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醫
晚上回到雲台凹,我找了個網吧,在網上查了查,了解到北醫三院的消化科不錯,以前在上學時我就聽說過中華醫學會消化學分會主任委員就在這個醫院,因此我決定去北醫三院進行確診。因為我曾經聽說過北京的大醫院挂號特別難,所以將鬧鐘定到凌晨三點,打算至少要在六點以前趕到北醫三院。
其實根本不用定鬧鐘,我想起美麗姑娘的大便即將在拂曉時分見個分曉,哪裡還能安睡,基本上一夜無眠,輾轉反側到二點四十左右了,心想就算強迫自己睡著了,馬上也被鬧鐘震醒了,還睡個鳥蛋!乾脆起床!
於是我一骨碌爬起來,我還聽到臨床的黃益增迷迷糊糊中不滿地嘟囔了一聲,估計是在淺意識里對我的躁動狀態騷擾了他的美夢深感不滿。
我躡手躡腳出了門,刷牙洗臉乾脆也免了,在公共水房隨便拂擼了一把臉,就披星戴月往聚居區的主幹道跑。
這個房屋破敗、街道骯髒的聚居區白天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吵架罵街、甚囂塵上,但晚上則顯得異常寧靜安詳,天氣不錯,空氣也好,天空點點繁星,遠方几處漁火,間或從不遠的鄉村傳來幾聲犬吠,近處的河池裡響起片片蛙鳴,盡顯夜的靜謐幽美,一旦失去塵俗的擾攘,大自然便回歸了它純凈的本色,如果永遠沒有人類社會的這些俗物塵寰,世界該多麼美好啊!
可是即便在如此深夜,還有我這樣不安分的夜行人在匆匆打擾著它的清寧,它很無奈,可我比它更無奈。
這裡太過偏遠,不可能有開往城裡的夜班車,連正規的計程車都很少往這邊來,不過還好,有黑車。
在主幹道的兩旁,分散停著不少這樣等著宰客的黑車,平時我是對他們嗤之以鼻的,但在現在這個時刻,我竟然有點感激他們。
我過去跟其中一輛車的司機講價,我不敢讓他直接拉到醫院,以黑車黑人的本領,那樣遠的距離我所有的錢估計都不夠,我在網上已經查好了路線,只是讓他拉到城區里有早班車的公交站點就行,結果他依然要收我五十大洋,並且信誓旦旦地說五十元已經是看在我是個學生的份上收的學生價。
我不甘心,又走開去接連問了好幾倆車,結果他們好像統一了口徑似的,一輛比一輛高,我實在耗不起時間了,只好灰溜溜地又跑回第一輛車,對那司機尷尬地笑笑,那司機則一臉得意的神情道:「瞧你還不相信我,我好心好意還討不了好!上車吧!」
我嘴上訥訥道:「謝謝!」
心裡則說,操你老母!
不過還算順利,到了公交車站,正好趕上了最早的早班車,在另一個站點換乘了一輛車后,就抵達了離醫院最近的公交車站,一看時間,離六點還差一刻鐘,而高懸在夜空里熠熠生輝的「北醫三院」的金字招牌已經觸目可及。
我長吁了一口氣,心頭髮散著很濃郁的成就感。
我邁著沉穩而嫻靜的步伐,照著路標的指引,悠然走向北醫三院的門診樓,遠遠地,我便在晨曦時分的朦朧天色中,看到了黑壓壓一片人頭涌動的盛況。
我呆得一呆,有點困惑,莫不是發生了交通事故或者殺人事件,要不馬路旁怎麼擁擠著這麼多人。其時我根本一點都沒有往排隊挂號的現象去思考,畢竟還是在大馬路邊,我的想象僅僅停留於醫院挂號大廳會熙熙攘攘,意識中從來就沒有過排隊挂號的人會超出醫院圍牆範圍這樣匪夷所思的場景。
我一頭迷霧地靠近了人群,踮起腳尖、伸長脖頸怎麼看也沒看到什麼喋血的事故現場,我心裡有點忐忑了,忙小心地問身邊一位看起來面善的大嬸:「這麼多人圍在醫院大門前幹什麼?」
那大嬸可能也是看著那麼多人排在她前邊心焦,因此雖然面善,嘴上可毫不溫柔,她憤慨地瞪我一眼,沒好聲氣道:「你丫傻呀!排在醫院門口還能幹嘛?挂號唄!」
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馬上橫眉立目、咬牙切齒道:「對了,你他媽不會是醫托吧,在這裡裝傻充愣,姑奶奶被你們害慘過一次,給我滾遠點!」
她滿腔怒火欲要擇人而噬的樣子,嚇得我如同我真地是個招人恨的醫托那樣落荒而逃。
我逃跑的方向自然是使勁往前方的人堆里鑽,結果自旁邊的各排隊伍里馬上伸出好幾條粗壯黝黑的胳膊拽住我的脖領、袖子、褲腰等部位使勁往後扯,我耳朵里聽到了七嘴八舌的惡狠狠的聲音:「往後站、往後站,你小子還想加塞怎麼著!」