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校示眾
一路上走去,三三兩兩的學生見到了,都好奇地看著她,有些人投來疑惑不解的眼神,有些在看神經病,有些最不禮貌直接就哈哈大笑取笑她,她低著頭充耳不聞,反正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擠兌排擠,她就沒有做過一件事是讓別人稱心如意過的,可是,以前天大的事情塌下來,奶奶都會將她護在自己身後,為她排解患難,哪怕她也知道奶奶的肩膀是那麼老弱,就算奶奶拼了命有時候也難免會讓她受到傷害,但是沒關係,那時候只要有奶奶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文朔語快步跑到操場舞台上,想找個偏一點的位置站著,可是舞台是露天的而且非常廣闊,根本沒有偏僻一點的位置。
烈日下,文朔語汗水涔涔在這裡暴晒,可是她依然不敢離開半步。底下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他們一個個圍在舞台前對著文朔語指指點點,文朔語強忍著淚水忽略那些風言風語。
下課鈴聲響起來了,越來越多的師生走了出來,一個個經過都在看舞台。不知道是不是文朔語的錯覺,圍觀的人群中數他們班最多。王強從人群中擠出來,指著舞台罵道:「大家知道上面那人是怎麼回事嗎,她今天早上突然對著我說我死了是鬼!」
周圍的同學驚訝不已,有人問:「那麼這位同學,你不會是鬼吧。」王強不好氣地對那個同學說:「這位同學,你關注的重點是這個嗎,這世界上哪裡有鬼啊,我要是鬼這大太陽下我站著不早魂飛魄散了。」周圍的同學都同意,另外一個同學說:「難怪她會被懲罰,不過這也是太重了吧,都沒有人權了。」又一個同學說:「我們是A大的學生,當然是要比別人更加嚴格了,學校沒有錯啊。」然後議論的同學都一個個一邊倒,都認為老師這樣處罰是正確的,沒有人站在文朔語那邊,甚至沒有人給她遞一口水喝。
在王強的大嘴巴大肆宣揚下,議論聲不但不見少,而且越來越多,每一個人都覺得文朔語不是一個神經病,就是一個三觀不正的人,難聽的話不絕於耳,嗡嗡嗡地在文朔語周圍像蜜蜂那樣飛。
文朔語咬牙忍受,不過很快她就能解放了,有校園喇叭宣布文朔語已經受到了懲罰,今次就是小懲大誡,若有再犯,就會記過,情節嚴重的會被處分,甚至是被辭退,這次的事件的目的是以儆效尤。
廣播一播完,文朔語再也忍受不住壓力將掛在自己脖子上那塊難看的牌子扔掉,然後就跑下舞台,往著人少的方向狂奔。
她不斷地跑,不斷地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只要還有人的地方她就遠離,跑著跑著,然後腳下不穩一下子被絆倒了,痛得她齜牙咧嘴,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最後放聲大哭,狠狠地發泄著自己的苦楚。
「這位同學,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一把溫柔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來,文朔語驚訝地回頭看去,陽光有點刺眼,她看不清楚,她就坐起身再次回頭看去,只見那人走了兩步,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陽光,讓文朔語看得真切。
只見陽光下站著一個高瘦的男孩,他身穿白色襯衫棕色休閑褲,戴著一副黑邊圓框眼鏡,有點淡淡的儒雅風。此刻他正對著文朔語友好地微笑著,發現她坐在地上,就彎腰伸出雙手說:「同學,你是不是剛不小心摔倒了站不起來,要不讓我扶你起來吧。」「不用,不用你們那麼好心!」文朔語拒絕了他扶自己。
男孩並沒有惱怒,他稍微走遠幾步說:「同學,你不要緊張,我不是壞人,我和你是同班同學,我叫李木仁,我認識你,文朔語同學。」
文朔語說:「剛才你們還笑話不夠我嗎,你這是繼續追著我笑的是嗎跟?」
男孩說:「文朔語同學,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有笑話過你,我覺得老師和同學的做法都不太好,可是我也是人微言輕,沒辦法說服他們,請你不要怪我,我剛才看見你跑到這裡來,我是擔心你才跟著你過來的。」
文朔語冷冷道:「雖然你是我們班的同學,但是我們並不認識,你怎麼會那麼好心來擔心我?」
李木仁蹲下來微笑著對她說:「文朔語同學,我和你一樣,也是窮人家孩子出生的,而且我還是單親家庭,我爸爸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將我拉扯大,我也是個從小備受白眼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不管我們怎麼窮困潦倒,被別人多麼唾棄都好,我爸爸始終都是咬著牙關做人,從來不自輕自賤,我一直以他為榜樣,所以我每天都是努力開心地做人,並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
文朔語吃了一驚,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個窮人家的孩子,對了,看衣著打扮就知道,而且每個學生入學前都有基本信息,雖然不是公開化,可是也不算得是什麼秘密,她從小上學都不跟人多說話,可是大家都還是知道她身世。不過文朔語關注的重點不在這裡,而是李木仁的話以及態度,這還是第一次有同齡人會和她說這些,她從來就沒有半個朋友,也不會有人這麼推心置腹跟她說話,文朔語安靜下來,感覺到了共鳴。
李木仁依然是微笑著看她,他再次伸出手來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反正我們都是同班同學,專業也一致,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學習啊,等我們畢業面向社會成為有用的人才后,改變家裡的命運,改變自己的命運,到那時,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這番話說到了文朔語的心坎里去,而對於「朋友」這兩個字,她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向她提出,她心裡既感動又激動,她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抬起來,李木仁見狀,微笑著也伸出自己的雙手將她扶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我重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李木仁,B市真胡鎮鹿馬村第三屯人,你呢?」李木仁說。
文朔語低聲說道:「你好,我叫文朔語,A市來東鎮冰井村人。」
兩人介紹完畢,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雖然今天過得很糟糕,因為李木仁的出現,文朔語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轉了起來。雖然校園生活似乎也舉步維艱,但是她依然要努力堅強地過下去,她的命是奶奶換回來的,奶奶一定是算到了村子會有大事發生,才會那麼匆忙就趕她出去,還千叮萬囑不要回來,可是自己還是回來了,差點死於非命,差點辜負了奶奶的一片良苦用心,現在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那就要好好珍惜,不但不能死了,還要好好地活著。
文朔語經過校園某一處,看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文朔語突然很想打一個電話,可是她不知道打給誰,打給奶奶嗎,一想到奶奶的慘狀她就心痛欲裂似乎萬箭穿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步還是不知不覺地步入了電話亭內,她抬頭看到電話,就舉起話筒,想了想,還是撥打了家裡的電話號碼,她知道,那一頭肯定是沒有人接聽的,但是她就是想打一下,哪怕是聽到機械的嘟嘟聲,也能慰藉她此刻的心。
電話那頭撥通了,出現了悠長的「嘟」聲,鈴聲已經響了一分鐘,差不多快響完自動結束了,文朔語自嘲地笑笑,打算將話筒放回去掛斷。
「喂?」就在文朔語已經將話筒從耳邊拿開就要掛上電話機上的時候,那一頭似乎是有人接通了,發出了回聲文朔語聽到了,可是文朔語的聽覺還是比手速速度稍微慢了一點,她的手還是就勢將電話筒掛了上去。
那一刻文朔語石化了,但是她的心臟卻無來由地怦怦加速直跳起來,下一秒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馬上拿起話筒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接通了,文朔語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奶奶,是您嗎,您還活著吧,請您接電話吧……」文朔語自言自語地低聲說著,她真的很希望那邊奶奶真的接了她電話,可是,命運就是愛開玩笑,直到電話自動斷線了,也依然沒有人接。
文朔語不死心,她再次回撥,可是一連十幾次了,都依然沒有人接,最後,文朔語頹喪地走出了電話亭。她想,也許是自己思念親人心切,出現幻覺了吧。她低著頭非常失落地離開了。
在文朔語離開電話亭十幾步之遙的時候,電話亭裡面的電話發出了「喂,喂,喂,有人在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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