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下一刻,昭昭的手就薅住了她的髮髻,拽著她的頭髮壓著她的頭狠狠地按下去。
「昭昭,小畜生你給我住手!」
昭昭充耳未聞,張氏那點勁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抓著郭氏的頭髮就將人硬生生的按在地上,臉貼在泥土地上,恨不得將她按進泥裡頭去。
郭氏只覺得自己的膝蓋和臉火辣辣的疼,嘴裡的叫罵聲被泥土堵住,最後都化作斷斷續續的嗚嗚聲。
她感覺自己的鼻子和臉都被壓平了一樣,疼的她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張氏奮力的拉扯著昭昭:「放手,放手,死丫頭,你趕緊放手!她是你二嬸,你對她動手,你小心天打雷劈!」
昭昭不怕天打雷劈,她也沒有想過要人命,但是她想叫郭氏好好疼一下,不疼不漲記性。
等郭氏嗚嗚夠了,掙扎不動了,她這才鬆開手,站起身道:「你買我的時候花了多少錢你清楚,這些年要是沒有還夠的話就找個人算算,算清楚了來長生哥的墳跟前找我,欠你的一筆勾銷,以後我跟你們林家再也沒有關係。」
說完,想甩開張氏,奈何張氏這回聰明了,死死的拽著她的衣裳不撒手。
昭昭不耐煩與她揪扯,索性直接脫了外衣一甩,就著一身單薄的裡衣出了院門。
拎著那小小的包袱帶著黑子,一人一狗山了山。
她不打算在林家呆了,至於去哪裡,她還沒有想好,在想好之前她打算去給林長生守墓。
活著,守著他人,死了守著他的墓。
剛剛走到半山腰,就遠遠的看見荒草叢中的老黃牛,時不時甩一下頭,脖子上掛著的牛鈴叮噹的響。
那是林望江家的牛,平日里都是林二金在放,牛在這裡,林二金應該就在附近。
昭昭喊了一聲:「二金哥!」
躺在不遠處的桐子樹上仰頭看天發愣的林二金回神,然後跟猴子似的從樹杈上溜了下來,人還沒有到跟前就先回應了一聲:「昭昭,這個時候了你還上山?」
待他走到跟前看著昭昭只穿著單薄的裡衣,拎著一個包袱就是一愣,而後眉頭就是一擰:「昭昭,你這是怎麼了?你衣裳呢?你冷不冷?」
昭昭搖搖頭,冷是冷的,但是,這不是沒辦法么,好在她有先見之明,為了過冬在城裡買了夾襖和棉褲,等到了山上就穿起來。
「二金哥,我打算去山上住。」
「啊?」林二金驚訝的看著她:「這馬上就到冬月了,說下雪就下雪了,你怎麼到山上去住?山上哪裡能住人,會凍死人的。」
昭昭擺擺手道:「不妨事兒,二金哥,我能借你的柴刀用用嗎?出來的匆忙,什麼都沒有,我打算在山上先搭個窩棚。」
「昭昭,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叔祖母罵你了?她年紀大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不要理會她就好。你一個女子,在山上住不安全。」
昭昭站在那裡,目光盯著自己的鞋尖,那鞋子已經穿了兩年了,無論冬夏都不離腳,鞋尖早就磨破了,補著補丁的襪子都露在外面。
見她不說話,林二金只能閉嘴,把砍好的柴火上面插著的柴刀取下來遞過去道:「你,你小心一些。」
昭昭點點頭:「謝謝啦,二金哥,等我砍完了樹我就還給你,你放心,很快的。」
林二金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太陽都落山了,很快天就要黑了,就算是搭窩棚今天也不成,晚上,晚上昭昭要住哪裡呢?
只是不等他開口,昭昭已經拿著柴刀,帶著黑子往山上去了。
昭昭到山上就看了看然後就抹黑下了山,找了一處苞桿垛子鑽了進去。
暫時棲息的話這裡頭算得上是個好地方,四周擋著風,下面鋪著乾草,黑子卧在外面看著,她美美的睡了一覺,一覺天明。
麻麻亮,她就起身,頂著一頭的草屑,穿著新買的夾襖上了山。
這個季節早上已經有些凍手了,穿著夾襖正正好。
到了前山的山頂,她不敢耽擱,開始砍樹。
怎麼著也得先將窩棚搭起來,總得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不僅得搭,還得搭的結實一些,若是下起了雪,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停的,若是窩棚不結實,說不得就能壓塌了連人都埋在裡面。
砍樹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事,她不會弄這個,就是憑著心裏面想象的,四根柱子,上面八字斜的房頂。
木頭跟木頭之間用繩子固定就行。
至於繩子她也不愁,到處都能找到棕樹,剝點棕下來就能搓成棕繩,這個她以前做過。
最為難的就是四根當做柱子的木頭要埋進土裡,沒有鋤頭她要怎麼埋?
樹,茅草,棕毛在林長生的墳邊上擺了一地,飢腸轆轆的她先去獵了幾隻雀鳥和一隻野雞來墊肚子。
然而烤的東西還沒有熟透,林二金就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
「昭昭,昭昭,快,快跑,你二叔二嬸帶了好些人來,說是要綁你回去。」
他昨天晚上天快黑的時候放牛回去本來就想摸黑再上山一趟,悄悄給昭昭帶些用的東西來,結果就聽說林家的小寡婦打了張婆子和林二郎媳婦郭氏。
郭氏和張氏在林四海家的院子里哭天搶地的,要林四海這個裡正為她們做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沒有等到第二天整個槐樹嶺的人就傳遍了,說是林長生百日都還沒有過,那小寡婦就耐不住寂寞,打傷了自家祖母和二嬸跟野男人跑了。
林望江和劉菜花也聽說了,林二金不服氣,當時就嚷嚷道:「什麼跟野男人跑了,說的那麼難聽,我下午還看見她了,被張老婆子趕出來沒有地方去,說是要在山上搭個窩棚湊合。馬上就要下雪了,沒有炕,在窩棚裡面還不得凍死。」
劉菜花道:「凍死也不管你的事情,這幾天你給我老實在家裡待著,不許你往山上去。」
「娘,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狠心了?我跟長生哥是好兄弟,他不在了我要幫他照顧昭昭。」
劉菜花抬手對著他腦門就是一巴掌:「照顧個屁,林長生死了,昭昭就是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別給老娘惹一身騷回來,沒聽那張婆子和那姓郭的潑辣貨說她跟野男人跑了?你去照顧她,你想當那些人嘴裡的野男人?你想害她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