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離京
簡單的檢查完了穆塵霄的身體，神醫便開始去翻醫書，然後在一旁嚷嚷著，那幾箱子書必須要帶上。
許雲暖快速的安排起來，穆塵霄則入宮向皇上辭行。
穆天籌看向許雲暖背出來的小包袱，眼神之中閃過一抹遲疑：「雲暖，怎麼就帶這麼點東西？」
「我這次跟著塵霄上戰場，名義上是他的親衛，既然是下屬，自然就要和郁頃一樣，一個小小的包袱便足夠了。」
許雲暖眉眼之間帶著笑意，似乎是看出了穆天籌的不舍，連忙走到了他身邊：「爺爺不要擔心，我和塵霄都不會有事的。」
「你們這次過去，就只是在戰場上嗎？」
「爺爺，我聽塵霄的，不過爺爺放心，不管塵霄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一定會竭力的確保爺爺的安危。」
「我不過是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子，若是早一些到了地下，還能早一些去見三位老爺子請罪，你們不必顧忌於我，更不可為了我犯險。」
「爺爺，您就等著我們的消息吧。周管家，爺爺最近這段時間都要繼續的喝湯藥，我和塵霄離開之後，府外面的人能不見就不見了，另外要仔細防範沈家，沈青那個人狗急跳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姑奶奶放心，奴才一定會誓死保護好老太爺的。」
「是你和爺爺都要平安。」
周管家連忙點頭，眼中帶笑：「是。」
林老夫人走了出來，眉眼之間依舊帶著一絲怒氣：「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在府中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許雲暖走上前去，輕輕的握住了林老夫人的手：「外祖母，如果在府中能安安穩穩，誰又願意身犯險境呢？這不是安穩不了嗎？」
「唉，罷了，保護好自己，別事事都只想著穆塵霄，也都為自個兒考慮考慮，最主要的是，不僅僅穆塵霄牽挂著你，身後的這些親人都牽挂著你，所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多謝外祖母，我和塵霄離開之後，您就暫且住在府中吧，這個時候回江南不太安全。」
「外祖母聽你的。」
「嗯。」
半個時辰之後，穆塵霄從宮裡出來，端王親自前來相送。
許雲暖已經換上了一身和郁頃一樣的男裝，早早的帶著人等在了府門口。
穆塵霄的雙腿不良於行，只能乘坐馬車，許雲暖便和郁頃一左一右，緊緊的跟在馬車兩側。
臨行的時候，許雲暖轉頭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丁山：「保護好府中安全。」
丁山帶著眾人跪地行禮：「請公子和姑奶奶放心，只要我等有命在，就不許人踐踏了府中的一草一木。」
「好。」
京城之中早已經聽聞了穆塵霄要再上戰場的消息，許多百姓都在街道兩側遠遠的看著。
看到了穆塵霄乘坐的馬車，不少人眼圈發紅。
「穆將軍的雙腿都那樣了，還要去戰場上嗎？」
「穆將軍不去，朝廷之中還有哪個叫得上名字的將軍能站出來？如果實在有人能夠頂替，朝廷又怎麼會讓一個雙腿殘疾的將軍前去戰場，豈不是被敵軍嘲笑？」
「戰場刀劍無眼，穆將軍如此模樣，著實是令人擔憂。」
「要我說，就應該把害了將軍的周家人挖出來挫骨揚灰，如果不是之前他們在戰場上動手腳，穆將軍的雙腿怎會殘疾，邊境又怎麼會像今日這般失守？」
「挫骨揚灰都不解恨！」
周圍的議論聲傳入耳邊，端王只覺得如芒在背。
穆塵霄之前的話，不住地在他耳邊回蕩，端王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決斷：是時候要下定決心了。
城門口，端王翻身下馬：「塵霄，我只能送你們到此處。」
「多些端王殿下。」
端王看了看穆塵霄，又瞧了瞧許雲暖，語氣沉重的開口說道：「戰場危險，多多保重。」
穆塵霄輕輕點頭，抬起手來和端王緊緊握在一起：「殿下也多保重自己。」
「我會的，還有，你之前說的事，我應下了。」
穆塵霄眼底閃過一抹波動，目光沉靜的望向了端王：「殿下，你相信我對大安朝的忠心嗎？」
「我信你！」
「那就請殿下牢記這句話，我穆塵霄忠心於大安朝，誓死不變。」
端王微微一愣，總覺得這句話里似乎有更深層的意思：「塵霄……」
「走了。」
穆塵霄落下車簾，馬車快速的向前而去。
身後緊跟著的五十名護衛驅馬前行，很快便保護著穆塵霄的馬車消失在道路盡頭。
端王在城門口站了許久，然後才返回皇宮復命。
可是皇帝卻沒有等在金殿，而是去了攬月宮。
皓月軒中，端王緊緊的皺著眉頭，低頭沉默不語。
賢妃修剪完手中的青松，抬眸望過去：「你若是一直這樣死氣沉沉的，就不要在本宮面前礙眼了。」
「母妃，我為塵霄送行完回宮復命，父皇卻連見都沒有見我。您說，他就一點都不在意這場戰事的勝負嗎？」
「你父皇年紀大了，這人上了年紀就容易貪生怕死，越是懼怕，越是逃避。他不會去想戰事失敗之後會怎麼樣，他只會抓緊時間的享樂，畢竟，哪怕不說，他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賢妃手中的剪刀咔嚓一聲合攏，猛地剪斷了青松一根粗壯的枝條：「寧辭，你可想好怎麼做了？」
「母妃，我心中有些想法，可父王畢竟……」
「你要弒父殺君？」
「沒有，我只是覺得……」
「既不是要殺你父皇的性命，那你有什麼可猶豫的？寧辭，你放眼瞧瞧整個大安朝，這兩年被你父皇折磨成什麼樣了？你的父皇是人，天下那麼多受苦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嗎？你可知你如今這副模樣是什麼？」
「母妃，我……」
「你這叫婦人之仁！用句再難聽的話說，就像是那些煙花女子那樣，分明已經當了婊|子，還想要立貞潔牌坊！」
端王驟然睜大了眼睛。
賢妃冷冷一笑：「是不是覺得這樣的話從母妃的口中說出來，極為不可思議？」
「是，母妃不是這樣的性子。」
賢妃走到端王的面前，抬手挽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青紫的傷痕。
「母妃！」端王猛地站起身來，「您……怎麼會這樣？」
「有些事越是不管，越是變本加厲。」賢妃落下衣袖。
「母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就去做吧。」
賢妃看著端王離去的模樣，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嘆息：「寧辭，母妃必須要推上你一把，所以別怪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