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找茬的客人
因為向青松的提醒，林德勝意識到不能光憑表面現象，就斷定沈晗真有不凡的醫術。
因而林德勝目光一寒，冷笑道：「不管怎樣，沈晗既然敢打出神醫之徒的名號，那我們就要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林德勝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盤算，向青松便不再多言，找了借口告辭。
向家一直都喜歡在背後出謀劃策，到前面衝鋒陷陣的事情，便交給其他人吧。
林家與向家結親，自以為是巴結上了一棵大樹，卻不知在向家眼中，自己不過是多了個可供驅使的馬前卒。
此時距離生命之樹開業已經有三天，沈晗「神醫之徒」的名聲傳出去后，隨手遭到了無數質疑，卻也有些人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前來。
對於每一個客人，生命之樹都熱情地招待。
這日，生命之樹剛開門，便有人推著一輛輪椅過來。
輪椅之上，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臉色蒼白，身體僵硬地倚著輪椅。
推他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進門，青年便嚷嚷起來。
「神醫之徒在嗎？我是來看病的！」
生命之樹的員工迎了上去。
「請到這邊登記。」
青年見招待自己的是個彪形大漢，臉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你們這兒沒別人了？怎麼找個粗魯的大老爺們來招呼。」
「你是來買命的還是來找小姐的？」姚西合從後面的辦公室出來，就聽到了這句話，頓時不爽地反懟回去。
青年面色更不忿：「你這什麼態度，信不信我投訴你！」
聞言，姚西合翻了個白眼。
慘遭青年嫌棄的彪形大漢，此時粗聲粗氣地說：「你要投訴的是我們的經理，老闆說了，他不在的時候，經理最大。」
也就是說，青年想投訴姚西合壓根沒途徑。
姚西合掃了青年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我瞧你不像是來誠心做買賣的，倒像是專門來找茬的。」
此話一出，青年面上立時露出心虛的神色。
他目光四處游移，結結巴巴道：「誰、誰說我不是來做買賣的？我、我是來找神醫之徒，給我大哥看病的。」
「你大哥？」姚西合狐疑地看看青年，又看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小聲嘀咕：「看起來你更像是他兒子。」
就在這時，門口進來了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英俊男人。
公司內的眾人見到青年，立時恭聲問候：「老闆好。」
沈晗淡淡「嗯」了聲。
眼見幾個人怵在大廳中央，沈晗眉心一蹙，「什麼事？」
姚西合指了指那名青年，「他說他是來請你替大哥看病。」
彼時，青年也順著眾人目光看向了沈晗。
猝不及防之下，青年對上了沈晗的視線，不知為何還沒開口，便先打了個寒戰。
沈晗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半晌，便從眾人旁邊擦身走過，留下一句話。
「帶他登記好了，再進來。」
見沈晗都進去了，青年還傻愣愣地站著，姚西合推了推他。
「喂，小老弟，你是不是對男人有什麼特殊愛好，怎麼跟狼見了肉似地盯著沈晗？」
聞言，青年白皙的臉蛋立馬鐵青。
「滾你的蛋！」
暴躁的青年鬧騰了好幾分鐘，才乖乖地配合搞完登記手續。
等他推著輪椅進入房間，沈晗已經拿出一排銀針等候。
「關門。」
沈晗頭也不抬地下達命令。
青年下意識地聽從了。
待將門關上，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聽話，表情有點難看。
然而沈晗根本沒關注他，直接走過來，半蹲在輪椅前替他大哥把脈。
「癱瘓多久了？」
一邊為病人把脈，沈晗一邊問道。
「十年了。」青年如實回答。
說完后許久，沒有見沈晗出聲，青年按捺不住了。
「我大哥到底有沒有救？」
沈晗冷淡道：「癱瘓十年，想要完全治好，很難。」
隨即話鋒一轉：「你應該已經清楚，我們這裡是出售壽命的地方。你大哥這種情況，即便沒有我，他也能活下去，所以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也有理由不支付酬勞。」
說著，沈晗站了起來，將那份病歷交還給青年。
見狀，青年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他。
沈晗挑眉：「抱歉，你這筆生意，不符合我們公司的業務條件。」
話音落下，青年明白了，沈晗是不願意替他大哥治病。
青年眼眶一紅，生氣地質問：「你不是神醫之徒嗎？既然你有本事能治好我大哥，那你為什麼不肯出手？難道你的醫術是假的？」
面對青年的質詢，沈晗態度平和。
他淡淡地說道：「我不是醫生，我只是一個生意人。生命之樹不是醫院，沒有義務接納所有的病人，我有權利決定是否接受這筆生意。」
青年聽了，登時大怒，一腳踹向旁邊的椅子。
這椅子是用實木做的，然而青年一腳踢出后，它竟然裂開了！
沈晗注意到這令人吃驚的一幕，心裡微微一動，眼神陡然深邃地看著青年。
然而此時的青年沒有心思注意別的，只顧著發泄心中暴躁的情緒。
「為什麼我遇到的醫生都是這樣！一個個的不是找借口推辭，就是欺騙我！狗屁神醫之徒，你跟那些庸醫一樣，都是打著好聽的名號坑騙大家！」
面對暴跳如雷的青年，沈晗臉上沒什麼表情地道：「這張椅子價值一千五，待會兒你記得到前台交錢。」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在青年頭上，霎時讓他偃旗息鼓。
他綳著臉，「我沒錢。」
沈晗眯起了眼睛。
「你沒錢，還敢來這裡，真當我這兒是慈善所？」
青年僵硬地道：「我聽說，這裡是先治病再付錢的，所以，我就想著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治好大哥，那我就拚命賺錢來交費。」
在青年看來，到時候大哥都被治好了，即便他真拿不出錢來交，沈晗也拿他沒辦法。
當然，他也不是想賴賬。如果沈晗確實治好了大哥，那他今後便為沈晗免費打工，以身償債。
為了大哥，他可以犧牲一切。
沈晗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腦子缺根筋。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青年，打趣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神醫之徒，就得以救死扶傷為己任，免費替各種人治病吧？」
青年倔強地反問：「難道不是嗎？你一身的醫術，難道不該為天下做出貢獻？不然神醫幹嘛要教你醫術。」
沈晗的笑容冷了幾分。
他伸手指著門口，淡淡道：「既然你嫌我們公司收費高昂，那就請出門下樓右轉十里。那裡有一家醫院，請你帶著你大哥過去，看醫院肯不肯通融一下，免費為你大哥診治。」
外面的姚西合也聽見了動靜，咬著一塊麵包走了進來，看見沈晗和青年正在對峙。
「搞毛啊這是，你不是要給客人看病嗎？」姚西合納悶地問沈晗。
「送他們出去。」沈晗平靜地道，「這位小兄弟不是來買命的，他是來消遣的。」
姚西合一聽這語氣，就知道肯定是青年說了什麼話，惹得沈晗不高興。
姚西合為人重情重義，自然也欣賞青年這種重視大哥的人，所以也希望他大哥可以恢復。
深知沈晗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姚西合小聲地對青年道：「你大哥都癱瘓十年了，現在只要你跟沈醫生低個頭認個錯，說不定你大哥就能像十年前一樣行動自如，這買賣多劃算，難道你不清楚？」
青年眼裡現出猶豫的光芒。
姚西合再接再厲地勸說：「錢這東西，只要有手有腳，一定能掙回來的，但是人命就不一樣了。咱們這公司別說全市僅此一間，估計全世界，也只有我們有本事賣命給客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店，你真要好好想想了。」
聽到這裡，青年咬了咬牙，低頭對沈晗道歉。
「對不起沈醫生，是我不好，冒犯了您。還請沈醫生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我大哥……」
「如果我治好了你大哥，你要拿什麼來付費？」沈晗直截了當地問。
青年面容憂愁，低聲道：「我雖然沒錢，但是……我有一雙手，我可以賺錢。只要沈醫生能治好我大哥的癱瘓，那麼，我這條命就是生命之樹的了！」
此話一出，沈晗眼中劃過一抹算計得逞的精光。
他隱晦地與有姚西合對視了一眼，後者咧嘴一笑，在青年看不到的後方伸出兩根手指，擺了個「耶」的手勢。
——這名青年，並不是黎安市的人。
他名叫樓煜，是南安市的人。
樓煜為何會出現在距離南安市足有千里之遠的黎安市？
他又是如何得知生命之樹里，有個神醫之徒沈晗？
說來話長，但整件事情，與三天前那位叫做王一谷的豪爽漢子有關。
十年前，樓煜的兄長樓宇出了車禍。
當時南安市的一家保險公司，剛好在不久前接了樓宇的單子。由於樓宇需要巨款動手術，樓宇的家人便到保險公司索賠，結果不巧那時保險公司遭遇資金危機，公司的負責人攜款潛逃，導致樓宇拿不到賠償款，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
十年後，當時逃走的那名負責人，因心中有愧，臨終前將這件事告訴了一位朋友，委託那位朋友回到南安市找到樓宇一家。
而王一谷，就是接到委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