反駁道:「皇上,這恐怕有些不妥。」甫及脫口便覺過於直白,忙轉圜道:「皇上您所取之名固然是好,但臣妾一想這孩子因早產比一般的嬰孩羸弱許多,害怕皇上提前與他賜名會福澤過重,他承受不住。」

說完,定定看著映在屏風上的身影,心想暫緩一時再想他法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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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食言,本說今天多更些,可是熬夜睡眠不足,下午還要趕車,這會兒腦袋好漿糊,寫不出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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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宮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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